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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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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殿下,您清醒些。这里风大,若是睡过去,夜里恐怕要难受。”

秦琢睁眼就见几乎连成一片的淡青锦缎,虽然整体显得奇形怪状,但是密不透风的围绕左右,令他仅剩的侥幸彻底破灭。

又是梦。

因为太皇太后喜爱花红柳绿的热闹,所以孝顺的祥光帝执意令宫女穿红,太监穿绿。

既然想要明媚鲜亮的色彩,那就只能选择制作过程复杂的昂贵布料。

增加的开销全都是从皇帝的内库拨款,只求太皇太后见之,心情舒畅愉悦。

秦琢登基的时候,无论是皇帝内库或大玄国库都被契丹人搬空,自然不如祥光帝大方,宫女太监的着装又恢复景兴年的模样。

领边绣着吉祥如意云纹的内侍见主子终于睁眼,举着滚热的姜茶,又往前送了送,低声道,“九殿下润一润嗓子,奴才见那边快要选出三甲,最多再耽搁两盏茶的功夫,您就能回宫与太子殿下交代今日的见闻。”

秦琢冷笑,“我也配见太子?”

十五年,他梦里见过母亲、见过秦璟......见过只有一眼之缘,然后就被他一箭射杀的契丹将军,唯独没见过的太子。

除了不配,他委实想不到更多的理由。

端着姜茶的内侍愣住,随即难以置信的转头,仔细打量不远处负责挡风的内侍们,看清他们的表情,他才敢相信自己没有听错。

如此尖酸刻薄,这竟然真是沉默寡言的九殿下能说出来的话。

端茶内侍稳住心神,弯腰窥探被散乱碎发遮挡大半的面容。

蓝眼、挺鼻、薄唇。

没错,真是九殿下。

悬空的心,平稳落地。

他小心翼翼的道,“是不是有小人谗言挑拨?您别急着伤心,有什么误会,不妨亲自与太子殿下说。太子殿下知道您受了委屈,自然要给您做主。”

秦琢意兴阑珊的摆手,他虽然恼怒,但是不至于拿什么都不知道,某种程度甚至不算人的梦中幻象泄愤。

这个梦再怎么不好,至少清爽,没有将他丢到遍地断肢残骸的战场。

端茶内侍以为秦琢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真是被伤心的表现,暗自咬牙,仔细回想九皇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心情不好。

清晨去东宫与太子殿下共用早膳的时候九殿下还很高兴,哪怕又要来不喜欢的文会,殿下也没用‘忽然觉得身体不舒服’的理由故意推脱。

那就是在文会意外遇见六殿下之后!

端茶内侍快速明确告状的目标,又将全部的心思放在秦琢身上,低声劝道,“殿下若是厌倦,倒也不必非要等文斗的结果,只要将文会的变故告诉太子殿下,也是完成太子殿下的交代。”

秦琢本来没有不快,此时也要被端茶内侍念叨的烦躁。

他抬手捋起凌乱的碎发,认真打量眼含关切,身姿端正从容的内侍,神情逐渐变得复杂,“罗紫。”

端茶内侍立刻笑弯眉眼,言语不乏纵容,“奴才这就遣人去吩咐侍卫,准备回宫?”

罗紫既不是第一个贴身伺候秦琢的内侍,也不是伺候秦琢最久的内侍。

秦琢已经很久没有再梦见罗紫,上一次梦见罗紫的时候,这个怕冷怕黑又怕疼,养得比皇子更娇贵的人,满身血污被丢在马棚,分明全身都找不到完好的皮肉,双眼深处的欣喜却格外诚挚。

“殿下没事就好。”

这不过是梦而已,实际秦琢最终看见的罗紫,只是破败腐烂的尸体,根本就无法再说出哪怕一个字。

印象中面目全非的人,又以如此生动鲜活的模样出现,仿佛时间回溯至生命最美好的时光。

哪怕铁石心肠如秦琢,此时也有几分不忍。

他哑声道,“不,哪都不去,你与我待一会。”

“殿下?”罗紫的笑容变得勉强,然后彻底消失。

如果刚才九殿下故意说不配见太子,尚且只是赌气,此时的难过就格外真切。像是潮湿闷热的雨天,细细密密压得人透不过气。

秦琢接过罗紫已经举很久的茶盏,

茶水清澈剔透,散发浅淡的甜味,姜的辛辣只是微不足道的点缀,仔细品味才能体会,委实算不上正宗的姜茶,然而这最符合少年秦琢的口味。

后来罗紫死了,宋易简学着罗紫的模样沏茶。

只记得姜丝涮水却不知道放糖,一杯姜茶,足以令秦琢恶心的半天不想吃饭。

大概是被宋易简的手艺毒害的太久,如今又尝到少年时只以为是寻常的味道,秦琢竟然有阳寿已至,罗紫诱惑他前往地府的错觉。

他睡前分明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非要说有什么不同于往日的细节,那就只有点燃昭王送来的安神香。

虽然他与昭王默契的保持不见面的习惯,最多就是遣人给对方送些,最近自己觉得好用的东西,但是秦琢从未觉得他和秦瑢关系恶劣。

年少不曾亲密无间,经历诸多变故之后,委实无话可说。

难道要抱头痛哭,怀念记忆里的人?

那也太难看了。

然而秦瑢不会毒害他,这点自信,秦琢还是有的。

罗紫挥退挡风的内侍,故意凑到秦琢耳边,“殿下有什么委屈就与奴才说,即使是不好告诉太子殿下的话,奴才也能叫我哥给您出气。”

没等秦琢应声,他又眼巴巴的道,“我保证,无论您与我说什么,只要您不允许,我就不与任何人说。”

像是担心秦琢不信任他,罗紫举手发誓,“即使我哥来问,我也绝对不说。”

他劝道,“您心里难受,千万别憋着,哪怕只是说出来也是好事。要是为此生病,不仅太子殿下心疼,宁妃娘娘天上有灵,恐怕也要怪罪奴才照顾不周。”

秦琢勾起嘴角,不仅没理会罗紫的话,反而要逗他,“罗白有你这么个弟弟,真是几辈子攒下的福。”

这对亲兄弟,兄长罗白,精明强干,年纪轻轻就是东宫有品级的太监,弟弟罗紫却与兄长完全不同,既不能吃苦也少些手段,只有伺候人的细腻心思尚能称赞。

奈何太子身边最不缺拔尖的内侍,罗紫没有另外的本事,只能靠边站,供人驱使。

祥光二十三年,太子突然留意透明人似的九皇子,衣食住行都要操心。罗白就算忙得两天只睡一次,也要额外再挤出时间,大包大揽九皇子的事。

如今、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罗白依旧是东宫最得用的太监之一,罗紫也稀里糊涂的变成秦琢身边的总管太监。

罗紫骄傲的挺起单薄的胸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奴才就是命好,有个好兄长为奴才操心未来,别人只有眼红的份。”

秦琢见状,笑意更甚,“看来你在这里也有兄长照顾,这样我也能放心。”

“殿下说什么?”罗紫又愣住,忍不住揉了揉耳朵。他觉得九皇子今日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委实令人摸不到头绪。

秦琢没再说话,远处忽然跑来另一个人,规矩的停在凉亭台阶之下,垂头朗声道,“文会已经分出三甲,六殿下请九殿下前去做个见证。”

罗紫冷笑,讥讽道,“又不是九殿下要求他们文斗,有没有分出三甲,关您什么事?”

他现在只想快点带九殿下回宫,最好能找个太医看一看。

秦琢拍了拍罗紫的肩膀,懒洋洋的道,“说的好,大声点,别像没吃饭一样只说给我听,你要让他也听见。”

这个他,自然是指凉亭外刚来的内侍。

罗紫顿时有些慌张。

这......说出来会不会惹恼六殿下,反而给九殿下招来麻烦?他们可以找个理由离开文会,避免与六殿下碰面。

秦琢此时极有耐心,“你说,没人告诉我,什么文斗需要我见证前三甲,我怀疑这个人假传秦环的命令,此时懒得追究他,叫他滚。”

“去,这是我的吩咐,无论有什么后果都不关你的事,顺便叫人给我找个梳子来。”

根据他长久以来的经验,梦境的场地如果发生变化,人物也会跟着变化,如果他离开这里,罗紫就不再是眼前这个罗紫。

秦琢舍不得。

罗紫记忆里沉默寡言的九皇子,只有渴了、饿了或是遇见与太子殿下有关的事,他才勉强愿意多说几个字。

如今不仅情绪不对劲,总是说胡话,言语竟然也变得复杂起来。

此时此刻,罗紫对九皇子的担忧,超过怕惹麻烦的胆怯,犹豫许久,终究还是走向凉亭边缘。

最多只是惹一次麻烦,九殿下开心就好,兄长一定会保他!

即使偶尔遇见观感还不错的梦,秦琢也不会纵容自己沉迷梦境。

他只是想多看几眼罗紫本来的容貌,避免未来误以为罗紫天生就是面目全非的狼狈模样。

然而罗紫惯常是担不起事的熊样,现在想着烦恼,嘴边就止不住的念叨,最终竟然似有若无的唤醒秦琢一些记忆。

京都有段时间格外喜欢举办文会,太子殿下同样很感兴趣。哪怕自己不去,也会点个倒霉蛋,前去给文会的讲师送一份笔墨纸砚,顺便旁听,表达东宫的重视。

虽然秦琢私下认为,前往文会送礼、旁听,全是倒霉蛋的差事,但实际想要成为倒霉蛋,门槛却不低。

固定的几个东宫倒霉蛋,秦琢身份最高,参与的文会反而最少。

文会、六皇子、前三甲。

祥光二十六年,丁忧第十五年的李大家春园讲学,京都附近的学子慕名而来,哪怕只能席地而坐也不愿意离开。

文会进行一半,国子监的学子恰好经过春园,听见春园内学子的议论和见解,兴致昂扬,前来讨教。

此时春园已经有差不多九十余学生,不仅人多意乱,又有天资不凡,自视甚高的骄子,难免意见难合,发生冲突。

六皇子在国子监读书,随国子监的学生来春园看热闹,当即提议由李大家出题,只要是愿意参与的学子都能答题,分出前三甲,仔细分辨究竟是不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一甲魁首是六皇子的伴读孔颢。

二甲和三甲同样是国子监的学生。

前来听李大家讲学的那些学子,最终竟然无一人能得前十。

公开讲学的先生是李怡兴,曾六元及第,风光无限,然而正值最得意的时刻,他的人生却急转直下,丁忧蹉跎十五年,渊博的学识和坎坷的经历无时无刻不吸引各种目光。

另有在场的六皇子代表太皇太后小王氏,九皇子代表东宫。

各种因素影响,导致关注这场春园文会的人非常多。

文斗的三甲从此名声大噪,仕途亨通。

秦琢甚至记得,那个叫孔颢的人,曾写下一本杂书,暗喻东宫横行霸道,七皇子秦瑢、八皇子秦璟、九皇子秦琢全都是东宫太子的走狗。

书的内容猎奇,又有地位足够的人,保证孔颢只是无心之作,东宫没办法禁止这本书继续流通,所以这本书最终销量几乎能称为震撼。

秦琢曾不止一次的见秦璟面容狰狞,举着看不出本来模样的废纸发怒。秦瑢语重心长的劝秦璟息怒,结果反而令秦璟变得更暴躁。

彼时冷眼看热闹的秦琢委实没想到,只过两天,余怒难消的秦璟和满脸尴尬的秦瑢就被太子压着给他道歉。

好像是秦璟埋怨秦琢,亲眼看着秦环捧出孔颢。

秦瑢不仅没有及时反驳秦璟错误的想法,反而顺着秦璟埋怨几句,结果被太子逮个正着。

“殿下!”罗紫忽然抬头,惊恐打量秦琢身后,“怎么办?六殿下带着李大家和学子们找过来了!”

他自然不是想要秦琢给个答案,稍作犹豫,咬牙道,“这样,如果六殿下询问,您就假装没见过传话的内侍,他总不能为个内侍给你难堪。”

秦琢差点被气笑,感慨道,“你真有出息。”

耗子大的胆子,怎么敢为他对峙一手遮天的安庆王?

故意找来的人,恰好也看清稳坐凉亭的秦琢。

领头的少年锦衣华服,容貌俊逸,笑道,“九弟好大的架子,怎么还要哥哥亲自来请?”

秦琢坐着转身,居高临下的审视来人,懒散挥手,完全没有站起来迎接兄长的意思。

梦里第一次见的稀客,无话可说。

十五岁的九皇子不喜欢别人看着他的脸发呆,额角故意留着浓密的碎发,遮挡整个眉眼和大半张脸。

如今的秦琢却凭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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