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仇,你知道该怎么做。”东方绾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在桌上,目光看向苏仇,似乎带着绝对的信任和肯定。
流里流气的苏将军,被仰慕许久的女子这样看着,也不由得脸颊发热。他压下心里细微的躁动,严肃认真地点了点头,单膝跪地。
“属下领命。”
东方绾看着苏仇离去的背影,嘴角扬起淡淡的嘲讽。
卉瞿这样的地方,向来与云晌,雷休,宇轩,没有资格并称。一个看上去有勇有谋的君亦岚,也不过如此。倘若不是他们穷的不行了,拼了命攻打大郯,哪有跟他们站在一起被称为五国的机会?
按照云青的计划,大郯前线调兵营救后方,就说明没有多余的人手去管侧方的攻击了,此时苏仇潜伏在暗的兵队压上,必定打大郯一个措不及防。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想到大郯那么弱,云青的兵力还没安排妥当,卉瞿那边已经战绩累累。
本以为胜利在望,谁料出了一个祝小秋,一己之力就力挽狂澜。
不过……
杜双身边没了祝小秋,那两名小将听说也不在他身边,大好的时机,不趁这时动手还等什么?
若是捉了那杜双,祝小秋必然去救,到时候计划依然可以顺利进行。
毒女被抓了,君亦岚像是没了主意一样,大好的时间白白浪费了,这蠢货放在云晌,也只能给苏仇当个小弟了。
弯月高高升起,五公主将云青寄来的信点燃,轻吹了一口气,灭了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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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丰祉把宁绮拉走,祝小秋启程回队的第一个夜晚,苏仇带人偷偷潜入军营劫了狱。
顾义居早就猜到会有人劫狱,在毒女的囚笼前加派了人手。果不其然,苏仇的人刚接近,就被巡逻的小兵发现,大半夜的就这么措不及防打了起来。
终于不拉肚子,被折腾的几天没睡好觉刚睡着的顾羽,心情无比糟糕。她脸色苍白,挂着浓重的黑眼圈,狠狠的盯着来劫狱的人,她多想一把断肠散撒过去让他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当场去世。
囚牢灯火通明,兵刃相接,刀光剑影,而苏仇却偷偷带领小队潜入杜双的住所。他们的目标,毒女只是次要的,没有武功和防备的杜双才是主要目的。
虽然顾义居没有傻到把配给他们军队最重要的军医的小兵都调走,但是苏仇带着云晌最精英的杀手,悄无声息就把所有守卫全部放倒了。
漆黑的夜幕下,苏仇对着另外几个黑衣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吃下皇室秘制解毒丸。这是五公主特意赏给他们的,听说是那个岛制作出来的,皇室本就不多,五公主这次为了杜双真的下了血本,所以这次任务必须要保证万无一失。
门嘭的被打开,杜双瞬间睁开双眼,眼中丝毫没有刚睡醒的困意,果然来了。银针在黑暗中一闪而过,两声闷哼,随即是人体倒地的声音。苏仇心里一紧,杜双虽然不会武功,但他清楚人的穴道,这随便就能取人性命的银针也十分棘手啊。
“注意听声躲避!”低声快速吐出一句话,苏仇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去抓杜双,眼看就要碰到了他却不得不连忙侧身闪躲迎面射来的银针。
一击不成,黑衣人再次尝试,却无法近身。杜双已经发现他撒下的毒没有用处了,来不及思考原因,他只能想办法将这些人逼退,他要到院子里把信号烟放出去才行。
杜双从床上跳了下来,手上银针不停,谁也不知道他藏了多少暗器在身上,见他走近,黑衣人一时间都下意识向后撤。
苏仇挠了挠脑袋,这么麻烦,这银针只要不戳到身上不就行了吗?他直接走到桌子前面,扛起桌子让整个桌面挡在自己面前,莽撞的冲了过去。
不过这一招,杜双真没想到,一时竟愣在那儿。苏仇当然抓住这个时机猛的冲过去,杜双连忙对着苏仇没被挡住的地方攻击,但是旁边的黑衣人已经反应过来,全都一拥而上。
杜双被捉,没有什么悬念了。
马车在路上飞驰,杜双胳膊被反绑在身后,眼上蒙住黑布,他嘴角泛起苦笑。这五公主真的是聪明,苏仇把他抓了并没有带到君亦岚那儿关起来,而是直接连夜送往云晌。云晌离大郯不远,但五公主那儿,怕是找到体态和他一样的人做了替身,让宁绮他们以为自己被囚住,不敢轻举妄动。到时候,又怎会有人想到,他已经在云晌的境内呢?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只要不杀了他,总是会有办法的。
车厢不停摇晃,杜双一夜未睡,此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侧躺在马车里睡了起来。
天色大亮,宁绮纤长的睫毛轻轻抖动两下,眼睛缓缓睁开。他盯着陌生的床幔,一时不知道自己在哪。脑中昨晚的画面快速回放,宁绮猛的扭头,旁边丰祉睡的正香,一只胳膊还搭在他腰上。羞耻,愤怒,困窘,各种复杂的心情融在一起,终于化成了杀人的冲动。
宁绮扬手就是一个手刀,冲着丰祉的喉咙砍下去。丰祉觉察到浓厚杀意,吓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眼睛都没来得及睁开就往旁边一滚,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怎么了?怎么回事?”
丰祉疼的龇牙咧嘴,从地上爬起来就迷迷糊糊大喊。宁绮气不打一出来,扯了衣服往身上一批,就要打死这个不要脸的登徒子,可不料一股撕裂般的疼,让他身体直接软倒在床上。
这时丰祉已经清醒过来了,他正在犹豫是被宁绮打一顿撒气,还是早点逃命,就看到宁绮虚弱倒在床上的样子。
“来人,把药拿过来!”
外面等候着的仆人把特效药端了进来,丰祉接过,挥手让他们退下。宁绮面色铁青见他拿过一个小瓶子,向自己走过来,咬着牙说:“你敢再碰我一下?”
那凶狠的眼神吓得丰祉打了个冷颤,他讨好地冲人笑着,低着头小心翼翼走过去。
“绮..绮儿,是我错了,你先别生气,我帮你涂..涂个药,等你身体好了再打我也不迟,对吧?”
绮儿?什么玩意?
这槽心的称呼让宁绮差点吐了出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丰祉。
“你是不是脑内有疾?回去让杜双给你看看吧!”
宁绮死活不肯让丰祉碰,这个禽兽,竟然把他带到这儿,对他做了这种事。本来就知道丰祉是个人渣,没想到过分到这个程度!
丰祉怂怂地半蹲在床边,他也不敢强行去拉宁绮的被子,但是宁绮不上药的话,身体肯定特别难受。
两个人就这样坚持了许久,最终还是丰祉败下阵来,他乖乖跪在床边,直直地看着宁绮的眼睛。
“我先,澄清一下,我不是有意要给你下药的,这家店茶水和被褥都有,我忘了说...”也没准备说。
“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你随便的一句话一个眼神,都能牵动我的情绪。”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眼中只能看到你。你张扬的笑,像个骄傲的小狐狸。你意气风发的布阵派兵,又像是暗藏锋芒的猎豹。你委屈难过的时候,又仿佛街道边受了伤的小猫,让人想搂进怀里呵护。”
“我知道你跟我不一样,你不是喜欢男人,你只喜欢杜双。我也知道,我远远比不上杜双那样的男人。”
“可是,你我都清楚,杜双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既然你会一直因为他那么痛苦,不如,你考虑一下,让我陪在你身边吧。”
“我因为你,从杜双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在我心里,是你拯救了我。或许我给你的印象一直都是花花公子,不学无术,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为了你变成一个优秀的人。”
宁绮听着床边那个人低声缓慢的说着,他曾经嫉妒过这个人和杜双亲密的关系,厌恶过这人幼稚无耻的性格,讨厌过这人像个牛皮糖怎么也甩不掉。他也曾和这个人谈笑风生,也曾被这个人安慰,也曾开怀大笑。
但是,要让他忘掉杜双和这个人在一起,他还是无法接受。
宁绮沉默着,丰祉抬起头,只能看到那双黝黑的眼睛满是复杂。
“你可以现在就回答我,我也不奢求你现在就愿意跟我在一起。至少,不要拒绝我,好吗?”
宁绮看向丰祉满是祈求的眼睛,这样不可一世的男人,跪在他的面前,像个收了所有锋芒的刺猬,乖巧又温顺。
好像,也没有那么讨人厌...
丰祉见他没有特别排斥,再次尝试,给宁绮上药。他刚摸上宁绮的被子,宁绮昨晚的记忆又全部重放了一边,脸色瞬间变回铁青。
“别碰我!药给我,你,滚!”
宁绮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丰祉一脸不知所措,只好咽了咽口水,把药瓶放在床头。
“那,你小心点,有啥不方便的再叫我,我就在门外。”
说完,丰祉连滚带爬的跑到了房间外面,把门轻轻关上,背靠在木门上,缓缓松了一口气。
唉,怎么就喜欢了这样一个小祖宗。昨天太冲动了,这下以后还怎么追。
丰祉抱着脑袋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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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宁绮休息了半天身体恢复了小半,就叫着要离开这鬼地方。
两个人回到军营,远远的小兵就看到了他们,拔腿就跑了过来,像是终于看到了救星一样。
顾义居正在大厅焦急地踱步,听人来报,连忙出去迎上这两位。
“两位小将,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杜神医他,被人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