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热水壶
将近年关的几日,姜鸣的几通电话,同样是问她今年新年是否回家。最起码在今年夏日,姜满绿的表现是一种和解的信号,他们父女俩还不至于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可是这马上就要到除夕了,还不见姜满绿身影,给她打电话,每次姜满绿的回答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回。
姜鸣不死心,一天一通电话,到后面也想通了,他这女儿一旦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她。
目前橙好绿后续的大多事情都解决了,姜满绿实在是没心情,过年这么喜庆的日子,应该是没有人想去看她那张死人脸的,何必要惹得大家都不开心。
过年这段日子少不了奔波,并不是每个人都想见她。
在与外界切断联系后,姜满绿整日无所事事。
在这期间,姜满绿有想过重新拿起画笔可以先去接稿,毕竟她手头的存款已经差不多耗尽。可是每当拿起笔的时候姜满绿那种恶心反胃感便会涌上来,拿笔的手不停颤抖,胃里翻腾,每画一笔,心如刀割似的疼痛无比。
姜满绿不信邪,强迫自己继续拿笔,她不信自己如今连一张画都画不出来,真当无法继续下去时,她便自暴自弃,待过了一夜后她又重新继续,反反复复开始循环了起来。
她知道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但无论怎么样都没法调节,情绪都是很低迷,靠着酒精在麻痹自己。
喝晕了也就能够睡着。
姜满绿觉得自己很热。
*
汗涔涔地湿意附着在她的皮肤上,都是津津的汗水。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明明是短袖短裤,大片的皮肤裸露在外,为什么还会这么热?现不还是冬天吗?姜满绿茫然无措,一个人继续向前走,走在空无一人的荒原中,烈日顶在她的头顶上,毫无庇荫之地。她只想快点走出去,不断地加快脚步,但是荒原一望无际,怎么也走不出去。
就在她又渴又累的时候,突然有一阵热浪从她的身后席卷而来。姜满绿艰难地转过身,在看到她身后的场景时,恐惧从心底升起,原本的荒原已经不见了,变成了橙红色的滔天大火,以燎原之势向她袭来。
她不敢再做停留,拔腿就向前方飞奔而去。
可是她的速度不及身后熊熊火焰的千分之一。
很快大火便追上了她,姜满绿再也跑不动了,任由大火侵袭着她。
她被裹挟在热浪之中,烈焰灼烧着她的每一寸皮肤。
“啊!”
姜满绿坐起来,大口吸气,惊觉,刚刚那个只是一场梦。
她爬起来,发现自己昨晚并没有睡在床上,而是在茶几边的地毯上睡着了。
口干舌燥。
茶几上的杯子是空着的,倒不出一滴水出来,她还是不愿起身,就坐在茶几边,抱着膝盖坐在一旁,盯着那只空杯子发起了呆。
“叮咚。”
首先是门铃声响起,姜满绿懒得动弹,她渴得要死都不愿去倒杯水这时候别说让她开个门了。
外边的人可能以为门铃没电了,随即又开始用手敲门,敲门声越来越大,最后演变成了砸门。
姜满绿麻木地想,没人开门就是代表里面没有人,赶紧滚蛋。
可是外边那人似乎有着十足的耐心,无论怎么样,都还是继续敲门,好似十分确定屋子里就还有一个人在。
似乎就是不能够让姜满绿安静地坐一会儿,那砸门声“突突”的,姜满绿翻了个白眼,终于不情不愿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到玄关处。
“谁啊……”
打开门,顿时感到意外。
“你怎么来了?”她嗓音沙哑,口腔干燥,下意识舔了舔唇下的死皮。
席冬易面容冷峻,薄唇紧抿,眼角微微下垂,是在压抑怒火的表现。
见他不说话。
姜满绿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声音太小了他没听见,问道:“你不是林曳吗?”
虽然头疼脑袋晕,但是她觉得自己没有出现幻觉,面前的人她是不会认错的。
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席冬易底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晦暗。
林曳,这个名字于两人而言就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林曳对姜满绿算是什么呢,好像什么都不算,对席冬易来说同样如此。
姜满绿本来就不胖,一米六七的身高体重一直在一百斤左右,
原本婴儿肥的脸蛋彻底凹陷下去,睡衣在她的身上显得宽大无比,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周身的酒气很难让人忽略掉。
席冬易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好似真的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
姜满绿慢慢回过神,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好像叫了一个不恰当的名字,她吸吸鼻子,侧过身子而后道:“要进来坐会儿吗?”
席冬易毫不客气地跟着她走进来,反手握住门把手,将门带上。
看到这一幕的姜满绿不禁愣了愣,好像他站在那里,就彻底将这扇门给堵上。
这个空间里只剩下她和席冬易,她哪里都跑不掉。
“只有一款女士的拖鞋。”姜满绿弯腰的时候头剧疼,跟一般的脑袋充血感还不太一样。
玄关处的鞋柜上都是她日常所要穿的一些鞋子,根本不可能有男款,她将那双拖鞋撂在席冬易的面前。
眼前突然一片黑,什么都看不见,短暂性底贫血,没站稳,差点要往钱跌过去。
席冬易扶住她的胳膊,视线恢复清明,姜满绿缓过来,这时他才慢慢地松开手。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直接穿鞋进来,走前帮我把地拖了就行。”
席冬易并未换鞋。
姜满绿想着过会怎么让他把客厅里里外外都拖了一遍了,省得她之后动手,是个划算买卖。
“你随便坐。”
席冬易没动,“坐哪?”
姜满绿租的房子户型绝对不算大,餐厅和客厅是连在一起的,入目便是客厅的光景。
家中只是乱,说不上脏。
客厅里的沙发,上面堆着一沓被子,墙上正有几个日本动漫角色人物在打架,投影仪也没有关,姜满绿平常睡在哪根本不需要去猜。
茶几上是空着的红酒瓶,还有各类的威士忌朗姆酒,不出意外,要么是个空瓶,还有就是剩下点底。
这段时间姜满在干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所以玩失踪就是在酗酒是吗?
姜满绿看了眼客厅的沙发,随即指向餐桌边的椅子,“你还是坐那里吧。”
餐桌上也零零散散放了几罐啤酒。
“我给你倒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