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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寻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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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三日后,便是新妇回门的日子。

曹湘提前一天清晨就早起准备东西,大到服侍珠宝、小到点心吃食;霍遒看着夫人着急忙慌的模样,出言打趣道:“夫人,静奴明日才回门,这些东西就备着做什么?”

她瞥了夫君一眼,摆手说他不懂,“你是不知道这些琐碎的事临时再做就怕遗漏,到时候他们夫妻二人回门来,怎么能怠慢,不与你扯闲话了,我忙着呢。”

长女嫁人,侯府上下人人难过,可若是争一个输赢,非霍晏莫属。

霍晏出生时,霍氏一族初抵达云州,曹湘为解夫君后顾之忧,府中大小事都亲力亲为,自然无多少时日照顾尚在襁褓中的幼女——这个重担便落在孩子中最年长的霍娴身上,长姐如母,不论她走到哪里,怀中都抱着一个红扑扑脸蛋,眨巴着圆眼、乐此不疲吮手指的奶娃娃。

兴许是知道大家伙儿忙碌,霍晏儿时并不吵闹,等到后头六七岁能跑能跳时一瞬变得格外调皮;她将街坊领居家的家畜追的撒丫子跑,带着孩子们上房揭瓦,云州城里的百姓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将军府的晏小姐简直就是一个混世魔王。

曹湘苦恼不已,自责定是疏于管教才由着人乱来,人都憔悴不少。

霍遒见夫人精神不佳,从下人的口中得知后打算小施惩戒,将人带去军营练武。

军中的将士们多数是未成家的,年纪十八九岁,他们瞧见主帅的姑娘都觉得稀奇,霍晏去军营一月就与军中的汉子们称兄道弟,人高马大的将士们纷纷称她为“晏大哥”;等霍遒再全盘得知早就为时已晚,自己的女儿在军营里比他这个新帝亲封的镇北大将军还威风。

霍晏年纪渐长,识得不少字,云州城中风靡各式话本,书中描绘的女子形象皆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她的性子才稍微收敛些,也不再出府到处“行侠仗义”。

姐姐成亲走后,府里冷清不少,父亲与兄长日日要去军营操练兵马,曹湘忙于处理侯府中的大小事务,霍晏闲无聊带着丫鬟跑去翊王府小住几天。

“周伯伯,梁宣哥哥什么时候下早朝啊?”她追着管家的后头喋喋不休地问上十余遍。

翊王府的管家是元叔介绍的老人,外人都唤他周伯。

周伯也曾在侯府做过事,自然认得老爷的女儿,他不厌其烦回答小主子,“晏小姐,辰时一过,殿下就回来了。”

母亲曾教她认识时辰,可是那是她不专心没有用心记住,听到周伯的话整个人蔫吧坐在地上,“啊,还要好久啊~”

“哎哟,晏小姐,地上凉快起来。”周伯被她的样子骇到,撑着一把老骨头将人抱起来。

霍晏歪在管家伯伯的怀里,心里觉得委屈。

上京一点儿都不好玩,都没人陪她!

脑中灵光乍现,突然想起什么,宁远侯府的益昌郡主是她认识的第一个好朋友,她可以去找她玩呀!

“周伯伯,您能备安车送我去宁远侯府吗,我想去找益昌郡主玩,可以吗?”霍晏撒娇。

周伯想起殿下的吩咐,府中任何人都不可冲撞她,要伺候好府中的贵客,“好,那晏小姐去前厅坐一会儿,老奴去准备车马。”

翊王府离宁远侯出奇的近,安车行驶几里路就到了,宁远侯府的守卫见到华贵的安车停在自家府门口,赶紧去迎接。

一掀开珠帘,是一个半大的女娘,“你是何人,来宁远侯府有什么事?”

小菊将镇北侯府令牌给守卫们检查,“我们是镇北侯府的,”说罢,她指指小姐,“这位是镇北侯的千金,我家小姐来找益昌郡主玩耍,还望大哥们通融通融。”

守卫仔细检查令牌,确认身份不假,侧身迎人入府,“多有得罪,望霍小姐恕罪。”

霍晏跳下马车,等进府后才问出心中疑惑,“小菊,他怎么知道我是霍小姐?”

“啊?”小菊忍俊不禁,耐心道:“小姐,他们身为侯府的守卫,自然要精通京中大人物的身份,若是一问三不知主家又如何能安心吩咐他们办事呢。”

“那我只要出示镇北侯府的令牌,旁人就知道我姓什么了!”她惊讶不已。

小菊抬手整理她鬓间的发丝,笑着点点头。

府中的丫鬟将人引进后院,“霍小姐,我家郡主在后院的八角亭中读书,您且随奴婢过来。”

益昌郡主年满十四岁,过了豆蔻之年,宁远侯专门请了城中顶好的私塾先生教她学四书五经,他对于这个伶俐的女儿寄予厚望;李季姜因是失手打翻了先生的古籍,父亲得知后下令罚她抄书,她已经在八角亭中待了一两个时辰了。

霍晏眼力敏锐,很快就发现东倒西歪抄书的好朋友,“季姜!”她提起裙摆,大步流星朝她跑来,边跑边喊,“季姜,是我呀,我来找你玩了!”

“何人唤本郡主的名字?”李季姜坐直身子,四处看,一回头见到心心念念的好朋友。

“啊——”两个小女娘手拉着手,高兴地转圈。

李季姜心里正烦闷着,看见好朋友喜不自胜,“阿晏,你怎么才来我玩啊,都过去好久了!”

“季姜,对不起嘛,”霍晏支支吾吾找理由,“我、我太忙了,一时间忘记了要来找你玩的事,你不要生气嘛~”

李季姜凑近盯着好朋友的眼睛,见对方眼神并无躲闪之意,一改正经模样,双臂张开抱紧她,语气兴奋,“阿晏,我可想你了。”

“我也想你季姜。”她们两个人已经快大半年未见了,二人性子相当,都胆大爱闯祸。

宁远侯对这个独女看得十分重要,他子嗣缘浅薄,与夫人成亲快三十年,才老来得了这掌上明珠,自是千娇万宠捧在心尖;宁远侯希望女儿未来继承自己的爵位,他的心血才没有白费,日后九泉之下才好面见列祖列宗。

霍娴注意到桌上杂乱摆着纸墨,随意拿起一张写完的纸,“季姜你在做什么啊?”

“我在抄书,我做错了事父亲罚我呢。”提起这个事情,她就烦心,今日恐怕要在府上抄一天的书了,手都要抄肿了。

霍晏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灵机一动,“季姜,我帮你一起抄吧,我抄书可快了。”

她睁大双眼,似是久旱逢甘霖的花朵儿一瞬间活过来,捂着唇不让自己叫出声,“真的吗,可是父亲要是发现了怎么办?”

“这有什么难得,我们不让侯爷伯伯发现啊……”两个孩子头凑在一块儿,小声密谋代抄的事情,全然不知旁边负责检查的丫鬟听得一清二楚。

难怪霍晏自诩抄的快——她的字完全是随心所欲,一笔一划毫无章法,李季姜实在不敢恭维,简直就是满纸鬼画符,心直口快道:“阿晏,你的字怎么这么丑。”

霍晏写字的手一顿,悻悻笑了笑,她指着一只只字,“季姜,你仔细看还是很可爱的,就像……像蛐蛐哈哈、哈哈。”

她嘴角敷衍的扬了扬,抄书抄得实在手疼,已经没有余力纠结这些小细节。

二人合力,不到半炷香所有的罚抄都写完了。

“终于写完了!”霍娴塌腰泄力趴在圆桌上,嘟囔道:“你阿爹怎么会想出这么骇人的责罚方法啊,你还是多听他老人家的话莫要惹他动怒吧。”

李季姜站起身,将桌上的罚抄拢在一处,自己检查一遍后才交到丫鬟们手中,府中的大丫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佯装不知情,“郡主既然抄完了书,那奴婢们先行退下了。”

“多谢姐姐们。”她朝两位丫鬟咧嘴笑。

待人离去,李季姜将霍晏拽起来,“阿晏,我们去玩吧!”

说道玩耍,霍晏就来劲,连连点头道:“好呀好呀,我们先去茶楼吃点点心吧,我肚子咕咕叫呢~”

“好啊,我们吃完点心还可以去胭脂铺看看,听说京中新上了一批货……”

上京回暖快,城中景象一改冬日的萧条寒冷,渐渐一派热闹景象,人人出府踏春游玩。

东市是京中最繁华的地界,此地聚集了来自各地的商贩,红顶的房屋鳞次栉比,街道两旁有茶楼,酒馆,作坊;街上挎着木盒的小贩奉上压箱底的物件,吆喝声此起彼伏只为贵客青睐一眼,斑驳陆离的西域宝石真是眼花缭乱。

每每行至这条街上,李承江都要探窗瞧一瞧外头的景象,感受百姓安居乐业的恬静;父皇在世时,时常曾对他的孩子们说,大昭的历代继位的明君都要呕心沥血成就天下大同。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皇兄若能成就先辈们的遗志,他为何要当天下的恶人呢?

“王爷,那是益昌郡主同霍姑娘诶!”伴鹤坐在主子身边,从车窗朝外看去,注意到人群中的两个极为不凡的小女娘,他顺着小厮的视线看去,真的是她们。

伴鹤纳闷道:“王爷,她们不是闹过不愉快吗,怎么又手挽着手一块儿玩了?”

宁远侯,先帝在世时就应该死的老东西,如今却苟活了十余年。

李承江觉得有趣,指尖把玩着皇帝亲赐的折扇,半晌才徐徐开口,“她们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忘性大——兴许又是霍侯爷不了解宁远侯作的龌龊事吧。”

他话锋一转,“走吧,要是迟到了苏苏姑娘的席面,往后就约不上了。”

伴鹤放下竹帘点头道是,吩咐马夫启程,安车缓慢平稳往芙蓉阁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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