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陵瑞穿着灰色卫衣,食指抵着卫衣帽向上,露出阴沉得吓人的一张脸。
外国男人吓得跳起来,杯里的酒差点撒出来,惊呼道:“你是Ray!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周陵瑞偏过头,男人自动地给他让出位置,并询问能不能合照。
武清嘉在一旁看笑了,她热情地说:“我帮你们拍吧。”
“你,加油!”男人用蹩脚的中文说着,恋恋不舍地离开。
周陵瑞双手插在口袋里,坐在武清嘉旁边,与酒保对视点头打招呼。
多年以前,两人就是这么并肩坐在同一个位置,就连面前放着的酒都是一样的。
武清嘉不禁想起,那个困扰她许久,带着橙子酒味的夜晚。
她哭得梨花带雨,双眼红肿得不成样子,鼻子堵得喘不过气,伤心得肝肠寸断。
故事荒唐的开始,是周陵瑞在她旁边默不作声地递上纸巾,让她考虑考虑他。
弟弟是不可以变成男朋友的。
现在武清嘉想起来这话忍俊不禁,她悄无声息地从包里拿出戒指,放在了周陵瑞面前,仿佛隔了多少年后,她替当初的自己,给出了答案。
缓慢的音乐回荡在两人心头,对视的那一眼,他们都心知肚明对方此时的想法。
武清嘉抬手捏着他的下巴,让他转过来,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弟弟是不可以成为男朋友的,但可以成为...老公。”
周陵瑞愣怔了一下,冰凉的触感融入他的手指。
他看着武清嘉为他戴上戒指,坚定选择的爱意在暗光中流动,如此猝不及防,让他难以置信地回不过神。
他看着手上的戒指,忽然笑了,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在这样昏暗又暧昧的环境下,两人对视着看着对方眼中的自己,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无声涌动的爱意。
“武清嘉。”周陵瑞抬手摸了摸她的唇,“你想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吗?”
之前她迫切地想知道,怎么问周陵瑞他都死活不说,现在那晚到底发生什么,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无非答案只有两个。
“我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周陵瑞轻轻地吻住她的唇,很快又放开,眼底涌动着压抑的欲望。
“只发生了这个。”
武清嘉忍俊不禁:“坏蛋,你骗我。”
周陵瑞弯唇一笑:“我可什么都没说。”
武清嘉反应过来:“不对,那你那个日记是什么意思?”
周陵瑞直言不讳:“钓你的。”
酒吧音乐突然换了个风格,朋克鼓点声砸得武清嘉头晕目眩,她实在是没想到,周陵瑞竟然是骗她的。
现在想想似乎也合理,那张纸上恐怕只有一张真情实感的话语,其他的都是跟训练相关的东西,她当时慌乱,没想那么多自然都被蒙骗了。
“所以,那天晚上是你第一次?”
“嗯。”周陵瑞淡定地点点头,他看过来,眼中含着笑意,“怎么,不像吗?”
“周、陵、瑞!你怎么不早说什么都没发生?”武清嘉手下丝毫不留情地捏着他的脸,“你知不知道,我以为我把你睡了,害得我愧疚了多久!”
“愧疚什么?”周陵瑞笑得理所当然,“我早晚都是要被你睡的,心甘情愿!”
“你真的好讨厌!”武清嘉说完佯装生气地逃走。
周陵瑞后天还有比赛,他可是滴酒未沾,清醒得很,跟在武清嘉的身后。
“姐姐,喝多了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周陵瑞语气很客气,动作却丝毫没有客气地从后面抱住武清嘉,裹挟着推着她往前走。
“不要!”武清嘉叉着腰,“我认识路!我说了不要不要。”
夜风有些凉,武清嘉很好哄,其实她也没生气,只是今天才知道真相。
原来她没睡!
“你后天还有比赛,早点回去吧。”
“要不要来看我比赛。”
“不要,我明天就要走了,出去玩。”
“你一个人去哪玩?走丢了怎么办?”
周陵瑞紧紧握着她的手,依依不舍地摩挲着。
“周陵瑞,我不是小孩子。”
周陵瑞叹了一口气,风吹起他弯曲蓬松的发丝,夜色加深他无奈的眉眼。
“来看我比赛吧,我需要你。”
武清嘉故意地说:“我可没有票啊。”
周陵瑞转头看着她笑了:“你今天说了太多不要了。”
他上前一步,把她按在怀里,眸色更深,“我想听一句,要。”
武清嘉叛逆地缓缓吐出两个字说:“不要。”
看着周陵瑞委屈的表情,武清嘉不忍心再逗他,“等你上半年最后一场比赛,我再来看你,不要太想我。”
-
赛车场的温度总是要比任何地方都要高一些,更何况是在炎炎夏日的最后一场比赛,观众们全都不予余力地呐喊欢呼。
耳畔环绕着经久不绝的尖叫欢呼声,一切都在有序地进行着,武清嘉也没失约,她表面若无其事,实际上期待兴奋压萦绕在心尖,紧张到不行。
她站在冯强老师的身后,冯强突然转过身问:“听说你从维斯塔辞职了?”
“是啊,冯老师。”武清嘉两只眼睛弯成月牙,笑容声音都很甜。
从巴塞罗那旅行回去后,她回去签约了师姐的公司,团队在筹备着影展和风景纪录片。
“你还跟不跟我学汽车拍摄了?”
“冯老师,您如此优秀,一定会桃李满天下的,不缺我这一个小废柴。”
冯强难得地笑了笑,没说话,武清嘉看着镜头里面,耳边齐声声地传来,粉丝们呐喊着周陵瑞的名字。
武彦平过来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递给她一瓶水。
“谢谢老爸。”
“你不知道,这小子已经杀疯了。”
“啊?”
“如果能拿到分站冠军,距他更上一层楼,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
武彦平面无表情地说着,目光落到赛场,紧盯着计分器,眼中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骄傲。
武清嘉打岔道:“爸,你咋不去指挥中心啊。”
“用不着我。”
武彦平刚“啧”了一声,武清嘉就知道他爸要说什么,她摆弄着mini相机。
“爸,下半年我要去周游世界旅行工作了。”武清嘉笑容灿烂,冲着他爸眨了眨眼,“到时候啊,就是我丢下周陵瑞,不是他丢下我。”
武彦平感觉大脑信息量过载,一时间有些绕不过弯,逻辑好像没有问题,但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反应过来:“我说的是这个事吗?”
“哎,爸!过来了过来了!”武清嘉装傻转移注意力这一套在她爸身上百试百灵。
赛车伴着轰鸣声,快如闪电跟本捉不住影子,武清嘉兴致勃勃地跳到冯强的身后,看着他相机里记录下照片。
“冯强老师,简直是神之一手啊。”
没人能经受住夸奖的力量,更何况武清嘉语气真诚又不夸张,很有说服力。
说话间,身后突然爆发雷霆般的欢呼,呐喊中武清嘉看向中场屏幕上的计分板,第一的位置赫然地写着周陵瑞的名字。
武清嘉感到心脏快要跳出来了,拍着武彦平的胳膊,“爸爸爸,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武彦平扫了一眼自己被排红了的手,深深地看着一眼自己女儿,心里感叹着女大不中留啊。
武清嘉从未如此融入氛围中,喊得嗓子都冒烟了,咳嗽了两声,看到了屏幕上转播画面,是周陵瑞。
从高温的车内出来,人早就热得脱水了,周陵瑞摘下头盔,微喘着气,打湿的卷发贴在额头,汗水布满的脸颊红透了,正用吸管疯狂的吮吸补充水分,不时地侧耳倾听旁边教练说话。
果然说,脱水是男人最好的医美。
紧张情绪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异样的兴奋,武清嘉看着屏幕上的周陵瑞,思绪早已不知飞到哪去了。
车队早已准备好了庆功宴,周陵瑞接受采访之后,直接去吃饭,可却没见到武清嘉的身影,他过来问武彦平。
“哼,我怎么知道?”
周陵瑞歪头微笑,叹了一口气,俏皮的语气跟武清嘉如出一辙,甚至用胳膊碰武彦平的小动作都很是相似。
“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别管。”武彦平用一遍咬着吸管,恶狠狠地喝着酒,“等你有女儿了,就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情!”
说话间,周陵瑞给武清嘉发了消息,拿到了房间号,会心一笑。
“行,我明白了教练。”
“你明白什么?”
“你想抱外孙女了。”周陵瑞正色,“不过这事我得回去跟姐姐商量商量。”
武彦平一脚踹在了周陵瑞的腿上,周陵瑞丝毫不反抗任打任骂。
“好了教练你消消气,吃得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
周陵瑞来到房间前,刚按了一下门铃,门就开了,他顺势推门而入,关上了门。
武清嘉刚洗完澡出来,微湿的发尾打湿了浴袍,周陵瑞把她抱起来,抵在墙上,缠绵灼热的吻封住她的唇,亲得头皮发麻,扯掉浴袍的手,俯身过来的热气,渐渐地让她感到窒息。
武清嘉恍惚失神间,脑海中不由得浮现比赛结束时,周陵瑞那性感得要命的模样。
“周陵瑞,等等。”
武清嘉抱着他的精壮的手臂,明显能感觉到他的肌肉练得更加精致。
“嗯?”
半蹲着的周陵瑞起身,唇边轻轻覆上潋滟的一抹春色,他嗓音已哑得不成样子,眸底一沉,早已控制不住的情绪在肆意疯长,可他还是停住了,听武清嘉说话。
“就是,你等等。”
“等什么?”
周陵瑞抱起她,把她放在床上,脱去上衣,腿放在床边,轻而易举地分开她的双腿。
“姐姐,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憋多久了?”
周陵瑞说话间,武清嘉听到了撕开塑料包装声。
她大脑已经过载,蒙怔地看着周陵瑞。
“而且...”周陵瑞温柔地握住她脚踝,“比赛过后,特别是拿了冠军之后,我可是更厉害了,你试试。”
熟悉感知如狂风暴雨般袭来,没有过多的技巧,全是灌注的情感。
武清嘉下巴抵在周陵瑞的肩上,她逐渐沦陷在眼前模糊摇曳的灯光中,不多时她拍了拍周陵瑞的肩膀,两人已默契到不用说话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周陵瑞低头一吻回绝了她想要停下来的请求。
“...周陵瑞。”
武清嘉温软的声音,拂过周陵瑞的耳畔,如夏日清风一样,吹过汗津津的皮肤,带来一阵水汽蒸腾凉气的舒适感。
“嗯?”
“我爱你。”
双肩颤抖间,武清嘉抬手拂过他的额头,托着他的下巴,只为看清他的脸。
窗外晚霞将天空染成橙色,红日西沉间,落下一场炙热的细雨,好像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橘子汽水的味道,这是独属于L城的浪漫。
武清嘉松了一口气,她抬头看向天边,靠在周陵瑞的身上,去够他的唇。
她选这个房间,就是为了让周陵瑞,看到她眼中的浪漫。
橙色天光落在周陵瑞动情的脸上。
此时此刻,他们不想浪费一分一毫在一起的时间。
“武清嘉...我也爱你。”
如果世界上有时光机,周陵瑞想要穿越回去,告诉那个曾经困顿失意的少年。
他所有的选择都没有错。
他所热爱的一切人和事,终究会因他的坚持,给予同样热烈的回应。
就像这场橙色雨一样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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