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悬于两山之间,天际一片火烧云。
傍晚时刻,晚风掠过我发梢,一阵凉爽的感觉。
我坐在篮球场外看向执生一个人打篮球。
此刻,他正站在三分线外,进行投篮。
篮球在空中画出一条弧线,在篮筐边滚了一圈,我以为它会滚着滚着飞出球框,没想到球还是进去了。
这是向执生投进的第十个分三分球。
我看得手痒。
我站起身,拿着瓶水,走到向执生身边。
“我也要玩。”我挺着肚子道。
他大概是听到我说话,停下运球,抱着篮球看我。
他整个人汗津津的,汗水浸湿球衣领口周围展现出他清晰分明的肌肉。
我将手里的水递给他。
他接过水,拧开,递给我:“喝吧!”
“给你喝的。”我道,“我不渴。”
“老公真好,谢谢。”向执生道。
他笑得合不拢嘴,抬起水瓶就灌水。
“我好久没打过篮球了,想试试。”我抢走他单手拿着的篮球。
向执生拧起水瓶,拉开衣服疯狂擦眼睛,道:“你等一下。”
他大概是眼睛里进汗水了。
我以为他叫住我,是不让我打篮球。
我也确实没听过谁挺着个大肚子来打篮球的新鲜事件。
然而,他走到我身前,拉起我的手,道:“你不可以跳投,也不要运球跑,无论在几分线,都只能站着投篮。还有,不论球飞哪里去了,都交给我捡,你站着就行。我们轮着投,比一比,谁投篮得分多,谁就带另一个人去玩。”
“可以。”我捡东西确实不方便,肚子是个障碍。
·
我们挨个投了十多次,我只进了两个两分球。
大肚子太碍事,影响我发挥。
向执生发挥照常好,他只有两次投球没进过篮。
我掐着腰:“我累了。”
“我赢了。我们休息一下,之后我带你去玩。”向执生看着我说话。
他眼睛里就像有星星,说话时,一闪一闪的。
他怎么这么热衷于玩啊?
我道:“你都当爸爸的人了,能不能成熟一点?”
“那好!”向执生一拍大腿,“我们玩成熟的。”
·
向执生洗澡后,穿了一条破洞牛仔裤,上身套了一件白色无袖卫衣。
他的打扮,整体看上去阳光又青春,确实像个男高中生。
我坐在车后座,总是会通过后视镜偷瞄他几眼。
对比起失忆前,他开车不再微微蹙眉,那是一副凝重的表情。
显然,他失忆后没再分心思虑其他事。
半小时后,我们到达目的地。
我以为他会带我去打台球或是音乐会听音乐。
然而,他带我来少儿娱/乐城玩。
小孩子的乐园。
我走进大厅,看到清一色粉白的娃娃机,听到魔性洗脑游戏声音贯穿在整个屋子。
正当我还疑惑向执生人去哪了,他抱着满满一筐游戏币来找我。
我问:“你是要玩到过年?”
向执生摇头:“只要够菜,赔得就快。我抓到的娃娃都归你。”
“谁稀罕啊!”我抱臂看着他玩,“你快点玩,玩够了,老子要回家睡觉!”
向执生没应答,控制杆在他手里左扭右摇,最终他啪一下按定按钮,机器爪子抓起娃娃却甩了一下,娃娃脱抓而出。
但恰好掉进了出娃口。
“可以啊!”我调侃他,“运气不错。”
“一般般。”他道,“你也玩啊!我教你。”
“不用教我,这不有手就行。”我道。
向执生:“得!”
我站到娃娃机前,投了两个游戏币进去。
娃娃机上面的小屏幕显示出倒计时,启动了。
我推控制杆,找准目标,娃娃机爪子对准娃娃,我一股作气按了指挥爪子下抓的按钮。
却抓空了。
不服!
再来!
抓了一次又一次。
我不记得自己一共抓几次,反正连娃娃的毛我都得不到。
我转头,看到向执生的战利品。
他有一推车五颜六色的娃娃。
我目测推车里的娃娃,十五六个是有的。
我走过去找他。
我道:“教教我呗!”
他笑嘻嘻道:“老公,我来教你。”
而后,他站在我身后,握住我握杆的右手:“你操控爪子的时间长一点,让它多摇晃一会儿……”
别看他嘴里说着话,一只手握着我的手,另一只手却摸着我的肚子。
“别摸,我肚皮会痒。”我微微扭头看他。
他和我一对视,就主动凑上唇瓣。
但我立马扭头避开他的亲吻,骂他:“神经!抓娃娃接什么吻?!这里还有其他小孩子,别给人带坏了。”
他道:“我今天就没亲过你,忍不住了。”
话罢,他凑上唇瓣吻了我的唇瓣。
我咬牙:“你……你……”
他抱住我:“老公,别生气。生气对你身体不好。”
到现在,我还是不能原谅他和童凌结过婚的事。
心里膈应得发麻。
只要他吻我,我都会抵触。
因为他的嘴吻过童凌了,我觉得恶心。
·
“妈妈,两个大哥哥再干什么呀!”
一声清甜的童音钻入我的耳膜。
我扭头,看到一个小女孩盯着我的肚子。
她兴许是好奇,像两颗黑葡萄的眼睛才会盯着我的肚子看,但我不喜欢她的目光。
我是alpha,能被向执生搞大肚子,我也觉得自己是异类。
我收回目光,抬腿就走,心里攒了一口吐不出的气。
我一个人走出喧闹的大厅,去到天台边站着吹风。
没一会儿。
我听到轻轻的脚步声。
大概是向执生来找我。
“大哥哥,给你棉花糖!”
我听出来了,是方才那个小女孩的声音。
我转身看着她,她的手举高小兔子棉花糖,小声道:“大哥哥,我偷偷告诉你哦,是另一个大哥哥给我娃娃让我送棉花糖给你。”
另一位大哥哥……不用猜都是向执生。
我接过她手里的棉花糖:“谢谢你。”
她笑容可掬:“大哥哥,你要每天都开心。再见,我要回去找妈妈啦。”
她笑起来,缺了两颗的门牙完全暴露出来,有点诙谐。
我见了她的牙,忍俊不禁:“会的。小朋友,你也要开心哦。再见。”
她刚走。
向执生背着手走到我跟前。
我道:“你玩够了,我们就回家。我困了。”
向执生刷地从身后拿出一束大红色玫瑰花:“给你。”
我对花没兴趣:“不要。走!该回去了,不然你家小孩又要在我肚子里踢我。”
“改偲,”向执生双手递花,“我感觉,自己失忆前没送过花给你。”
他的感觉是对的。
他确实没送过花给我。
我垂眸盯着他手里红艳的花:“不重要,我都习惯了。”
他道:“那你帮我拿下花,可以吗?”
望着他炙热的目光,我心有不忍:“……可以。”
我右手接过玫瑰花,左手拿着棉花糖。
棉花糖是小兔子形状,我细细地看着棉花糖,感觉这个棉花糖有些眼熟。
记忆里,我七八岁那会儿,向执生好像买过给我。
他忽而蹲下身,抬头望着我,左膝盖跪了地。
……看这架势。
难不成他要求婚?
哪怕他真的求婚,我也不接受!
结果,这家伙,拉起我的鞋带,给我系鞋带。
唉!
我能说什么。
他的头在我肚子前,我静静地盯着他的头。
一瞬间。
就那么一瞬间。
我的脑海里杀出十二/三岁的向执生,给我系鞋带的画面。
熟悉。
仿佛就在昨日。
·
我细细回想。
那会儿,因为得到向郅年的帮助,我和向执生才能从垃圾场出来,获得自由。
那天,他脏兮兮的,我也不例外,白色衣服上也有黑色污渍。
他拉着我的小手,从一个大屏前经过……我记得……我看到一个买棉花糖的摊子。
我站住了脚跟,一下子不会走路了。
向执生问:“你想要?”
我那会儿虽然七八岁年龄算小,但比较懂事,知道向执生带着我没爹没妈没依靠地过日子不容易。
我摇头:“我不吃,哥哥。”
向执生摸了摸我的头,拉着我去摊子前,买了一个小兔子样式的棉花糖。
为了卖棉花糖,他花光了口袋里仅有的十块钱。
钱还是他从垃圾堆翻到的。
那时,我真受不住诱惑,拿过向执生手里的棉花糖就吃了起来。
他只咬了一小口。
想到这里,我也想到他带着我流浪乞讨的日子。
我们睡过大桥底,要过饭,求过人……
说点不光彩的事,我与他遇到三个小混混,向执生还为了保护我。
他被打得鼻青脸肿。
那段日子过得相当苦逼。
如果向屿没有找到早已分化成SP级别的向执生,我和向执生早死在街头了。
但事实是,向执生一直在躲着向屿。
为什么要躲?
原因很简单,向屿对小孩子感兴趣。我也是一个小孩子。
换言之,向屿对我感兴趣。
·
这些记忆,如海浪般涌进我脑海。
我鼻子发酸,泪水有点模糊我的视线。
向执生给我系好鞋带站起身,他道:“你眼睛有水,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我揉了揉鼻尖,“想起一些事。”
向执生:“什么事?”
我不想说他曾经的不堪。
他的不堪就像我的委屈一般,都会让我控制不住眼泪。
老子心疼他啊!
我转移话题:“……花真好看。”
再多玫瑰花,不也长得一个样吗?
有啥好看的。
我只想哭。
向执生慢慢躬身抱住我。
此时,暗暗的大屏猛然亮起来,光照在我和向执生身上。
我转头,大屏也眼熟。
好像就是记忆里的挂着大屏的地方。
屏幕上,出现一行字——
改偲,向执生的老公,也是向执生共度一生的唯一。
紧接着,后面是一些花花绿绿的特效加在我和他的照片上。
几乎都是丑照。
还有一张,我顶着个鸡窝头,一手扣脚,一手端着牛奶喝的照片。
视频里切场景的时候,一朵朵大红花配上五颜六色的文字,再加个超绝滤镜。
我的天呐……
简直辣眼睛。
不忍直视。
我紧忙闭上眼睛,头埋在他颈窝上:“你不觉得脸上挂不住吗?”
向执生:“我剪的视频。我觉得顺眼。”
他的剪辑手法,简直是最为拙劣的技术。小屁孩随便点点都比他剪得好看。
他失忆前不是这个鬼样啊!
谁偷换了我的哥!
向执生捧住我的头:“和童凌结婚,只是倒逼向屿的一个手段。我错了,不会再有下次,你原谅我。行吗?”
我推开他:“我还要再考虑考虑。”
而后,我边吃着棉花糖边走路,这棉花糖有点甜。
向执生走在我身侧。
我们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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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清楚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