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布林希尔德醒来就能看见艾尔维拉的睡颜，心情大好，凑过去“吧唧”一口亲在脸颊上。

布林希尔德绝对不是一个赖床的人，不管是练剑，当修女，还是后面统领鼠群和鸦群，都是早早起床。

艾尔维拉也没有赖床的习惯，冰雪精灵严于律己，每天修习冰雪魔法，还要处理政务。

但是现在……

被窝里暖洋洋的，温暖干燥其实并不是冰雪精灵喜欢的环境，但是因为旁边躺着的存在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艾尔维拉睁眼，就能对上布林希尔德闪亮的双眼，她说:“早上好啊。”

艾尔维拉眨眨眼，回道:“早安，布林。”然后就看见布林弯了弯眼睛。

她说:“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哦。”

艾尔维拉一怔，神情有些疑惑又带着几分期待:“是什么？”

布林希尔德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变出来一顶花环，戴在艾尔维拉头上。

头顶一重，清鲜馥郁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布林希尔德拉着她的手，眼含期待:“喜欢吗？”

艾尔维拉:……

其实没看清花环长什么样子，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

“太好了！”布林希尔德欢呼，她宣布:“从今天起，这个花环就是我，你不许摘下来！”

两个人在床上腻歪好一阵，到底还是到了艾尔维拉工作的时间，两个人因为腻歪都错过了早餐时间。

艾尔维拉洗漱好去工作。布林希尔德路过餐桌，双手端起来一盆牛奶，嘴里叼着根长面包，火急火燎地跑了。

艾尔维拉工作的地点是在伊斯特芬城中心，教堂旁边的政务厅。大陆上某些地方是神权为主，某些小国家还存在王权与神权之争，而伊斯特芬城没有政权组织，光明教会兼顾这片土地上的税收、耕种、交易、斗争等一切政事。

伊斯特芬城政务厅，这里没有所谓的官员，官职全部由神职人员担任。因此，政务厅天然带着肃穆庄严的气氛，来往的人们衣着多为黑白色，举止沉稳端庄。

突然，一道彩色汇入了这个黑白色的世界。

艾尔维拉放下兜帽，银色的长发上顶着一顶绚丽的，五彩缤纷的花环。在隆冬季节怎么找到花环固然让人疑惑，但是万年不变的精灵主教突然新look更让人好奇。

一路上迎着各种隐晦的好奇、惊讶、打量、揣摩的视线，艾尔维拉坦然自若地进了她的办公室。

她坐在书桌前，没有第一时间去看公文，指尖轻划，凝出一面冰镜。这才有空好好打量头顶的花环，花环很眼熟，是上次布林希尔德白天在伊斯特芬城闲逛，被居民排挤生气，晚上回来艾尔维拉为了哄她给她戴上的。

但是，更早的时候，这顶花环是她们在精灵母树下编的。

布林希尔德从小就有东西乱丢的习惯，还是个幼崽的时候就天天丢三落四。艾尔维拉一开始是教育过几次，但是在布林希尔德几次因为找不到心爱物品而哭得撕心裂肺后，艾尔维拉终于放弃原则，天天跟在布林希尔德身后捡她的玩具，并妥善保管。

这顶花环也是，在精灵之森的时候布林希尔德爱不释手，但是什么时候丢了的都不知道。艾尔维拉悄悄捡了回来，上面的鲜花因为缺水萎蔫了，所以艾尔维拉施展了冰系魔法为鲜花保鲜。

只是没想到，布林希尔德还记得这个花环，并且——

艾尔维拉抬手摸了下花环正中间那颗红宝石吊坠，沉甸甸的，浓郁的红在绚丽的花朵中也毫不逊色。

这条红宝石项链又是什么时候翻出来的？

在艾尔维拉想着布林希尔德的同时，布林希尔德也在念叨艾尔维拉。

她咬了一口面包，突然停了下来，周围的萨琳娜西维亚都停了下来，齐刷刷看向她:“怎么了？”

布林希尔德把面包咽了下去:“不知道艾尔维拉有没有吃早餐，在吃什么呢？”

西维亚对此不感兴趣，埋头喝牛奶。牛奶是刚刚布林希尔德端来的，给萨琳娜和希贝儿一人分了一杯之后，剩下的全给了西维亚。

因为天气冷，牛奶冷却下来，表面还结了一层奶皮。西维亚一口气喝完，唇周一圈白色奶胡子。样子有些滑稽，惹得萨琳娜和希贝儿都笑出声，连加百列都弯了弯嘴角，西维亚不明所以，也跟着笑了起来。

加百列是突然来的。

布林希尔德今早是特地过来给西维亚送加餐的，所有的修道院都在用“贫穷、贞洁、顺从”三大原则要求修女，即使西维亚她们到访伊斯特芬城，伊斯特芬城提供了充足的食物，但她们吃的也还是少到可怜的食物。

特别是西维亚，因为布林希尔德布置的任务，现在每天加练举石头，饭量猛增。夜里饿到烧心挠肺，布林希尔德知道饥饿是怎样一种体验，早上端着牛奶敲她们房门，把人领到小树林里，开始教学。

“喏，像这样，拿几块石头可以垒一个火炉，然后放上木柴，生火……”布林希尔德为她们演示，等到火生起来了，她从旁边的灌木丛里掏出早就藏好的篮子，揭开上面的亚麻布，露出满满一篮子鸡蛋。

“哇——”三姐妹发出了异口同声的惊叹。

布林希尔德给她们演示，在火堆下面刨个坑，把鸡蛋埋进去，用土和火炭盖好，等着火把鸡蛋煨熟。

“你们不是有钱吗？”布林希尔德给她们出主意，“可以去外面买些鸡蛋、牛奶提前藏好，然后像这样自己生火烤鸡蛋吃。在外面吃完再回去，这样厨房食物没少，也没有人会怀疑你们。”

她考虑得很周到了，三人对视，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感动的水光，西维亚更是“哇”的一声，一边啃面包一边带着哭腔:“爱……爱尔芙你对我们太好了……”

布林希尔德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还没开口，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在吃什么？”

布林希尔德仰头，身后站着加百列，一手托着银质餐盘，盖着盖子，看不见里面是什么。

布林希尔德憋了半天:“为什么你每次出现都带着餐盘呢？”

“我也不知道，”加百列笑眯眯的，“可能是神的指引告诉我，外面有一个精灵饥寒交迫快要饿死了，让我去拯救她吧。”

布林希尔德看了看手上的啃了一半的面包，实话实说:“其实我也不是……”很饿。

话还没说完，加百列笑眯眯地揭开盖子，一股清新的诱人的香味散发了出来——

银质餐盘里，放着一颗红苹果。

看起来普通的红苹果，散发出了诱人的香气。

加百列端着餐盘递了过去:“吃吗？”

布林希尔德眼睛一亮，放下面包，拿起苹果“咔嚓”一口，真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苹果了！

希贝儿静静看着，她昨天回来后有些沉默寡言，突然开口:“你从哪里来的苹果？”

现在隆冬时分，雪原上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寸草不生，哪来的苹果呢？

加百列笑了笑，没说话，布林希尔德毫不在意，她这段时间吃了好多次加百列的美食，最喜欢的就是肉桂苹果派。

有美食就行，她不关心哪里来的，加百列有很多秘密不假，但布林希尔德选择尊重，谁还没有一两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因为加百列的避而不答，气氛有些尴尬，萨琳娜出面说了几句缓和气氛。

加百列看着布林希尔德把苹果吃完，笑眯眯地说:“爱尔芙，你听说过苹果的故事吗？”

“嗯？”布林希尔德开始快速回忆了，好歹是上过教会学校，又博览群书的光明教会精英，教会流传的一些寓言故事里偶尔会有苹果的影子，但她不确定加百列问的是哪一个。

“在很久以前，有一个天使，她很强大，当她纵横四海，没有天使能与之为敌时，她非常狂妄地质问祭司，她和神明谁更强大。”

布林希尔德和希贝儿都皱了皱眉，这个故事是她们第一次听。

“祭司只问了天使一个问题:给你阳光和土壤，你能变出来苹果吗？”

“天使当然不能，她质问谁能做到？神明吗？祭司摇了摇头，告诉她，苹果树就能做到。”

捏着苹果核的布林希尔德:……

大意了，刚刚不该吃那么快的，这个苹果都没回味过来。

加百列看布林希尔德的表情，笑了下:”就当个故事听吧，没什么寓意的。”

气氛这才缓和下来，几人说笑起来，都是年轻人，想法天马行空不拘一格，聊着聊着，萨琳娜突然提议道:“我们家有一副从此的国家传来的纸牌，可以玩纸牌游戏。今晚要不要一起来打牌？”

布林希尔德本来是要拒绝的，晚上准备早点回去和艾尔维拉待一块，不过看见其余四人齐刷刷盯着自己，她犹豫了。

萨琳娜看出来了，突然感叹一声:“后天我们就要走了。”

“我们这次外出游学也太久了，后天就要通过传送阵离开雪原了……”

她话音未落，布林希尔德毫无犹豫:“晚上打牌，就这么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