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边沁,必须去……”
边锋说完,看向妹妹。
越洱一愣,目光在二人脸上逡巡。
只见边锋轻轻咬腮,边沁低着头垂着眼。
“既然如此,一起去吧!我还没见过灵山胜境。”
她想起边锋的武器,战斗限制颇多;又想到边沁一直在指挥组,根本没参加过实战。
就算两个多月天天卧底培训,又能管用多少呢?
边锋道:“还是不要了,这个给你报名的人,不知安的什么心。”
越洱却笑说:“没事的,到时候法力部那么多人在呢,他能翻出什么天来?”
边锋欲再劝,就听越洱道:
“相信我,肯定会保护好自己。”
*
边锋私下找到段飞烨,说明了情况。
段飞烨忙得飞起,这时也头疼道:“没办法退,现在退了反而要遭报名壶反噬。 ”
“你也别太担心,以往也发生过几回代替报名事件,大家都全须全尾回来了,好好去做完任务,我会让教官多上心。”
边锋听她这么说,也没回环余地,只能道谢、告别。
训练日很快到来,除了异常事物处理司,各部门都有人来。
才上班,他们就收到部里密信,纷纷来到333层。
边沁贴着越洱耳朵,小声说:“阿鸟这样看还蛮有气势的嘞。”
鸟人站在333层楼道口,一个个检查放行。
他化成黑鸟形态,身量很高,蜷曲的黑发已微微超过锁骨,一对绿眸淡漠无波、公事公办,动作依然优雅。
这个人……怎么感觉越来越冷、越疏离了呢?
总是叫他鸟人也不妥,魔法部太多鸟人了,城市上空日日夜夜巡逻的,都是鸟人,有机会得再问问他真名才是。
越洱、边沁、边锋三人,随着队伍一点点挪向鸟人所站方位。
走在越洱前面的女生压低声音对同伴说:“鸟人老师越来越帅了!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好好上班了?”
同伴也极力按耐住激动,拽着朋友衣袖说:“真的!听说他马上就升安全司司长了,才27岁诶,好羡慕。”
“哇,部里最年轻的司长了吧,上一届安全司那个老大,我记得有四十五六吧。”
“他好像没女朋友哦,你上不上?”
“你上!”
“行吧,我上!我老公。”
“不行,还是我来,我老公!”
……
越洱听笑了,一双手忽然自身后捂住她耳朵,两个女生笑闹的声音降下去。
越洱闻到边锋袖口的清香,是一种木质橙花香。
她偏过头想去看边锋,边锋却先凑近,他俯下身,脸颊几乎贴在越洱左耳边。
捂住的手放开一只,越洱吓住,本能要挪开,却被右耳边的手挡着脑袋,挪不开。
“别笑了,不是你老公。”
说完,边锋才放开手,回到正常社交距离。
越洱觉得脊椎都泛起麻和痒来,懵懵然抓了两下耳朵。
“啪嗒”清脆一响,边沁一巴掌打在边锋手背上。
她翻了个白眼,对边锋道:“适当点得了啊,别抽抽。”
不知不觉,轮到越洱这排。
“鸟人老师,辛苦哦。”
她听边沁笑着说,此前仿若“阿鸟”二字就流转在舌尖,临出口才生生转了弯。
鸟人微笑道:“应该的。”
说着,他抽出一条薄薄金属片,才接近边沁,金属片就转换为脏粉色,灰扑扑又蛮养眼,接近边沁上衣的颜色。
“啪”一下,鸟人手中这条金属片拍上边沁手腕,一下收紧弹合,看上去是一条稍宽的腕带。
“哈,拍拍手环。”边锋笑道。
越洱也笑,还真是很像小学门口卖的那种拍拍手环。
只听鸟人对边沁说:“好了,前面闭眼往下跳就行,不会受伤。”
边沁很是干脆,她朝鸟人点点头,跨进333层,轻巧一跃,人就跳下深渊了,半点不带踟蹰。
边锋抬手,一嘴咬上手指骨节。
越洱先上前,鸟人一副才看到她的样子,笑眯眯让她伸手。
下一秒,“拍拍手环”狠狠拍上越洱手腕,她咬牙忍下一声痛呼。
怨恨看向鸟人,鸟老师,这一拍怎么个意思?多少带点私人恩怨吧?
就见鸟人笑着轻轻揉上她手腕:“啊呀,一不留神下手重了,原谅我。”
边锋一下拉着越洱手腕抽回,语气似在半开玩笑:“鸟老师,上岗不喝酒,喝酒不上岗。”
紧接着排在后头的人,嘁嘁咻咻在讨论。
鸟人却笑容不变,优雅拉过越洱手腕:“过去吧。”
走出一步,鸟人忽地凑近越洱耳朵,轻声说:“别受伤,之后见。”
越洱还不及反应,就听一声:“等等!我恐高,和她一起跳才敢。”
说着,边锋就抢步上前。
“不行。”鸟人一下挡在二人之间,金属片贴上边锋胸口:“不行哦,一次一个人。”
越洱捏捏耳朵,他爹的他爹的!他们要干嘛!不会正常距离说话是么,搞得她耳道都酥麻发痒。
是不是去了同一个奇奇怪怪的培训班学的?
越洱心说:虽然我意志坚定,但也很爱帅哥!别来挑战我意志力啊!
表面却淡然朝他们挥挥手,道:“我先下去咯。”
说着,纵身一跃,想象中的失重感没有袭来。反而很平缓,像被泳池的水托住。
满眼皆是漆黑,再见光亮时,已经站在一片原野之上,天高而蓝,云朵蓬松。
原野上清风吹拂,摇动青翠的嫩草、野花。
边沁整个人呈“大”字形,躺在草地上,好不惬意。
越洱也跑过去,在她身边躺下。
“哇啊!好美!”
边沁也很是开心,眼睛弯弯,看向高远蓝天。
“边锋怎么那么磨蹭?”
越洱答说:“他和鸟人叙叙旧。”
“叙旧?也没很久不见吧……”
深渊之上,两个“叙旧”的男人。
鸟人举起金属条预备拍向边锋手腕,边锋看他目露凶光,一旦风吹草动就拼命缩手。
反反复复,他举,他缩。
“拍拍手环”怎么也拍不上去。
“我说,能不能快点儿?”有人抱怨道。
鸟人邪魅一笑,咬牙对边锋说:“听到了吗?快点。”
他一把抓住边锋四个手指,攥紧捏牢,举起金属片,“啪”!
“啊!”
“啊!”
金属手环扣上了边锋手腕,鸟人老师私心太甚,过于用力,拍下去那瞬间,被边锋试图抽搐的手带偏,也结结实实打上自己虎口。
越洱和边沁坐起身,就见边锋笑得捂肚子,几乎是一步一颠地走来。
“吃错什么啦?”边沁嫌弃地问。
边锋笑得满脸通红,才止住,又像回想到什么画面,大笑到泪崩。
越洱:……
边沁:……
随着法力部众人聚齐,鸟人也一脸肃杀走近。
边锋转脸看到那张脸,差点喷出来,死命掐自己大腿,才憋住。
鸟人斜睨他一眼,若无其事走到队伍前。
“这次卧底训练,安全司会保证大家安全。”
原野风吹,四方飞来成群成队的黑色鸟人,举止皆是风度翩翩,安静列于鸟人老师身后。
只是他们大多没有属于自己的清晰面庞,黑色的羽毛覆盖住脸,只露一双乌溜溜眼珠,甚至嘴巴也化为尖尖的喙。
鸟人道:“第一次训练,大家会进入随机情境当中,穿到某人身上。你们的任务,就是找出情境中的真卧底,并且最贴切地扮演好自己‘穿上身’的角色。”
听到会穿到某人身上,现场气氛一时振奋。
“注意,如果你被诬陷或误认为真卧底,那么后果很惨烈。你也许会伤残、会死亡……”
“如果不幸发生以上情况,法力部会给大家工伤费用,或抚恤金。”
伤残?死亡?抚恤金?
越洱直愣愣看向鸟人,人群讨论声一下从窸窸窣窣上升为喧闹质疑。
鸟人却打个手势,淡淡道:“好了,吓吓你们。在情境里面受的伤,会减半转移到你真身;如果在里面死亡,你会立刻退出情境,而你的真身不会死,只会重伤。”
听听他这些词,“吓吓你们”、“只会重伤”。
大家咕咕囔囔抱怨起来:
“这就是安全司?”
“这叫没事?”
却有一人举手道:“那还有补偿金吗?”
她口吻很是轻松,甚至愉悦,越洱不由佩服。
有人嘀咕道:“哇,这老姐,要钱不要命呐。”
鸟人轻笑一声:“会有的,放心。但还是请大家最大限度保护好自己,安全司只能在此等候,保护你们的真身,情境中就靠自己了。”
越洱举手道:“找到真卧底以后呢?情境怎么结束?”
鸟人绿眸转向她,道:“问得好,找到卧底以后,你们自己判断要帮卧底还是揭发卧底,做该做的,情境会在它认为合适的时间结束。”
这个回答实在是太模糊,可鸟人已经几步走远,面向众人道:
“本次训练,你们的一切言行会被记录在册,一一打分,记住这点。”
一旁的边锋发问:“进去以后,我们怎么识别彼此?”
鸟人答道:“你们不能识别,我建议别试图找队员或交流,以往这么做的,结果都不好。”
“好了,请大家各自找到手环上编号对应的鸟人教官。”
话音刚落,越洱抬起手腕,见两个数字显现在金属手环上:
【77】
她抬眼朝鸟人队伍望去,鸟人们微微打开翅膀,左胸口的黑羽毛上,也一一浮现出红色数字。
边锋低头来看她的手环,笑说:
“哈,你77,我88!”
越洱也回以一笑,却见边锋笑容慢慢僵住,他抬眼直看向那黑压压队列的正前方。
越洱本能跟着他看过去,只见鸟人朝他们招手,嘴角勾起笑意。
他胸口闪着两个红字:
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