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克一行人由陆冠英引入大厅招待。
此刻陆乘风褪去蓑衣,换了身常服,手持羽扇同裘千仞坐在上首,欧阳克、若希、郭靖、黄蓉分坐左右两侧。
欧阳克手摇墨扇,点头谢过侍从端上的茶。若希喝了茶,四处张望。忽得黄蓉从座上站起,跑到内厅。
“陆前辈,失礼了。”郭靖见黄蓉如此鲁莽,站起赔罪,逐走到黄蓉身前。
众人的目光看向黄蓉,却见她只是欣赏字画。
陆乘风命两名家丁将自己抬到黄蓉处“姑娘也喜爱字画?”
黄蓉这才觉自己失礼并回是自己爹爹喜欢。
“前辈的这幅丹青与书法,笔致波磔森森,如剑如戟,力透纸背,直欲破纸飞出一般。”欧阳克步上前,只凭书画下款写着‘五湖废人’,便断定是陆乘风所绘。
这一声起,黄蓉三人回头看来。
“但是,书画笔墨过于有力,少了圆荤藴籍之意,也算不得什么佳作。”欧阳克嘴角微微上扬,迎着几人的目光,也不怕会得罪绘画之人。
不想那陆乘风却不恼。
黄蓉手指绕着胸前的一缕发丝“没想到你肚子里还有点墨水。”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欧阳克只字未言,轻轻笑了笑。
“黄姑娘,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若希一手搭在欧阳克肩头,一手绕着衣带”我师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比呆头呆脑的郭靖强多了。”
欧阳克眉峰微蹙,斜眼看向若希。
“有什么了不起。”黄蓉小声喃喃,随即转过脸,欣赏书画。
若希眼皮轻抬一下,转身回了大厅,她和琴棋书画向来无缘。欧阳克三人论起了书画。郭靖自是不懂这些,只是在他们身后看着。
裘千仞喝了口茶,抬眼看了眼欧阳克几人,放下茶盏,摇着羽扇走到若希身旁“小姑娘,你是西毒的徒弟?”
“是啊。”若希站起身“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若希打量着这位铁掌水上漂,总觉得不对劲,背在身后的手暗自运劲,刚要出手试他一试。
“亏你还在太湖居住,连我们江南七侠都不知道。”人未至,声先到,说话之人,正是江南七怪老大柯镇恶。
若希撤回掌力,望了眼七怪,坐了下来。
陆冠英早已听闻江南七侠,行得是侠义之事,得知是他们几位,对他们甚恭“前辈,是晚辈眼拙,几位前辈请进。”边执礼,边将六人请进大厅。
郭靖在内堂听到师父的声音,赶忙出来拜见。
韩宝驹看到黄蓉不惊讶,反而看到欧阳克、若希二人在此,骂咧咧道“原来小毒物、小毒女也在啊。”
柯镇恶听到他们三人也在,刚要提起降魔杖,却被朱聪拉住,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便也作罢。欧阳克微微一笑,在若希身旁落座。
若希站起身,眉毛不经意一挑“怎么,这太湖只许你们六个怪人来,就不许我们来吗?”
欧阳克跟着站起。
“小毒女。”韩宝驹上前一步。
韩小莹扯住韩宝驹的衣角“这里是陆家。”
陆家父子环视众人。
“郭兄弟,原来你是六位大侠的徒弟。”陆冠英又向自己的父亲引荐六侠。
陆乘风急忙向几人见礼。此刻正好下人来说酒席已经备好,便将众人请入席。席间,陆乘风说起黑风双煞。
裘千仞听陆乘风如此惧怕黑风双煞,眼神轻蔑道“庄主请放心,就算东邪、西毒、南帝、北丐都来也不过等闲之事,不值一提,何况是两只恶鬼,陆庄主不必担心,老夫定会捉住两只小鬼。”
陆乘风再次端起酒杯敬裘千仞。
“哦?”欧阳克瞧了眼席间的众人,手挥墨扇“前辈的武功比五绝还高?”
黄蓉也是一脸不服气,她也不信,有谁的武功能高过爹爹。
裘千仞眯起眼,捏紧手中的酒杯“小子,老夫便来领教一下你白驼山的武功。”
掌劲力起,双手如幻影般在杯身环绕,只听啪地一声,裘千仞手中的酒杯瞬息之际一分为二,却不伤杯身分毫,似是以高深内力切割。欧阳克眼眸倏紧,有一瞬地吃惊。在坐除了若希和朱聪,皆面露惊叹之色。不想,一招才还罢,裘千仞一跃离座,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剑,刺入腹中,竟毫无损伤。
“原来是个骗子。”若希看着裘千仞表演的硬气功,小声对欧阳克道“这自杀的把戏,都是我玩剩下的,等一下我给你看个更好玩。”
裘千仞这套把戏,也不算太高明,只是在坐的除了大侠,就是世家子弟,自然是没见过这些不入流的戏法,而若希自小喜欢游转市井,这些变戏法的玩意,怎么可能逃得过她的眼睛。
裘千仞大笑几声,微微抬眉,扫了欧阳克一眼“罢了,老夫就不跟你这个晚辈动手了,免得传入江湖,让人耻笑我欺负后辈。”
欧阳克欲要起身却被若希按住。若希眼神示意欧阳克看陆乘风和江南七怪。二人见他们因裘千仞卖国求荣的一番话,各个都怒不可遏。
“无耻老贼,让我来回回你。”这时七怪中的韩宝驹跃出,来到裘千仞面前。
韩宝驹刚要动手,却被郭靖抢先一步。其他四怪欲上前助阵,却被看透一切的朱聪拦下。若希和欧阳克看着相斗二人。但见裘千仞掌随身至朝郭靖猛攻。郭靖使出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化解攻势。二人交手几招,竟被裘千仞打中。
“这姓裘的还是有点真材实料的。”若希双手托着脸颊。
若希话音刚落,掌了裘千仞一掌的郭靖竟然没事。若希憋嘴,有点真材实料但却不多。黄蓉见郭靖中掌,焦急上前察看。郭靖抚了抚胸口,又上前去和裘千仞相斗。
欧阳克侧眸看着若希“姓不姓裘,还不好说呢!”
若希淡淡一笑,忽得右掌撑桌,跃了出去,替裘千仞接下郭靖一掌。
黄蓉本来就提防欧阳克二人和裘千仞是一路的,现又见若希跃起,大喊道“靖哥哥,小心。”
心字刚吐出落下,郭靖便被若希一掌震退。
“若希,你。”郭靖指着若希。
若希站在郭靖和裘千仞之间,勾着发丝,面对着郭靖“你,你什么你,裘前辈看你是晚辈才对你手下留情,不然你早就骨头碎裂而死了。”
黄蓉扶着郭靖,眸光狠狠地盯着若希。若希帮着裘千仞伤了郭靖,江南七怪对她也是怒不可遏。
“还是这位小姑娘,有点见识。”裘千仞手捋胡须,连笑几声。
就在裘千仞得意之际,突觉一股凌厉至极的掌风压至,还来不及出掌,左颊上吃了一记耳光。
但听若希声音“小心,厚颜无耻,买一送一。”
就在裘千仞一怔间,右颊上又多了一个掌印。众人只听两声清脆的声音,再看若希一晃一闪一晃之间已落回原处。
“原来裘前辈的武功也不过如此。”欧阳克上前一步,久久流连在若希身上的温柔眼眸转向裘千仞,眼眸中透着一抹讥讽之色。
裘千仞见若希出手快捷,手掌来去变化无方,背脊立时僵住,脸上却不动声色“小姑娘……。”
一言未必,裘千仞忽见若希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和一块令牌,手摸向自己的腰间。
“不用找了。”若希晃着手中的匕首,笑吟吟地看着裘千仞“前辈的杂技是实在不怎么样。”突然转身,横着利刃向郭靖刺去。
郭靖身旁的黄蓉和韩小莹只觉肩头一麻,便不能动了,眼见利刃从自己擦过,身法快到其余四怪来不及上前相互,那匕首就逼近郭靖眼前。郭靖挥掌击出,谁知手掌尚在半空中,匕首已刺进胸口。
“靖哥哥。”
“靖儿。”
“郭兄弟。”
众人眼眸由疑到惊,三个不同的声音喊出。此刻黄蓉已是泪流满面。裘千仞看此场景本想趁机溜之大吉,却被欧阳克发现。裘千仞忽感一阵劲风扫过,还来不及出手抵御,忽感右颈一凉,一把墨扇已抵在他的脖劲处,立时不敢再动弹,侧过头一瞧。
欧阳克正站在他右侧,笑吟吟地道“前辈,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要走。”
这时若希也回到了原处。
“蓉儿,众位师父,我没事儿。”郭靖捂着被刺的胸口,竟然一处伤口和一滴血迹也没有。
众人疑惑地看向若希,不知其中关巧。
黄蓉看郭靖无事,拿起地上的匕首“原来这个裘千仞是个大骗子。”看向若希时,眼眸中都是愠怒“那方才那招也是假的喽。”
原来裘千仞自杀的匕首是伸缩的,却不知裘千仞是如何将那酒杯割裂。
若希唇角一勾,对着江南七怪中的朱聪说道“我想这般本事,呆子的二师父,妙手书生也能做到吧。”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朱聪身上。
“黄姑娘,你看好了。”朱聪从怀中掏出一枚戒指,取了一个酒杯,转身面向黄蓉,右手两指捏住酒杯“其实,这戒指上有一粒金刚石,最是坚硬不过,你说是也不是,小若希。”
话落,手中的酒杯平平整整矮了一截,所用手法和裘千仞一模一样。
“朱叔叔。”若希听朱聪叫她小若希,想他定是认出了自己,笑盈盈地看着朱聪。
欧阳克听若希对朱聪的称呼,目光从朱聪身上落在若希身上,眉头轻轻隆起,若有所思。
韩小莹看向朱聪,又看了眼若希。方才若希从裘千仞身上取物时,朱聪就认了出来,他的空空妙手可只教过一人。
郭靖这才明白了过来“你早就认出我了是不是,那你还那样捉弄我。”
“你不是要给我当哥哥吗?这样就受不住了,以后还有你受的。”若希紧走几步,来到欧阳克身旁,弯起漂亮的眼眸,朝他浅浅一笑“欧阳克,你说是也不是。”
欧阳克放开裘千仞,轻轻点头,薄唇轻勾,抬眼看了郭靖一眼,仿若再说,我可受得多了。
若希一脚踩在欧阳克的脚上,瞪着欧阳克,哼,还敢点头。欧阳克立刻收脚,朝若希眨了下眼睛。众人看着二人,沉默不语。裘千仞得了自由,把戏又被拆穿,甩袍转身就要走。不想又被若希拦住。裘千仞刚要说话。
“陆乘风,我梅超风来了,你还不出来见我吗?”
只听院外传来声音。
六怪听到梅超风已到,心中暗下要杀她报仇,当下跟着陆乘风出去。
“梅师姐,你跟陈师兄一向可好。”下人抬着陆乘风来到院中,陆乘风双手一拱道。
这声师姐、师兄,刚好被跟出的六怪听到,几人面面相视,竟想不到归云庄的庄主是东邪黄药师的徒弟。
黄蓉早就猜出几分,转头对郭靖,小声说道“原来真是我陆师兄。”
欧阳克和若希提着裘千仞走了出来。
梅超风凝然而立“你没看到我双目已盲,至于你陈师兄。”说到陈玄风,梅超风脸上有了丝情绪“你陈师哥已经被恶贼害死。”
欧阳克和若希走出,刚好听到陈玄风的死讯,在场所有人,除了二人不知,便只有陆氏父子了。
“没想到陈师兄已经去逝。”陆乘风听到噩耗长叹口气,想起几师兄弟在桃花岛上的日子,不仅唏嘘。
在桃花岛是他们师兄一起练功,在一起打闹,几人情同手足。
梅超风昂首“陆乘风,你不用在这里假惺惺,不是你将我和贼汉子逼去大漠,他怎么会死。”
欧阳克和若希对视一眼。
“不是你们偷了师父的真经,我们又怎么会被师父逐出岛。”提起过往恩怨,陆乘风怎能不愤恨。
二人都是满脸怒容。
裘千仞却想趁机逃走,虽然被若希抓着手腕,但还有嘴“你们师父都被死了,你们还在这里争论不休,可怜东邪死了没人知。”
欧阳克的双眸骤然一深,看向裘千仞。众人的目光也全都聚在裘千仞。若希将裘千仞推向梅超风,随即抱臂,乌溜溜的眸子扫过众人。
梅超风伸手接住飞来的裘千仞,然后又将他扔在地方,不待她出口相问。
“你说谁死了?”黄蓉跃身而出,峨眉刺抵在裘千仞脖劲处“你敢胡说八道……。”手中的峨眉刺又逼近几分。
梅超风侧耳听出是黄蓉的声音“小师妹。”
陆乘风惊讶地看向黄蓉,没想到今日所识小友竟然是自己的小师妹,他没有开口说话,当下最重要的是弄清楚裘千仞所说真假。
“当然是东邪黄药师,我亲眼看见他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