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小插曲就那么莫名其妙地过去了。
神威后来看上去也不是很想要继续追究的样子,阿伏兔只当没有看过那个晚上发生的事,第二天态度如常地把促活剂送了过去。
早点好还能早点心无旁骛地上战场。
都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夜兔。
如果这事发生在神威身上他说不定还会多嘴劝诫几句,毕竟年纪还小,团内其他人都是很老练的成年人了,大家在做什么自己都清楚。
现在最紧要的,是和鬼兵队的计划。
…………
三天后,潜伏在对方内部的忍者传来准确消息,德川茂茂将在第二日被偷偷护送出城。
第四日,晴空万里。
谁先动?
忍者先动。
不得不说,高杉晋助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其实阿伏兔想称之为“阴险”,又觉得这样对他们的合作伙伴不太好。
即便有他看着,他也时不时要在深夜反思一通,第七师团有没有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总之有人铁定是被卖了。
幕府御用货船上。
阿伏兔远远地听着前方有呼喝声传来,便知道,忍者们已经率先动手了。
第七师团的飞船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打算在最后来“收割”战场。
这是夜兔选择的空路。
同一时间,鬼兵队的船应该也快要拦截住水路的那一支队伍了。因为发过去的信息不再得到回复。
“哎呀,祝高杉那边顺利吧。”阿伏兔把通讯器塞回自己的怀里,往外望去。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神威撑着伞,正蹲在船首突出的炮台上望这下方的战场,打架的场面总是让夜兔感兴趣的,“真厉害啊,那些忍者。”
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他回过头来,“阿伏兔你看,随便混进去几个人,就能折腾死他们,就像阴虱一样。”
阿伏兔:“……”
“你那是什么鬼比喻!”
从哪学的,好恶心啊。
“没想到嘛。”神威眯着眼直乐,“除了武士之外,地球上还有那么多厉害的家伙……”
之前用火力压制,都没有机会交过手呢。
他攥了攥拳头,做了个悟空经典表情,“俺好兴奋啊。”
喂,那好像是别的动画的动作!
槽点太多,阿伏兔甚至有点懒得吐了,“别兴奋了,那可是跟咱们是一伙的。”
也不知道忍者村的那帮忍者吃了鬼兵队画的什么大饼,竟然愿意身先士卒,看来是伊贺忍者前辈站队的功绩让他们格外眼馋。
用夜兔的话来说,竟也想在这场战争里捞个从龙之功。
神威:“我知道,这次是我和晋助在较量嘛,看谁能拿到正牌将军的人头。”
据说被寄予厚望的NO.1忍者服部全藏也是走的空路呢,不知道现在躲在哪了。
那看上去岂不是他的胜算要大一点,真是太幸运了。
阿伏兔:“不用我们出面的。”
他给神威指了指下方硝烟弥漫的幕府货船,甲板上已是成片的尸首堆叠,忍者扮作的武士,正挥舞着利刃收割着残局。
忍者们突然暴起,杀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局势显然有点一边倒。
一抹反常的艳丽的红在灰蒙蒙的烟雾中左躲右闪。
阿伏兔眯着眼辨认了下:“看吧,那个小鬼,好像是将军的妹妹来着。”
老熟人呀,可不就是那个夜闯大牢,在监狱里讲故事的澄夜公主吗?
连公主大人这种大人物身边都没有一个护卫了,那用不了多久,本尊就会完蛋的。
…………
澄夜很想尖叫,但人在极度恐惧的场景下连叫喊的力气都会失去。
血,甲板上数不清的血,已经分不清是忠臣还是敌人的了。
哥哥在哪里,老爷子在哪里?
她惊恐地躲过劈头而来的刀刃,被逼到角落,没有办法只能转头往黑乎乎的船舱跑去。
“刷——”
下一瞬,
一只苍白的,失了血色的手便从舱内飞了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就这么死了?
不对!
“嗯?”神威蓦地睁开眼,他好像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快看啊,公主大人……”
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自黑暗里渐渐明晰,相比言语中散发的不羁,这嗓音甚至称得上有些稚嫩,是少年的嗓音。
比身影更早在光影中出现的,是顺着刀脊连绵不断的血珠,一滴,两滴,三滴……
“那一坨是肝脏……那一坨是……”少年用手比划了一下地上血肉模糊的不明组织。
“啊啊啊!你不要再说了!”澄夜公主被他护在身后,却因这话吓得崩溃尖叫。
“那么,下一个是心脏还是胃呢?”
这是?
这是一名极为优秀的剑客,浓密的栗色短发遮住了他的前额和面颊,少年迅疾出手,几乎只在几个瞬息间,就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围攻而上的忍者。
刀尖刺进血肉复又拔出,带出的鲜血溅在那娃娃脸上,给他暗红的眸子染上更深的血色。
虽说穿着最为朴素平常的武士着装,但这惊人的剑术掩盖不了气势。
回忆歌舞伎町与江户城内见过的两面。
阿伏兔瞬间明白了他的身份——真选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悟,小小年纪,就被誉为真选组剑术最高超的男人。
高杉那边得到的情报是,真选组作为保护江户的治安警察,目前正全员整装待命,护卫着江户城内的将军府邸。
看来情报有误。
松平片栗虎悄悄把他的战斗力十足的心腹秘密安插在了将军的随行队伍中。
这里有一番队队长,另两边的水路与陆路,不知道又有谁呢?
武士……
一个让神威战意勃发的名词……
…………
冲田总悟甩了甩刀上的血珠,把澄夜公主护在身后,他看着眼前逐渐围上来的“武士”,语带嘲讽:“土方先生的直觉真准啊,果然有不干不净的人混了进来。”
“没想到我这种乡下武士,还能扮演坚守阵地的最后忠臣。”
“忠臣……他说他是忠臣耶。”真有趣,神威舔了舔嘴角,冲田挥刀的路径看在他眼里,构成了蛛丝一般的利网。
“我明明看到了一双杀人魔的眼睛。”
数十名忍者举着刀,呈半包围的姿态逐渐向站在中央的冲田与澄夜靠拢。
只待一声令下……
砰——突然从头而降的一股巨力把忍者们掀翻在地。
冲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下,握紧了手中的武士刀。
“哎呀,我以为把伞打开就能飞起来呢,果然不行啊。”
神威缓缓站起来,他刚才从自己的飞船上跃下,一时之前没把握住冲击的力道,把旁边的“同伴”都震晕了呢。
“……”
阿伏兔撑着伞站在上方的船舰上叹了口气,只感到有种莫名的心累。
开始了开始了。
这臭小子。
…………
冲田不满:“喂,你是哪来的流氓希塔啊。”他的目光聚焦到神威手里的伞,只觉得分外眼熟,与万事屋某个人的武器相似度达到99%。
“呵,整天撑着伞乐呵呵的家伙,都是全宇宙通用的脑子不正常吗?”
“嗯哼?”神威没在意冲田总悟说的还有谁,他被这人的剑法吸引到不行,只想立刻和他打一架。
神威:“你也一样吧,同是笨蛋,你瞒不过我的眼睛。”
“其实对你来说,将军首级什么的根本无所谓吧。”
“只是因为嗅到血的味道,才被引来这里,这双杀人魔的眼睛。”
只有在随时都会战死的战场上,才能真实地感受到活着的感觉,无论斩杀多少恶徒,也无法满足内心的饥渴。
“放心吧,如果你只能杀恶人的话……”
神威顿了顿,环视一圈,除了他俩只找到了一个尚且在瑟瑟发抖的碍事的女人。
打架之前也要学会清理一下战场咯。
他把手中的伞慢慢收拢起来,在手上掂了两掂。
“那我可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噢!”
话音刚落,一颗子弹从伞内隐藏的枪膛呼啸着,直朝澄夜公主面门而去。
“啊——”
一颗子弹,却仿佛带着山呼海啸般的力道,澄夜发出一声尖叫,脸色煞白,腿一软跪坐在地。
冲田总悟:“那么你就试试吧。”
他手腕一抖,几乎没人看清使了什么动作,叮的两声,被一劈为二的子弹壳落在了澄夜的身前,仅仅相距十来厘米。
“下一回,瞄准这里。”冲田的手指在自己胸前点了两下,露出一抹挑衅十足的笑容。
“这次可要瞄准了,要是打偏了,会在你肚子上开个洞哦,宇宙的恶人……”
“别小看地球的警察……”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神威标志性的笑眼眯起,眼底却没有任何一丝温度,下一秒,周身杀气如风暴般席卷,已瞬移至冲田身前。
这次不是子弹。灌注千钧之力的伞尖化作獠牙,径直向冲田总悟左肩扎去。
咬住了!
骨骼碎裂声混着血沫溅在两人之间,冲田却借着贯体而过的伞柄向前滑了一步,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硬生生用□□卡住武器,反手送出自己手中的武士刀,以自身为诱饵去够神威的身体。
这一刀本应斩向神威的咽喉,神威偏头避过致命处,也任由刀锋没入自己左肩。
两柄凶器同时发出哀鸣,断裂的伞尖与刀尖坠地时竟在甲板上凿出星火。
面对这样的强者,以血还血,不亏。
神威异常亢奋,瞳孔猛烈一缩,他双腿一蹬,拳风撕裂了空气带着摧山裂石的威势。
冲田总悟已经没有余力去顾及澄夜的安危,神威可以不靠破损的武器,他手中却不能只有残缺的刀刃。
总悟勉力以精准的剑术和机动性周旋与神威缠斗了几个回合,终是体力不支摔倒在墙角。
血,随着一只瘫软的手掌飞了出来。
他伸出右手去够地上断裂的刀尖,却被神威拾起的苦无钉在手背。
神威定睛一看,冲田左边破碎的袖口下,血迹在墙壁上已喷溅成伞状。
“嘻。”这场面很好地取悦了神威,他踩着血泊逼近,俯身正打算给对方最后一击。
突然眼前寒光一闪,半截刀刃直直穿透他握拳的三指,直至被坚硬的指骨卡住。
一柄极短的断刃,握在冲田总悟的右手中,入眼是少年剑客的得逞的狞笑。
什么时候?
神威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惊了下,这才反应过来上套了,这人的手没问题,断肢是一开始船舱里飞出来的。
好样的!
神威这下真是怒极了,他舔舐着右拳贯穿伤溢出的鲜血,暴虐笑意在喉间翻滚。
真是找死!
他没有收手,换成了左手出拳,冲田则拔出手背的苦无,反握在掌心刺向神威暴戾的眼。
突然……
“砰——”的一声震耳欲聋,如大厦倾倒,整个货船都剧烈颤抖起来,四周泛起了无数的浓烟。
火光伴着电火花在爆炸燃起的硝烟中若隐若现,船身好似要肢解一般发出了哀鸣。
神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兴致,怒气正盛,忽得感觉心口一痛,皮肉撕裂的触感顺着冰凉的锐器传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喉头猛地炸开。
噗——他被逼得吐出了一口鲜血。
…………
操!什么东西?
阿伏兔瞳孔压紧,差点把手里的伞柄捏碎。他在上面看的不是特别明显,飞船爆炸好像掀起了什么东西。
神威在战场上从没倒得那么快过,明显是着了道了。
阿伏兔太阳穴突突直跳,竭力压着担心的情绪对身后的下属道:“跟我下去。”
飞船即将要分崩离析了,动力系统被损坏,拉不住这庞大的身躯,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战况十分激烈,满目疮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