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好心人,救救我!”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挣扎求饶。
上京方府的长公子乃是称霸一方的混账东西,若是被他盯上的小娘子都要掳回府好好羞辱一番,然后抛弃逼得人上吊、服毒自缢。
梁未央刚从府里溜出来,阿爹日日将她关在闺房里,人都要长霉了;好不容易甩掉都槡,定要玩得尽兴才回去。她自幼便跟着表哥的太傅学习四书五经,心中正义凌然,见到有人作恶自然出手一声吼,几招就打伤押着小娘子的家仆,将人护在自己身后,怒气冲冲道:“你们太放肆了,天子脚下胆敢强抢民女!”
方明志觉得新鲜,转身看清佳人;他指尖搓着下巴,上手调戏道:“哟,来了个更好看的,那小爷就放了她,跟你玩玩~”家仆们闻声而动,上手欲抓人。
“啪!”梁未央曾跟着习武过几月,手劲不小,两个家仆顿时嘴角渗血,“你放肆,本小姐可是当今丞相的千金,你们也敢拉扯我!”
围观的百姓不敢出手得罪方府的人,他们只得窃窃私语着急。
明佪伺机而动,飞身跃起踹翻押着姑娘的一众家仆,反手拔出乌金横刀,震慑在场的家仆。方府也算是富甲一方,可这样的宝物方明志都不曾见过,一时间犯了怵,“你、你们是什么人?”
梁未央耀武扬威冲在前面,将大侠护在自己身后,她拍着自己的胸脯,“我乃当今丞相千金梁未央,”又指着大侠道:“他则是丞相府一等侍卫都槡!”
明佪眉心紧皱,瞬间明白姑娘的意思,沉声应下,“属下救驾来迟,望小姐恕罪。”
梁未央做事决绝,这些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她自然不会放过他们,狠厉吩咐大侠,“都槡,这帮子混蛋作恶多端,给本小姐杀了他们!”
“你们、你们给本小爷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家仆们团团护住主子,一行人屁滚尿流打算逃走,“咻!”利箭直插方公子的脖颈,一剑封喉。
梁未央认得那支羽箭,知道是救兵来了;明佪眸子一怔,显然被骇到,何人敢在京中随意处决生死,做事如此不考虑后果,真是狠厉。
马蹄哒哒砸在地面,尘土飞扬,都槡纵身从银鬃马上跃下,单膝跪在自家主子跟前,“属下救驾来迟,小姐受惊了。”他不过是就打了个盹儿,房里的人就不见了,吓得他四处寻找。
梁未央双手扶住他的双臂,笑道:“都槡来得正巧,未央并未受惊。”都槡站起身,眼尖发现明佪,赶忙叫住打算悄悄离开的人;小姐客气向他介绍道:“都槡,这位大侠救了我一命,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都槡双手抱拳,郑重道谢,“多谢大侠救未央一命,我们是丞相府的人,日后若是有难可来丞相府找我们。”他递出一枚匕首,示意是信物。
明佪没有收下匕首,侧身离去。
两人不明所以,耸耸肩结伴回府。
梁未央可是听话的人,趁都槡不注意的伺机又溜走了,不过这次她学聪明跑去宫里玩。在后宫转了一圈,跑去东宫找太子表哥玩,宫女们回禀太子出宫去了,她只能去慈宁宫找皇祖母。太后瞧见灰头土脸的人,以为人是在哪里受了欺负,“未央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了你,告诉皇祖母。”
皇祖母言语中的愠色骇她一跳,“皇祖母,没人欺负未央。”
“若是有人欺负你,要即刻告诉皇祖母,哀家定会为你撑腰的!”太后拿起锦帕为外孙女擦汗,秦嬷嬷也贴心打来水为小姐梳洗。
梁未央虽为丞相千金,却随太子同唤太后为皇祖母,可见皇室对梁家的重视。
宫女站在一侧为太后捏腿松劲,“早春盛宴,哀家思量着日子,花神节要来了吧。”
“太后记性真好,二月十五就是花神节了。”秦嬷嬷为小姐端茶倒水。
梁未央眼珠一转,“花神节好玩,皇祖母一块儿去吧。”太后抬眸看着外孙女,笑笑不语;转念撒娇道:“皇祖母,您许久不同我们小孩子玩了,孙儿们都很想你的~”
“花神节是你们年轻孩子嬉戏的日子,哀家这老骨头就不去了。”说罢,阖眼小憩。
梁未央双手握着皇祖母的手臂,来回摇晃,“哪有~祖母在未央心里一点儿都不老,未央的马球还是您教的呢!”
宫人们瞧见小姐这副模样,纷纷忍俊不禁。
慈宁殿外侍奉的宫女引进花房的太监,“禀太后,花房的公公送牡丹花来了。”
太监端着牡丹麻利走到殿前跪下,“小宏子叩见太后,这是丰地进贡的官锦红,陛下吩咐奴才们送来各宫共赏;这开得的最艳丽的一株花房便端来孝敬太后。”说罢,将花举过头顶供主子们赏玩。
“哀家记得牡丹五六月才盛放,怎么如今就开了,还开的这般艳丽。”太后抚着火红的花瓣,外孙女拦过话茬道:“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花神节是百花庆典,牡丹乃万花之王自然也要出席;还要劳烦公公摆在慈宁殿最显眼的地方。”
“奴才遵旨。”太监起身端稳花盆摆在紫檀木镶玉六角花几上。
太后遣散服侍的宫人,让外孙女扶着去御花园中散步,“你父亲近来可好啊?”
梁未央双手搀着,乖巧道:“回皇祖母的话,阿爹近来身子不错,多亏了皇帝叔叔派宫里的御医过府医治。”
御花园景致万分好,矮丛中各色花苞缓缓绽放,蝴蝶蜜蜂流连花丛。
她松开太后,跪在人脚边,“皇祖母,孙儿想为自己求一桩婚事。”
太后定睛瞧她一眼,打趣道:“哦~真是稀奇,怎么人人都来求哀家乱点鸳鸯啊。”
“皇祖母别笑话孙儿嘛。”梁未央到底年轻,面色挂不住。
太后想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敛去笑意,“好好好,说来听听,是哪家的少年郎啊?”
“他、他是丞相府的侍卫,”察觉言语不妥,她急呼呼为自己的心上人说好话,“皇祖母,他虽身份低微了些,可他心里是敬我爱我的!”
侍卫?
梁旭会肯?
太后反问道:“你父亲知道吗?”
“阿爹知道我们心意相通,可他不愿意我嫁给都槡,所以孙儿才来求皇祖母的。”她紧张地搓着手指。
侍卫的身份自然配不上他梁旭的掌上明珠,不过儿女的婚事岂能随意作主,用一个无才无德的人来制衡梁家的权利,何乐而不为呢?何况此段姻缘还是他的女儿亲自来求的。
太后佯装害怕,捂着胸口摇头,“你父亲不知道,哀家可不敢,到时候将这慈宁殿搅得天翻地覆。”
梁未央眼眶泛红,珍珠般的泪水落出,“皇祖母,孙儿长这么大,从未求过你什么,我心里真的只喜欢都槡。”
太后瞧出外孙女心里是真的爱慕这个少年,实在不忍心见她伤心落泪,捧着孩子的脸贴心为她擦泪,“未央哭什么,到时候回去了你父亲还以为哀家欺负了你;好啦,你们两个孩子既是两心相许,哀家又怎么做的恶人。”
“孙儿谢过皇祖母。”她皎洁一笑。
在慈宁殿用过午膳,梁未央不再久留,秦嬷嬷亲自将人送回丞相府。前脚一进府门,后脚梁相与太子的车轿停在门口;李暨纵身跃下安车,双手搀扶着舅舅下车。
“阿爹,女儿回来了,太子表哥也在啊!”梁未央上前问安。
李暨看着妹妹满脸神采奕奕,好奇得紧,“哟、未央这么高兴,碰上什么喜事了?”她扭捏挪着步子凑近表哥的耳边——“皇祖母已经允了我同都槡的婚事,阿爹,你不能再不答应了!”说罢朝他们扮鬼脸,不等二人反应就提起裙摆逃走。
他注视着妹妹离去的身影,诧异开口问道:“舅舅,未央说的怎么回事?”他认识那个叫都槡的侍卫。自妹妹出身,都槡就守在她的身边,两人算是青梅竹马,虽说此人相貌不俗,可身份地位怎么配得上丞相府的千金。
“是我的安排,”梁旭露出笑意,心中大事终于落地尘埃了,“未央这孩子不能卷入皇权的争斗中,都槡的身份我有隐瞒,但两人自幼便是娃娃亲;舅舅知道你是担心未央受委屈,可暨儿不必多心,我早已安排妥当。”
李暨听罢不再多言,点头道:“舅舅言至于此,侄儿明白了,定会风风光光嫁妹妹。”
后院的红漆秋千架上扎着一只漂亮的秋千,这是都槡亲自找来材料扎的,梁未央手挽彩绳,身子站直在秋千下边的画板上,不用人推送,秋千荡在碧蓝的半天边里,帔帛似雀翻飞,“都槡,我要荡起来了,你可要稳稳接住我!”
都槡取下腰间的佩剑,卷起袖子左右护着她,生怕小姐失足掉下来。
少女欢快爽朗的笑声清脆悦耳,小青梅飞身跃至竹马的怀中,“小姐小心。”两人紧拥着滚进草地,他大掌护在她的后颈。
梁未央靠在他的怀中,痴痴地笑,“都槡,我们要成亲了。”
“什么?”都槡松开小姐,满眼震惊。
她的颈顺势枕在少年的臂弯处,抬眸就瞧见他的模样,面色不悦道:“这可是我亲自向皇祖母求来的恩典,你不愿意娶我吗?”
“不,我愿意的!”他拉过小姐的手,紧紧攥在心口,“小姐是金枝玉叶的贵人,属下只是怕委屈了您啊——何况大人于我有恩,我若是肖想小姐,岂不是恩将仇报了!我们不能这样的小姐,属下和您进宫求太后收回成命吧。”
梁未央笑盈盈瞧着眼前人喋喋不休,捧着他的脸,“可是都槡,我十四岁的时候就喜欢你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只喜欢你,所以未央愿意成为你的娘子,生生世世跟着你。”
“小姐……”都槡搂紧怀中的妙人,多年的渴望终得圆满。
二人乃是青梅竹马的情意,结为连理枝岂不人人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