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轰鸣在耳边消散，武清嘉如置身梦幻，有时候她真的觉得，是不是治疗伤脑，还是事情发生得太离谱，是个人都反应不过来。
她慢慢往回走，把手机拿下来，抬眉震惊地听着周陵瑞报出别墅的详细地址。
“看来你很喜欢，我不用卖了。”
“啊？”武清嘉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啊？”
“密码是你生日，你想去随时都可以，姐姐，新年快乐。”
武清嘉回去之后，四个人排排站，因放烟花，被外公训了一顿。
罪魁祸首萧时礼真诚地道歉，林行舟老先生不会骂别人家的孩子，也不会骂自己家的女孩子，于是简明朗替姐夫受了这无妄之灾。
简明朗委屈无处可说，“外公...”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希望这种事情不要再发生，都回去吧。”
武清嘉心不在焉，根本没听外公说什么，第一个冲回房间，想了想去找林琳女士。
林琳女士一眼看穿女儿的心思：“你是想问房子的事吧。”
武清嘉使劲地点头，用求知若渴的眼神看着她妈。
“嗐，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爸给瑞瑞买的房子，装修之类的我们都没经过手，也没去看过，瑞瑞也不缺房子住，那房子空了很多年了。”
“什么时候？”
“就你上大学那会。”林琳擦着面霜，“没想到是按照你喜好装修的，你妈我也挺意外。”
“周陵瑞怎么知道我的作文？”
“可能是我炫耀过吧，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早都忘了。”
武清嘉慢慢接受了就事实，她在脑海里算了算时间。
她上大学的时候？周陵瑞才几岁啊，难道那个时候就喜欢她了？
武清嘉晃了晃脑袋，不管了，反正人生处处是惊喜，她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周陵瑞。
回到房间后，武清嘉的手机快要爆炸了，连番轰炸的拜年信息，她一滑到底，先回了梁初楹的信息。
[梁初楹：宝贝，新年快乐，新的一年，都要快快乐乐，平安健康。]
[武清嘉：谢谢宝贝，你也要心想事成，万事如意，一秒暴富。]
梁初楹似有不满，问武清嘉怎么才回她消息。
[武清嘉：出去放烟花了。]
[梁初楹：哦。]
武清嘉补充道有你弟弟，梁初楹就再也没回消息，她也不强求对方说什么，继续回新年短信。
之前关系比较要好的同学，只在新年里互动问好，群里面保留节目，是吵吵着让武清嘉发红包，武清嘉每年也很大方，在群里连番轰炸好多红包。
今年她恍然发现，怎么无论是班级群还是同事群，都是一样的保留节目？
她无奈地笑笑，继续回消息，最上面那一条是袁美甜师姐的拜年短信。
武清嘉受宠若惊地回了消息，又闲聊了两句，袁美甜给她发了摄影展的链接。
[师姐：有没有兴趣来看看？]
武清嘉点开链接，眼前一亮，她很乐意地应承下来。
大年初一，大姨和舅舅就回家了，简明朗也说自己有事，马不停蹄地回了潭城。
简明月也以排练为由，带着自己的丈夫，回了家。
林行舟看不出太多表情，任由他们一个个离去，转眼看向武清嘉：“你也想走？”
“啊，哈哈。”武清嘉被看穿了心思，她妈要回去工作，她还留在这干嘛？
“你一个无业游民，有什么工作好忙的？”
“外公，可不好瞧不起无业游民的呀，我也有事要忙的啊。”
“你忙什么？”
武清嘉想着找人把房子打扫一番，再添置点东西进去，忙得很又没有说服力。
她转眼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老妈，林琳表示无能为力地耸耸肩，“你妈我也得回公司了。”
武清嘉知道她妈肯定是要回去跟牌友打牌，揶揄道：“妈。哪有大年初一就开工的公司啊？那肯定也不是什么好公司！”
林琳警告地“啧”了一声，“你好好陪外公两天，妈妈很忙的，妈妈要先回去了。”
武清嘉天旋地转地看向外公，她只是暂时没有工作，就要被如此差别对待啊？
“放心。”林行舟面色有所缓和，不动声色地拿起报纸，“饿不着你。”
武清嘉万念俱灰地环视着若大的房子，身体如飘摇的海草，可怜地问：“那我能出去一趟吗？”
“让你陪我，没说要关禁闭。”
武清嘉立马领会，来了精神，只是这林宅也太偏僻了，去哪都不是很方便。
林行舟派了专人司机，负责武清嘉出行，提供细致入微的接送保护服务。
武清嘉从来没被如此对待过，她看着训练有素的司机保镖冲她鞠躬，受宠若惊地回了一个，甚至连去见梁初楹时，保镖都十分敬业地拦住检查，梁初楹把她好好地嘲笑一顿。
她想着幸好没有在林宅长大，不然一个新时代自由的灵魂便要陨落了，说着她抬头看了一眼酒吧，灰溜溜地钻进了车。
新年期间街道两旁喜气洋洋，商铺都没有开门，武清嘉又体会了一次权利的滋味，那些关闭的商铺临时调派了经理，过来为她进行专门的服务，其实她只是想买个放相机的架子而已。
她看着经理还以为自己进了奢侈品店。
大年初七，武清嘉终于鼓足勇气，向外公提出了告别。
“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很好啊。”
就是有点不适应，武清嘉在心里小声地说。
“这是你应得的。”林行舟平静的面庞有了一丝波动，如果当初没有那场闹剧，他的外孙女，从出生就应该过的是这样的生活，他心里生出了亏欠。
如果当初没有少一点固执，会不会结局都会不一样，他的二女儿可以独当一面地继承他的家产，而不是让那两个败家子慢慢地挥霍浪费。
他的外孙女也可以在一个更优质的环境长大。
武清嘉根本没想那么多，她笑得灿烂：“谢谢外公，那我明年过年，再来体验一次，大小姐的七日生活，拜拜。”
林行舟看着外孙女的背影，脸上缓缓地露出难得的笑意。
-
武清嘉回潭城第一件事，就是联系袁美甜去看影展。
纯白色的展馆，代表着艺术的纯净，全息投影上破碎的玻璃，每一块玻璃上都投|射|着以自然为主题的作品。
伊斯贝亚的白鸽在镜面缝隙中飞驰而过，镜头缓慢拉近停滞在展翅的一瞬，世界自然的作品，在镜面上像是破碎记忆一样漂浮。
“清嘉。”
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回头一看，穿着白色西装短裙，气质非凡的女人向她走过来。
武清嘉甜甜地叫了一声，：“师姐好。”
“做了这么长时间的网友，终于见面了。”
武清嘉拿出为袁美甜挑选的珍珠项链，当做见面礼。
袁美甜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小姑娘很有灵性，知道她的喜好还有礼貌。
“走吧，带你参观参观。”
“好。”
武清嘉不是第一次逛影展，但这样合理运用全息技术，确实是第一次见，不由得觉得新鲜。
袁美甜如数家珍地介绍着眼前的作品，都是她带的自然摄影师，不少是摄影界的新秀。
“感觉怎么样？”
对于白色有一种净化心灵的感觉，武清嘉看得也毫不费力，体验感极佳。
“非常好。”
“有没有兴趣，做我的艺人？”
“啊？”武清嘉早有预感，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疑惑地问，“我？”
“我一直有关注你的作品，知道你离职的消息，想着你或许可以换个领域试试，或者说，回到你原本的领域。”
袁美甜人如其名，不仅人长得美，声音也很甜，如潺潺流水一般悦耳，提出的耳条件也很大方，谁听了都会心动。
“我，可以吗？”
“把吗去掉。”袁美甜笑着说，“我知道你的顾虑，可艺术本就不是死板的东西，就算你眼睛没有恢复，我相信你就可以做好。”
“当然，我也不想逼迫给你压力，你可以好好考虑，再给我答复。”
“好。”
-
每逢过年胖三斤，武清嘉捏着自己的脸，看了一眼日历，决定健康饮食运动。
下次与周陵瑞见面，怎么着也得拿出最好的状态，不能让他比下去。
春暖花开，武清嘉沿途慢跑，看着春日暖阳，她深呼吸，拿出了相机。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拍照了，按动快门的一瞬，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她的世界。
这个世界，没有因为色彩的流逝而失去温度。
她还是那个武清嘉，世界还是那个世界。
武清嘉释然地笑了笑，拿出手机查看买好的机票，恨不得现在就跑回家收拾行李。
一个平常的周末，武清嘉只留了一张字条，登机落地巴塞罗那。
熟悉的感觉迎面而来，她回想到了几年前，第一次踏足这座城市时的空荡的心情。
这次不一样，她是怀着满满的期待，内心无比充盈而坚定，轻车驾熟地到了酒店。
武清嘉给周陵瑞发了定位，并附赠一个房间号，准备下他一跳。
没有收到回复，应该他是在开复盘会，武清嘉按捺不住兴奋，收拾好心绪出去吃了个饭，然后到了酒吧，又给周陵瑞发了个定位。
武清嘉记得当初她搜了当地评分，这个酒吧老板主打随性，随心所欲地调酒，客人没有点单的权利，给什么喝什么，算是一大特色。
萤绿暗光的环境中，人们很容易卸下防备，武清嘉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点了一杯酒，以开盲盒的心态等着，结果端上来的那杯酒，跟她多年前点的一模一样。
她勉强听懂调酒师说的话。
“我认识你。”
武清嘉惊讶地抬眉，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她有那么让人印象深刻吗？
她看着那杯落日橘红，闪着星光火焰的鸡尾酒，不自觉地回想起它的味道，轻轻抿了一口，酸甜橙香在味觉之间绽放，果然什么都没有变。
“你好，这位美丽的女士。”
一个长卷发的男士过来，坐在她身边搭讪，好不吝啬夸赞：“哇哦，你很美。”
“谢谢。”
正当武清嘉想着怎么合理又委婉地离开这里时，忽然有人拍了那人的肩膀，似乎有人低声惊呼。
周陵瑞棱角分明的脸在暗色衬托下，显得更加深邃且阴沉，他用标准的外语，一字一句地说：
“不好意思，让一下，她是我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