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叔不知从哪里搞了个铲雪车,硬把裹成毛熊样的医生驮了来,总算暂时解决燃眉之急。
“钱先生若是不放心,等雪小了,送夫人来医院拍个片。”钱到位,医生说话也很有艺术。
放心不了一点,再不会跟你们这些拖拉的医生玩了,天没亮就让mary带着国内的医护人员起飞。
mary他们一行人跟中餐馆老板娘到得不过前后脚。
蔡瑾梦已经可以坐起来喝点芥菜瘦肉粥。她倚着床头,钱洛岱手中的瓷勺磕在碗沿发出轻响,热气氤氲在两人之间,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流动。
“钱总......”mary看着都不敢进门,欲言又止。
钱洛岱看出mary想避开蔡瑾梦再谈,于是附身吻了吻蔡瑾梦趋近常温的额角:“我去去就回,待会再喂你,等我。”
蔡瑾梦手背一抹额头,巴不得他赶紧走,一去不回才好。毕竟高烧褪去后,清醒过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卧槽。”
独自一人呆在房间,瘫成大字瞪着天花板,按理来说血都在胃里帮助消化,脑子应该不清醒,但昨夜每个细节都在眼前反复上演:她烧得迷迷糊糊,抓着钱洛岱的手不放,滚烫的脸颊到处乱蹭占他便宜,甚至......甚至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
“戒酒成功了”?
“我好冷”?
她一把扯过被子蒙住脸,如果可以,恨不得当场把自己闷死。这是什么糟糕重逢台词?! 干嘛跟他说这些?
想在被子里蒙头对自己打一套军体拳!
她明明应该说“钱洛岱你赶紧消失”,结果烧糊涂了,嘴比脑子快,直接暴露了!
现在好了,他肯定以为她是在以退为进!
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蔡瑾梦立刻侧身闭眼装睡。
钱洛岱的声音:“她这是又困了?”
“应该是,”是白叔心疼的声音,“医生说,少奶奶这次算是遭了大罪了,说她身体会用大量睡眠来将养自己。”
“嗯。”
床垫微微下陷,雪松香跟着笼了过来,蔡瑾梦能感觉到钱洛岱灼热视线,从她后背一寸一寸的爬过。她死死闭着眼,睫毛却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说起来,忙了一夜我也有点累了,白叔,帮我们带上门。”
蔡瑾梦能怎样,四目相对就会很尴尬啊!只能继续闭紧眼睛装死。
窸窸窣窣的脱衣声,蔡瑾梦紧张得抓紧被角。
一双腿伸进被子,亲昵地贴了贴蔡瑾梦腿侧。
蔡瑾梦僵着继续装死。
钱洛岱也不拆穿,只是伸手拨弄她额前的碎发,指尖的温度让她觉得自己又要滚沸,烧起来。
“老婆~”他捏捏她的鼻子,“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真的睡熟了会打呼?”
“......你胡说!你才打呼!”蔡瑾梦猛地睁开眼驳斥,撞进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钱洛岱!” 她咬牙切齿,“你——”
“我怎么了?”他挑眉,吃吃笑起来,装睡吧,这不就诈醒了?他顺势把蔡瑾梦往自己胸膛里揽。
“你怎么还不走?!” 她终于问出了这个从昨晚憋到现在的问题,“力子集团就这么闲吗?放任总裁满世界游荡?”
“掌控大局即可,剩下的细节自然有能人去实施。”钱洛岱淡定地端起床头的水杯,递给她药:“醒了就把药吃了。”
“哼!”
“......哈?多喝几口热水,好得快。”
什么哼哈二将?“啧,你真的好烦!” 她一把推开钱洛岱凑到她唇边的杯子,看着钱洛岱犹自撑着头在笑,她再次强调,“我在嫌你烦!”
“嫌呗,那又怎么样?我不嫌你烦就好了。”
“我意思是我不需要你!”
钱洛岱看着她:“可是你昨晚一直往我怀里钻,说‘好冷’的时候,可没这么硬气。”
“那是我烧糊涂了!” 蔡瑾梦耳根通红,顺手抓起枕头砸他,“幻觉!都是幻觉!”
说到这个词,钱洛岱想起刚才mary的报告,面色一沉,眸光幽暗:“那现在呢?也是幻觉?”
蔡瑾梦呼吸一滞,下意识往后缩,却被他扣住纤细腰肢,往他身上一拉。
“钱洛岱!” 她声音发颤,“你放开!”
“不放。”他钳着她,“放了你就又要跑了,去治你什么酒精依赖综合症!”
“......你都知道了?”蔡瑾梦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
她躲到挪威,戒了酒,清了脑子,结果钱洛岱一出现,她所有的防线毁于一旦。
这算什么成功呢?!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门外突然传来Mary小心翼翼的声音:
“钱总......人到了。”
钱洛岱嘴角下沉,“知道了,我们就来。”长腿跨下床,不问自取地从衣柜里给蔡瑾梦找衣服。
“要不要换衣服?”他帮蔡瑾梦搭配了一套,展平在她面前,“还是说,就穿睡袍去客厅也没事?”
“......你先出去,我自己换!”
蔡瑾梦刚换好衣服,赤脚落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钱洛岱已经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她挣扎着抗议。
“地板凉。”钱洛岱面不改色,大步走向客厅,“而且你刚退烧。”
蔡瑾梦正要反驳,视线却突然落在客厅中央——几个保镖围着的,赫然是那个热情介绍她来特罗姆瑟戒酒会的医生!
“林医生?”她疑惑,“你怎么在这儿?”
怪不得钱洛岱能全都知道呢,林医生都被他挖出来了,想必该说的都说了。
“我,我每年都会来这里参加研讨会。”林医生目光飘忽。
钱洛岱将蔡瑾梦放在沙发上,盖好绒毯,朝着林医生冷哼一声:“死到临头还嘴硬?研讨会?不如说是‘骗子表彰大会’!”
他从mary手中接过一沓文件,扔到茶几上,纸张哗啦啦散在桌面。
蔡瑾梦凑近一看——居然是她参与的戒酒互助会财务报表,林医生的名字赫然列在“高级顾问”一栏,关联着十几家分布在北欧各地的戒酒中心。备注栏标注着:“客户留存率良好,提升奖励为 3000欧元/人。”
“还有,”钱洛岱又掏出一张纸,“这都是我找医生验了你正在吃的药。”
这是什么意思已经一目了然。
“我,我们这些人是你们的业绩?”她想起互助会里那群可爱的人,声音发颤,“那些所谓的‘戒酒成功案例’,都是靠药物控制的?”
林医生沉默。
钱洛岱一个眼神,保镖哥给了林医生膝窝一脚,他跌跪在地上突然诡异的笑起来:“谁叫你这么好骗,我随便一提,你就信了?”
所以,她为什么总在深夜心悸?为什么看到极光会突然感性到流泪?为什么会免疫力低下发烧,甚至......为什么会对钱洛岱产生矛盾的情感?
“所以我没那种病?”蔡瑾梦恍如隔世。
“不,你现在有了。”林医生被保镖哥按牢在递上,笑得又邪又狂,下巴点点钱洛岱手中的纸。
什么叫做现在有了?钱洛岱赤红着眼,掐着他咽喉一把提了起来:“你再说一遍,你是什么意思!”
“咳......咳咳,就是你想的那个,那个意思。”林医生挣扎着掰他的手,眼睛闪着疯狂,“你那纸上不是明明白白写着么,神经调节剂,能让戒断者产生情感障碍——对最常接触的人。”
壁炉突然爆开火星,照亮蔡瑾梦煞白的脸。这世界上的骗子怎么那么多?她还接连深信不疑了两个?
“所以我千里迢迢来这里,我......”她攥紧沙发扶手,“都是药物作用?”
她根本不用异地药物戒酒的,根本不用!
“不完全是。”钱洛岱丢开姓林的,急步过来拥紧她,传递热能,“医生说了,你体内确实有药物残留,但庸医,”钱洛岱一瞥林姓庸医,“他们应该不敢开大剂量药品,怕吃出问题,给你开的都是超低剂量的。”他指尖点上她心口,安慰道,“我出现后你这里的反应,是你自然产生的。”
所以说,她心里,真的有钱洛岱?
......
蔡瑾梦神情疲倦蜷在羊毛毯里,林医生已被当地JC押走,白叔和mary跟过去处理后续事宜,客厅里只剩她和钱洛岱。
“我还是比你傻多了。”她盯着火苗。
“这倒是,不傻怎么会陪我趟浑水?”
“什么意思?”她扭过头不解地看着他。
“前有王一王制造车祸,后有鲜味给你下药,”钱洛岱弹了弹那张药剂清单,“姓林的刚进去就把鲜味卖了个一干二净,是鲜味那边搞的鬼。”
蔡瑾梦真的有F.....U......CK想说。
“老婆~姐姐~看着我,”钱洛岱扳过她的肩膀,直视她,恳求她,“我会陪在你身边,等你亲自看清——你对我的感情,哪些是药促使的,哪些是你的心使然,别赶我走,好么。”
蔡瑾梦慌乱得要命,怎么又对她打直球,她实在受不了钱洛岱乱叫:“那如果都是药的原因呢?”
“那我就等到药彻底代谢。”他将颤栗的她裹好抖落的羊绒毯,体温透过掌心传到她心口,蹭着她的额头,“但显然不用——”
“是不用了,既然没什么事,我该回国了。”她打掉钱洛岱作怪的手,掀开毯子起身,却被钱洛岱拉回怀里。
“现在不行。”他锁紧她,“你体内不是还有未代谢的神经抑制剂么,随时可能......”
“可能怎样?”她挑衅地仰头,“像现在这样,促使你发情?”
她的唇离他的唇是那么近,稍微来阵暖气,人一舒适的闭眼就能亲在一起。
钱洛岱眸色暗了暗:“是,”低头咬住她耳垂,“别逼我对一个病人手下无情。”
当地时间深夜,蔡瑾梦呼呼大睡。
鲜味集团官网被黑,首页滚动播放林医生的认罪视频,附带五年来,他所关联的各个戒酒中心跟鲜味集团之间的资金流水。
而真正致命一击的,是力子集团牵头联合其他原料厂抵制鲜味出产的药剂辅料原料。
“总指挥”钱洛岱相当满意,屏幕冷光映着他嘴角的弧度,在总裁办群里夸道:“做得好,本季度奖金翻倍。”
“你手机太亮了......” 蔡瑾梦在睡梦中呢喃抱怨。
他立刻熄灭屏幕,将她搂进怀里:“姐姐,我错了。”
“哼。”
窗外极光绚烂如瀑,映着两个终于坦诚相拥的身影。
2025.4.11.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