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趟浑水

看不见病人的守夜是最煎熬，不知晓里面的情况，只能被动地等待医生的通知。

她同席冬易的手机到了夜里不约而同地都没电了，晚上只有墙上镶嵌的安全通道绿标是亮着的。

其他感官变得无比明显，姜满绿听到坐在身旁人的呼吸声。

反倒没那么容易胡思乱想。

“手疼吗？”黑暗中，姜满绿轻声问道。

“还行，有点烫。”

“今天，谢谢。”

若不是他，李昊现在的情况恐怕会更糟糕。自己当时也无法冷静。

“我跟他们也认识了两年。”

姜满绿的嘴角无声地弯了弯。

静了一瞬，她又问：“席冬易，你觉得这是命吗？”

姜满绿没等席冬易回答，继续道：“在你觉得最美好的时刻给你当头一棒。”

她的声音在夜晚格外轻灵，仿佛下一秒就要飘走。

这个问题席冬易曾经也思考过，他不知道到底该怪谁，所以最后放逐自己。

*

姜满绿醒来时，身后窗户的白光刺得人眼睛疼，意识归位后，她知晓昨天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她的头靠在席冬易的肩膀上，后半夜，就这么睡着了，脖颈酸胀，微微动了下，席冬易也醒了过来，他下巴处新冒出来的青茬有些扎人。

“醒了？”席冬易的嗓音略哑，突然适配深夜电台主播。

姜满绿坐直，全身都有些发麻。

医生早上出来换班看见他们时说明了李昊现在的情况。

这一晚上算是平安度过，并没有意外发生。

后续李昊只要不感染发炎，很快就会醒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他醒过来了吗？”

“中间有短暂地醒过来，不过时间都不长，后天应该就能转入普通病房。今天要是不出意外，明天可以进去看看他，陪他说说话，有助于她早点醒来。”

“好的，谢谢医生。”

跟医生交涉完，姜满绿扭头看见席冬易脸上不正常的红晕感。

姜满绿想起刚刚贴在身边热炉般的温度，察觉到情况不太对，伸出手贴在他的额头上。

很烫。

“你发烧了？”

“不知道，可能有点。”席冬易的嗓音还是刚起来的状态。

姜满绿从护士那里要来了一根体温计。

“夹好。”

大约过了五分钟，取出。姜满绿捏着温度计都能感受到温热感。

水银温度计上显示着席冬易的体温已经超过了三十八度，已经算得上是高烧了。

昨天他冲进火场，又一夜没休息好，姜满绿担心他手上的伤后发炎，让他先去换药，再去买点退烧药。

席冬易不当一回事，要等岑澄他们到了后再说。

岑澄和吴卉来时身后还跟着一位中年男人，那是李昊的父亲。

李昊的父母在得知消息后第二天只有李父一人前往，李昊妹妹今年高三，陪读，还有工作在身，实在走不开。

李父赶夜车过来的，面容憔悴，头发黑白参半，在听完医嘱后提了几口气都没说出话。

人没事了。

现在又有了其他要担忧的事情。

就算有保险报销，但是医药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因为李昊的脸部也被烧伤，有毁容的风险，如果后续有植皮的想法，恐怕也拿不出来。

“没事，叔叔，这个钱我们想办法解决。”岑澄宽慰。

岑澄和姜满绿私下商量过，李昊的医疗费除去报销的一部分，他们打算负责一半。

李父只能在这边待两天，不过给他们减轻了不少的负担。

李昊还没有醒过来房东先找上了她们。

不出意外，是关于房子的赔偿问题。

岑澄现在双手不方便，不如在医院陪着李昊的父亲，席冬易正发着烧，一屋子老弱病残。

姜满绿决定还是自己先过去应付。

吴卉要陪着她一起过去。

房东在工作室后面的那座小区里还有房子，他也住在这边，索性就约在马路对面的一家茶馆。

姜满绿她们来得早些，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眼就能够看到马路对面被熏黑的墙壁，周围的警戒线还没有取下。

今天天气放晴，仿佛昨天的那场小雪就没存在过。

姜满绿移开视线，搅了搅勺子，问道：“你昨晚住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