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修至浑浑噩噩过了一天。
他脑子里总想着车上的场景,头一次跟邹楫做这种与x相关的事,易修至后知后觉地感到羞耻。
后颈的腺体里也被邹楫的信息素填满,他稍一分神,就能闻到红茶蛋糕的味道。
好容易撑到下班,易修至跟苗师傅打过招呼之后,坐到邹楫给他安排的车里。
他其实不是很饿,再加上一心记着晚上七点要去机场接邹楫回家,便想着等邹楫回来再一起吃饭。
但司机受邹楫嘱托,一个劲地劝易修至先吃。
经过一两天的相处,易修至活泼随和的性格让司机跟他很快熟悉起来。见劝不动易修至,他苦着脸卖惨道:“易先生,邹总让我先带您去吃晚饭,您多少还是吃一点吧,别为难我了。”
“好吧,”易修至最怕给别人添麻烦,听司机这么卖惨,只好答应下来。他们此时正在去机场的路上,易修至往窗外的各种饭馆看了一眼,最终看中一家面馆,朝司机说,“停一下吧。”
车稳稳停靠在路边,易修至推开车门,走进一家面馆,点了一碗炸酱面。心里想着邹楫,易修至吃得有点快,心不在焉。
易修至从面馆出来,刚准备要坐回车上,抬眼就看见正对面开着一家花店,装修还算浪漫。
旁边就是市中心的河流,花店外用绿色的藤蔓黏了一圈,纯白的灯光照着玻璃橱柜里陈列出来的鲜花,保留着它们最原始的颜色。
他想买一束花,去机场接邹楫。
易修至抬脚走上天桥,朝着花店门口走去,司机兼职着随身保镖,陪在易修至旁边。
花店老板是个帅气的小哥,一副文艺青年的样子,身上带着常年接触鲜花染上的各种花香,朝易修至温润一笑:“你好,欢迎光临。”
养眼的帅哥让人心情愉悦,易修至回了个微笑,踏进店里随意挑选着。
易修至挑得眼花,每一种都很好看,但他不知道邹楫对花有没有兴趣。
独自琢磨片刻,易修至转头问司机:“你觉得邹楫会喜欢哪种呢?”
下属最忌讳猜老板的心思,司机也不敢。
他只是照着跟了邹楫这么多年的记忆回想了一下,告诉易修至:“邹总一开始应该是不喜欢花的,刚接手公司的时候,他把办公室里的花全扔了。不过后来他办公室里常年摆着淡黄色的花,应该是喜欢这种,但是我也不知道它的名字。”
易修至点头,四处找了一圈,淡黄色的花种类也不少。
略过玫瑰、郁金香等常见的花种,易修至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一束较小的浅杯状花上。
易修至叫不出名字,只觉得它们白中带黄,有些可爱。
他抱起一束花,转身礼貌地问花店小哥:“请问这是什么花啊?”
小哥正在门口浇水,闻言抬起头,从店门往易修至手上扫了一眼,熟悉地开口道:“奶油龙沙,挺好养的,也比较好看。”
易修至越看越喜欢,索性就订了一束,捧着奶油龙沙走出店门。
司机跟上他的脚步,侧头看了一眼,惊喜道:“邹总办公室里插的就是这种花。”他笑了笑,给易修至打开车门,手细致地抵住车顶,夸道,“易先生和邹总真是心有灵犀。”
易修至听说这个消息,对手里的花更喜爱了些。他坐进车后座,想象着邹楫看到花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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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楫拉着行李箱走出闸口,就见接机处有很多人。一群人凑在外面,伸着脖子看向里面的人。
他顺着奶油味的信息素望去,一眼就在人群之外找到易修至。易修至背对着他,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把行李箱撂给徐卓,抬脚往易修至的方向走去。
易修至敏锐地闻到邹楫红茶味的信息素,在邹楫走到他身后的瞬间,捞起怀里的花转身对邹楫微笑。
邹楫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心里翻涌着莫名的情绪。
心动太肤浅,程度不够。
他只看见心爱的人穿着纯白的外套,从地上忽然起身转过来,怀里捧着与爱人相衬的奶油龙沙,对他灵动地笑着。
周围喧嚣的人群好像都消失不见,只留他们沉默对视,眼里交换着爱意。
邹楫顿在原地,满眼只剩下易修至灿烂的笑容。
易修至见他没有反应,又把花拿得高了一些,对邹楫晃悠晃悠。一对眼睛闪动着细碎亮光,期待地看着邹楫。
邹楫往前一步,把易修至和花一起抱住。
他们的身体隔着花束,却比以往很多时候都要近。
“宝宝,”邹楫贴在易修至耳边。他想说我爱你,却又觉得不合时宜,只好改口,假装是在谈论易修至手里的花束,“谢谢你,我很喜欢。”
谢谢你送我的花。
我很喜欢你。
易修至听见邹楫说喜欢,显得更高兴了。
他把那束奶油龙沙递给邹楫,牵着邹楫的手,一起走出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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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有阿姨留的饭菜,易修至跑进厨房给邹楫热饭。
端着碗出来时,他看见邹楫拿了个花瓶,倒上水和营养液,把奶油龙沙插进里面。
邹楫好像真的很喜欢奶油龙沙。
易修至能从邹楫的眼睛里,看出他对花的珍视。
邹楫吃完饭,把易修至带到别墅外。
游泳池的旁边,有一大片空草地。
多年以来,邹楫不知道这片草地可以改成什么,索性留着不动。
现在易修至来了,他忽然有了灵感。
邹楫牵起易修至的手,把他带到草地上,指着这一块圈出来的地皮,柔声道:“宝宝,这里给你修一个花园,你觉得呢?”
易修至吹着晚风,笑道:“可以啊。”
他转过身,客厅的落地窗正对着这片草地,如果在这里修一个花园,以后坐在沙发上就能看见满庭芳华。
邹楫顺着易修至的视线望进客厅,小方几上摆着他刚插好的花瓶。
十几株奶油龙沙立在玻璃花瓶里,显出柔和的轮廓。
他要把这片花园,种满奶油龙沙。
两人一起回到屋内。
邹楫打开行李箱,拿出一个很大的泡沫袋,放在沙发上。
“宝宝。”邹楫转过身,轻声唤道。
易修至跟着邹楫走到沙发旁,蹲下来看着邹楫拿来的泡沫袋。里面五颜六色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给你带的。”邹楫耳根红着,又佯装毫不在意,别扭道。
他不确定易修至会不会喜欢。
易修至眼里放着光,一边拆掉封住泡沫袋的胶带,一边歪头问邹楫:“是礼物吗?”
“嗯。”邹楫点点头,目光注意着易修至的表情,忐忑地期待着。
胶带缠了好几圈,有些紧。
易修至用力扯了扯,转了几圈都没把它拆开。邹楫见状,从书房里拿来剪刀,递给易修至。
易修至用剪刀剪开泡沫袋的侧边,将里面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抖落出来,只见好多个小人躺在里面,每一个都用泡沫袋单独装着。
易修至心里有种预感,抬手数了一下。
十四个,不多不少。
他侧头看了邹楫一眼,只见对方比他还要紧张。见易修至转过头,邹楫轻抬下巴,让他拆开看看。
易修至只好接着拆。
尽管有所预料,但当他拆开第一个泡沫袋,取出里面的角色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难过。
是当初他买了四个,却被母亲砸坏的那套手办。
易修至红了眼,双手发抖,继续拆开剩下的泡沫袋。
十四个角色,一整盒,整整齐齐地站在易修至面前。
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易修至哽咽着,转身扑到邹楫怀里。
“老公,”易修至贴在邹楫身上,闷声说,“谢谢你。”
弥补了他六七年的遗憾。
这套手办早就绝版了,属于有价无市的那种,易修至大学毕业后试着找过,但数量稀少,就算蹲到有人出,也已经炒到了好几万一个。
不知道邹楫是用什么钞能力给他买齐的。
反正肯定费了不少心。
看见易修至热泪盈眶的样子,邹楫忍不住心疼,轻轻拍着易修至的后背,温声哄道:“别难过宝宝,怎么哭了。”
他的本意是想让易修至高兴啊。
易修至在邹楫怀里呜咽,紧紧抱着邹楫不肯松手,他又一次跟邹楫道谢:“谢谢你。”
居然记得他说过喜欢这些角色。
易修至把十四个动作各异的手办放到他的房间里,在书架上站成一排。原来的那四个则站在最前面,像是冲锋陷阵的先驱。
他关上门,少年时期的遗憾就此隔绝在门板之后。
有人替他圆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梦。
易修至躺在邹楫怀里,感动的眼泪终于止住,他深深地呼吸一口气,转而想到先前答应母亲的事。
“老公。”易修至仰起头,蹭了蹭邹楫的胳膊,小心翼翼叫道。
邹楫应了一声,目光紧盯着易修至,伸手在他后背轻轻拍着。
“我妈妈知道我们结婚的事了,”易修至小声道,“她想见见你,你有时间吗?”
“有。”邹楫答道。
就算没有时间,他也可以想办法空出来。
两人商讨一番,决定第二天下午一起去医院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