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仙人真是风姿卓绝，气质斐然，风度翩翩，武艺高强，法力出众......”冬意眼睛闪闪发亮，因为受伤而苍白的脸都泛着红晕，双手交握在胸前，一幅向往之极的样子。

“耶，对的，我就是这么帅气。”冬意不住的夸赞自己，心中都是自豪。

林瑛长出一口气，眼中都是庆幸，“女儿，以后务必要多带几个随从。今天的事不能再发生了。你要是有个好歹，为父怎么对得起你母亲将你托付给我啊。”

林秋稔望着妹妹看似不以为意的脸，心中只觉得事有蹊跷，妹妹平日温柔内敛，羞涩内向，怎么会这么外向的夸赞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即使这个人是她的救命恩人也不该如此。该不会......

“冬意，这位仙人可有告诉你他师门在何方？若是云游的仙人，定要邀请他留下小住几日。”林秋稔眼中的探究，冬意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冬意完全不知道林秋稔到底对自己编的故事产生了新的联想。

冬意只好进一步完善自己的故事，直到她已经编了一篇关于仙人小短文，林秋稔的眼中还是善良而好奇的目光，一瞬不眨的看着冬意的眼睛。

“所以，他救了我。”

“嗯。”林秋稔诚恳的看着冬意。

林瑛看着孩子们兜圈子，也不点破，一脸莫名其妙，只好离开，把空间留给孩子们。

“兄长，你到底想问什么？”冬意一脸无奈。

林秋稔微微讪笑了一下，还是向冬意提出了问题。

“冬意，那位仙人，你是不是认识？”

“不认识啊。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平日可从来没有这么用尽溢美之词的夸赞谁。而且，以你的性格，面对这样的人，往往是会保持一定的距离感和分寸感，好好分析他的目的的。”林秋稔替她掖了掖被角。

“冬意，这样的人和我们不在一个世界，你和他之间相处要多加注意，小心不要被外人知道。父亲也不行。”

“哥哥，我心里有数。”冬意微微点头，示意林秋稔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更深露重，冬意，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刺客的事情，我和父亲会去探查，你好好养伤。”

“哥，那个丫鬟怎么样了？”冬意忽然开口，漫不经心的样子。

“她伤的有点重，能不能活下来只能看她的造化了。不必愧疚，这是她的本分，而且，你没有对不起她。早些歇息吧。”

林秋稔嘱咐丫鬟们几句就离开了，左不过是让他们好好看顾冬意的身体。

冬意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月光下，青衣墨发的青年显得有几分朦胧。冬意觉得林秋稔真是个神奇的哥哥，他难不成以为只要自己一直看着妹妹就能不言自明的让妹妹懂得他的意思吗？

冬意觉得，他善良的眼睛背后藏着一点，和清风明月的气质不同的呆滞。原谅冬意没有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她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人，泛滥的诚恳让她过去形成的暗黑版评价体系一时之间没法反应过来。说实话，她的内心升起了一丝小小的愧疚。

黑暗往往是蔑视光明的，究其原因却是自卑，但它自己浑然不觉，就像是她面对诚恳时最先产生的往往是傲慢，因为认为拥有诚恳的人会更好对付。但是，接受了这么些年的道德教育，她在傲慢之后总会觉得有些不适，这种不适绝大部分由愧疚构成，再就是两种不同的价值观有些令人烦躁的挣扎在心里不停的搅动。

可喜的是，她很少遇到让自己产生愧疚的人，也很少遇到能使自己感到挣扎的人。

只是林秋稔......很奇怪。

冬意等林秋稔走远了，就让丫鬟们把灯都灭了。梅素让菊香催促丫鬟们挨个拎起灯罩，小心翼翼的把蜡烛吹灭，自己则是回到丫鬟房里收拾被褥，抱着被褥回到冬意房里，把被褥安置在冬意外间。二人之间隔了一面翠竹刺绣屏风，冬意也还是不自在，正当她要起身时，梅素松松的绾了个发髻，已经披着水红中衣进来了，手里一盏摇曳的灯火，灯光黄澄澄的，翠竹凭风也照得暖融融的。

“小姐可是渴了？”梅素温柔的看着冬意，褐色的眼睛水润漂亮。

“梅素，帮我把帘子放下。你也快去歇息吧。我不叫你，你不必进来。”

“我知道了，小姐。”梅素微微一笑，便出去了。

一切都安静下来了，冬意这才有时间好好看看刺客的空间戒指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很多宝石，一把剑，再有就是一匹很美的绫，几本功法。冬意不知道，怎么会有人一边夺走别人的生命，一边享受着美丽和生命，只是觉得这样的对照既有趣又残忍，老天真是爱开玩笑。

冬意拿出那一把剑，黑色剑穗上有一枚并不明明显的青花玉环，剑鞘上雕刻着饕餮纹样，剑光出匣，让冬意想到雷雨夜峥嵘的闪电。

这把剑不该在这里。

冬意握住剑柄，绝对锋利。冬意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些泪意，脸上逐渐湿润起来。

从今日起，我就是它，它就是我。冬意这样对自己说道。

冬意在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第二天杀了个人，然后拿到了一把剑，决定好死不如赖活着，就像自己从前那样。

冬意决定翻出那几功法，咂摸咂摸看看能不能摸到边，顺手把玩着今天用来杀人的簪子。

冬意学着上面的姿势打坐，逐渐感受到了周围的灵力，不止如此，她自己身体里的力量也正式被她第一次清晰的看见了，一团金色的物质，缩在她的识海深处，好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意识，亲昵的蹭了过来。

好可爱！冬意心里生出几分欣喜，也不再觉得周围就连吐出来的气都落地成霜了。

书上的观点是：没有修炼之前，凡人无法拥有灵力。但是，她明显不符合这条规律，她已经拥有并且使用过灵力了，虽然是再无意识的情况下完成的。而且，她明显感觉到自己手中的簪子和自己的意识有了一定的关联。

冬意眼下并没有更好的方法，在这凡俗王朝，人们自然看不出她身上的异样，但是仙界和人间并非完全封闭，要是突然窜出几个术业有专攻的，她也没办法。

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活下来才是硬道理，不拘用什么手段。要是自己在被人发现之前就死了，那甚至都不用操心了。冬意目前也只敢学习基础功法，万一那位刺客真是什么不法组织的成员，自己这就属于是自投罗网了。

于是冬意安安静静的修炼一夜，神清气爽，然后看见了空荡的外间，梅素已经收拾好东西回到丫鬟房了。

院子里的桂花短短一夜就已经全开了，四处弥漫着平淡而热烈的香味，秋风飒飒，凉意袭人。夏日的薄衫不得不换，冬意安安静静的看着，伸手碾碎一粒金黄的小花，花汁和香气就都留在自己的手上。

冬意一路问过去，路过回廊，慢悠悠的走到丫鬟房的最里边，昨日救下的丫鬟正在一张小床上躺着，见她来了，挣扎着就要起身，冬意托住她的后脑，慢慢扶着她坐在床头。

“小姐，难为你坐在这简陋地方了。实在是无力起身，不然瑞珠定是要去拜谢小姐的，哪里会让小姐亲自前来。昨日之事，多谢小姐，奴婢知道奴婢没有尽到侍女的本分，没有保护小姐的安危。但是奴婢实在不能就这样死去，所以可否请小姐帮奴婢一个忙，”说到这里，瑞珠的眼睛直直望向冬意的心中，带着不同寻常的坚定。

“小姐先别急着拒绝，如果小姐能够帮我完成所愿，奴婢一切听从小姐吩咐。”

“说吧。”冬意于是掩上门，在矮几边上坐下。

瑞珠压低了嗓音，“奴婢要杀一个人。小姐也会想要他死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