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周。
向执生对我不再黏黏糊糊,反而如失忆前一般冷清。
他不爱笑了,也不再与我吐槽公司的事,成天板着个棺材脸在我面前晃悠。
我估计是他记忆恢复得差不多了。
此刻,他还在我眼前来回踱步。
我睡在摇椅上:“你能停下来吗?你在我眼前走来走去,快把我头转晕了。你再瞎转悠,就滚出去!”
向执生蹲到我脚边,摸着我圆滚的肚子:“你没有一点感觉?”
“没有。”
“没有宫缩?”
我摇头:“没。”
向执生盯着我的肚子:“你今天已经到了预产期,该生了。”
我道:“你急没用,毕竟不是你生。”
我看向执生眼白布满血丝,他身子猛地抖了一下。
他大概是太着急了。
他垂头:“我有事,去书房。手机你拿着,如果有问题打电话给我。”
“嗯嗯。滚滚滚。”我敷衍他。
他出去的时候,被门框绊到脚,人直接飞出去门。
我感觉他有些心不在焉。
·
过了半小时。
我隐隐约约听到书房有砸东西的声音。
哐!
又是一声。
发生什么了?
去看看。
肚子太大,我走路像个企鹅一样笨重。
我走到书房门口 ,敲门:“怎么了?”
“不用你管!你去休息!”
门里传出向执生闷吼的声音。
我头凑近门,竖起耳朵,听到他喘粗气的声音。
他怎么了?
门没锁,我开门就进去了。
·
一排排的书乱七八糟掉在地上。
向执生坐在办公桌,双手抱头,大喘粗气。
他手臂上染着血,我还能看见他伤口还在流血。
我走过去:“你……又犯病了?”
“你出去!”向执生大吼,“不要靠近我!”
他有自残行为,应该是到了阿尔诺斯精神疾病第二阶段——行为异常。
到达这个阶段,他一旦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躁行为,产生幻觉,说不定连我都揍。
他上次犯病,死命地掐我脖子,我差点被他送走。
这次我还是不过去安慰他了。
我现在一尸两命,划不来。
我站在门口,远距离释放信息素安抚他。
垂眸,我看到掉在地面的一本书里夹着一份文件。
文件上面,有一行字——
基因检测报告。
……基因检测?有什么好检测的?
我相当好奇,走到文件前。
即便大肚子不易弯腰捡东西,我还是慢吞吞地捡起来了文件袋。
我拆开文件袋,纸袋里面有三张表。
第一张和第二张表分别是我和向执生的基因检测报告数据。
最后一张表是分析结果,我抽出来细细浏览。
……完了!
我的四肢立即发麻,表格“哗”一声从我手上掉下去。
心脏也狠狠咯噔一下,甚至感觉肚子往下狠狠坠了一下。
没一会儿,我出现腹痛,裤子还湿了。
羊水破了。
我扶着书架,慢慢坐到地上,背靠在书架上。字都卡在喉咙里,我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可以这样做?
他这个学霸是没学过生物吗?
“如果孩子是畸形儿……或不健康……我不会原谅你……”
我声音小如蚊子在叫,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向执生红着眼,像偏瘫一般走到我身旁,跪在我膝盖边。
我忍着疼,抬起手,倾尽全部力气,一巴掌呼着风挥向向执生的脸。
啪——!
我堵在喉咙里的文字终于发出了声:“……疯子!”
·
因为孩子是剖腹产弄出来的。
所以我的腹部上有了一条十多厘米的切口。
麻醉劲过后,我腹部切口好痛。
腹部像是万千根烧红的针在刺着伤口。
我躺在病房床上,忍着痛看了向执生一眼。
他坐在我床边,全身抖个不停。
他这是还在病发状态的表现。
而且,他的芍药味信息素好浓烈,我感觉自己肺里都是他的芍药花香信息素。
我知道,他现在控制不了自己的信息素。
他的信息素也是铺天盖地的压制信息素。
因为他强悍的压制信息素让人感到威胁,所以没有医护人员敢进我这间病房。
给我打止疼针的男护士,他站在门外看了我好几眼,我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护士手里的止疼针。
向执生总是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掉链子。
更极端的时刻,他甚至能把我逃灾的“自行车车轱辘”给卸了。
我手攥紧床单:“……向执生,你个废物,非得在我要生的时候犯病!我上辈子肯定是炸了你的坟,你这辈子才来这样报复我!”
向执生没有接我的话。
他趴在我床边,埋头咬自己手臂。
他还在强撑着阿尔诺斯精神疾病给他带来的痛苦。
“不过。”我道,“孩子不是我的报应……医生说,他没事。”
·
过了半小时。
向执生不再继续释放压制信息素,身子也停止颤抖。
他终于熬过阿尔诺斯精神疾病的病发期了。
他摸着我的手:“你没事才是我的福气。”
我道:“我没事?!这福气给你要不要?老子要疼成狗了。”
福气?
自从他强制爱我后,福气都变成了邪气。
我谢谢他!
他站起身:“我去找医生。”
·
护士换成了医生,给我打了止疼针。
医生询问我状况,再给我检查伤口,向我解释这是剖腹产后出现的正常情况就出离开了病房。
“向执生,你儿子怎么样了?”我问他。
他道:“还活着。你还疼不疼?”
我:“……”
我废了半条命给他生了个孩子,他前半句话却表达的离谱,实在让我无语。
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数息后。
我道:“哥。如果孩子在将来存在什么健康问题,我希望你不要丢弃他。你自己和我造的孽,他是无辜的。如果他真的有健康问题,我们一家三口一起扛。”
我想了想:“对他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这一切都怪你。”
“孩子不会有事。你放心。”向执生坚定地注视着我,“我选择让你怀上,我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孩子没有任何意外可言。”
我道:“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基因编辑。”他握紧我的手。
……基因编辑?
我知道这个概念,基因编辑通俗解释就是有关DNA。
他又上手段了。
唉……
我只能感叹,有钱有势就是不一样。
我希望孩子真的没有任何健康问题,像个正常人一样快快乐乐得长大。
·
我术后身体恢复情况良好,住院五天就出院了。
在家里,我生无可恋地躺着,看着向执生一个人手忙脚乱地哄孩子。
我刚给孩子喂饱,才过了一个小时多,孩子又啼哭不停,吵得我无法入睡。
我真想用袜子把他嘴堵起来。
奈何不能啊,我毕竟是他亲爹。
我问:“他怎么又哭了?”
向执生:“尿不湿我给他换过了,他还在哭,大概他是肚子又饿了。”
小家伙怎么又饿了?!
我瞬间头疼,手扶着额头:“哥,你那么厉害,不但让我这个alpha给你怀孕生子,还用什么基因编辑技术。你能不能靠你自己可以喂饱孩子?你胸肌那么大。”
向执生:“今天先喂他奶粉,明天早上职业哺乳师和护理师才会来上班。”
“可以。”
他的做法没错,能够减少我的身体负担。
孩子还在啼哭不停,我心软了。
喂孩子奶粉的话,有些营养物质孩子从奶粉里得不到。
我解开衣扣:“抱过来。”
向执生不可置信地与我对视一眼:“你确定?”
我道:“不然呢?我是他爸。”
·
一开始,对于哺乳这件事,我极度抗拒。
我也不清楚自己因什么而抗拒这件事,可能骨子里还觉得自己是个alpha吧!
然而,当向执生把孩子递给我抱着,我看着孩子皱巴巴的小脸蛋,摸了摸他的小手。
他的小手就紧紧抓住我的手指。
我把他抱在怀里,细细地看他的脸蛋,鼻梁高挺,眼睛纤长好看,像极了向执生的鼻梁和眼睛。
他忽而哭了。
听到他的哭声,我有点急了,也有父爱大发的心理。
我就解开衣扣,露出X口……
他的小嘴一动一动地吮吸着汁液,弄得我R头刺痛。
但我还是忍着刺痛,完成了我一开始抗拒的这件事,尽了作为他的爸爸的一点职责。
·
我接过向执生抱给我的孩子,喂了孩子一会儿,孩子就没有任何会哭的迹象。
小家伙果然是饿了。
过了十分钟,我手臂发酸,略微动了动胳膊。
向执生看出我胳膊酸了:“我来抱,你喂他。”
他坐到我身后,我身子依在他怀里,他手臂在我胳肢窝下抱着孩子并一直保持着抱孩子姿势。
“给他起个什么名字?”我问。
向执生探头吻了我的嘴角一下:“你决定,孩子是你生的。”
我想了想,道:“让他随你姓,养他主要靠你。”
“我养你一辈子。”向执生道,“但他成年后需要靠自己。”
“叫什么名字好呢?”我陷入思忖。
我垂眸盯了小家伙片刻:“向阳而生……就叫他向阳。可太阳太过炙热烤人,我不太喜欢这个‘阳’字,换成哪个yang比较好呢?”
向执生:“飞扬的‘扬’的提手旁换成日字旁,也读作yang,有日出或晴天的意思,象征希望。”
我琢磨一会儿,感觉他说得这个“旸”字寓意还不错:“那就叫‘向旸’。”
“嗯。”
我道:“过几天,你给他办理新生儿出生证明,再给他随你上户口。”
话罢,我倏忽想起自己和向执生没有法律意义上的婚姻关系。
“哥,你为什么迟迟不肯和我结婚?”我问。
他没有说话。
静了半晌,他才说:“向屿一直想让我和童氏家族的omega联姻,如果我和你结婚,向屿肯定会掺和一脚。面对他,我不确定自己能够保全你。”
“不确定”这三个字出现在向执生嘴里,只能说明他没有十足把握。
“那你一旦让向旸上了你的户口,他也会知道你有孩子了,肯定会调查向旸是从哪里来的。”我道。
他道:“这件事,就算他知道了也没用。”
“如果他知道了想——嘶!”
我说话说到一半,就“嘶”了一声。
因为小家伙一下子吸得太狠,弄疼我了。
“怎么了?”
“你儿子饿狠了,猛吸了一大口。”
向执生:“辛苦你了。”
而后,他唇瓣蹭了我的脸颊:“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和我们的孩子有事。”
·
虽然他这么说,但是我心里始终担心向屿知道我和向执生生了孩子,向屿会对我和他的孩子下死手。
向屿有三十多个私生子。
包括向执生也是向屿的私生子之一。
我……
向屿不止想要向执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