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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三种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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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

下面平铺着皓影,上面流转着亮银,

而你带笑地向我走来,

月色和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余光中《绝色》

神威去找倾城铃兰的时候,日轮正在给她梳妆。

在地球上,一年约有12-13次满月,可铃兰真正能看见的,并没有多少次。

年轻时,等待是带着期盼与不安的,而后年复一年,在铁一般黑暗的牢笼里,等待是痛苦到平静的。

铃兰已经病的有点神志不清了。

月咏与日轮正为难是否要告知她真相。

…………

“告不告诉的,哪里还有什么意义。”阿伏兔又把身体翻过来,仰面朝天。

人都要死了,徒增烦恼罢了。

其实以德川定定恶意从中作梗的做派来看,夜王凤仙把吉原封闭沉在地下,反而能给倾城铃兰减少一部分心理负担。

虽然凤仙的做法彻底把她逃离的希望湮灭,但她可以将等不来恋人的原因归咎于已知的恶徒,而不是未知的任何一丝背叛的可能性。

“那你的做法意义是什么?”

今晚的神威不像那个任性的少年气十足的团长,反而显得有些故作深沉。

神威才不信阿伏兔“故意折磨六转舞藏”的说法,那是德川定定的恶趣味,却不是眼前这个夜兔的。

在他眼里,阿伏兔虽然比他年长十余岁,但其实是个极其幼稚的人,这也决定了阿伏兔的人生会过得很散漫。

一只夜兔,却会在不经意间向弱者施以不必要的援手。

这是一种缺点。

他年幼时受这种“缺点”影响得到庇护会觉得感激……

随着年岁渐长,因此感到不屑。

如今看在眼里,却又是一种别样的躁动,情不自禁想深挖一下。

这种试探会给他带来一种莫名的快意。

神威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你玩游戏一样?很执着于打出happy ending?”

大龄宅男是这样的,有大把的时间在这些细枝末节上浪费生命。

神威环视了一下四周,吉原作为不夜城其实很是吵闹,日轮给夜兔们安排在这个难得静谧的房间也是有心了。

他起身,从床尾绕至床头,抚摸着床头上方的雕花窗棱,“月明之夜,夜樱之下……”

可惜呀,凤仙老板的地下王国终年黑暗,当初的樱花树早已不能存活。

“想欣赏这个故事的结局吗?”

“嗯?”

阿伏兔因上涌的清酒后劲还有点愣怔,只见神威伸手向前轻轻一推,“吱呀——”一声,床头的窗户开了,玉质的清辉一寸一寸攀上了他清俊的侧脸。

是即将升起的满月。

神威靠窗挪了个身位,给阿伏兔腾出一个空缺,他从日轮嘴里了解到,“这个庭院以前种着一棵很大的樱花树。”

不过如今只剩下光秃秃的电线杆子了。

“你是说他们约定的地方就在这?”阿伏兔直起身,顺着神威的视线探出窗往下看去。

说是庭院,其实是一个夹在两处高楼的小小草坪,夜王凤仙接管吉原后,很是改造了一番,新建了许多楼宇。他们位于高处,望下去这一块翠绿就显得更逼仄了。

月亮尚在东边慢慢攀爬,高楼可见月华,这庭院得是月至中天才能得到照拂。

不过这里并不黑暗,电线杆上方挂着一盏孤灯,伶仃的杆子下,可以看到正蜷着一个盛装打扮,衣着华丽的瘦小身影。

满月之夜,“我”会在樱花树下等你……

阿伏兔琢磨着:“这是有意寻死吧。”

倒也没有那么巧,铃兰大限将至的日子正好是个满月。她的身体本就孱弱,在夜深露重的夜里待上一晚,肯定撑不住。

日轮和月咏必定也知道这一点,是在有意成全。

“诺。”神威端着没喝完的清酒,“这就是今夜的好戏咯。”

…………

其实阿伏兔也没有很想看,但神威已经搬了个小几放在床头,把这把酒言欢的氛围烘托了起来。

一杯又一杯斟酒。

今天神威殷勤地有点反常,让阿伏兔莫名有点心慌,于是小口嘬着酒。

他的第六感告诉他神威观察的视角并没有落在倾城铃兰身上,而是时不时在自己身上掠过。

“哎呀,都怪晋助做的好事……”

神威舔了舔唇角的酒渍,仰起脸微笑,“德川定定死后,江户城里戒严,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更别说一个病危的老头呢。”

“你看,如果那天是我动手的话,铃兰早就已经和老爷子的尸体团聚了。”

阿伏兔:“……”

这何尝不也算是一种happy ending。

臭小子话里话外可能又是嫌他在多管闲事了。

“既然都知道结局了,那有什么好看的。”阿伏兔放下酒杯,把视线转移回来,手上却忽得一热,被神威按住了。

“这不是很有趣吗?”

这死孩子。

阿伏兔不是很喜欢神威这种似有若无的笑,感觉浸了一肚子坏水,笑得让人发毛,没有一只夜兔喜欢被人审视。

他没有接话,闷头喝了一杯酒。

吉原的风水一定不好,每次和神威来都怪怪的,不像在战场上那么自在。

但神威是他的上司,而且青春期的小鬼就是阴晴不定,所以阿伏兔也很难准确揣测神威的意思。

于是这前半夜的氛围显得莫名怪异。

阿伏兔只能盯着倾城铃兰,

神威则目光灼灼地盯着阿伏兔的侧脸。

顺着风飘来游女的调笑声,莫名衬得这里更幽静了。

…………

夜已经很深了。

月亮浸透了云絮,铃兰在夜风中颤抖的单薄身躯也越来越清晰。

酒意上头,

阿伏兔看着这女人,突然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这样的等待已经重复了无数次,没有人和铃兰说过今夜会有什么特别之处,她在漫长的等待里,或许等的是多年之前的自己。

吉原在地下,看不到满月之时,她也会数着日子等待吗?

这样执着的人其实是阿伏兔最怕的,死亡对于夜兔来说司空见惯,是最简单的,但这样厚重的感情,很少存在于夜兔的世界,仅是作为旁观者观看一下都觉得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神威好像早就看出了他的恐惧,像只乖张的凶兽逼着他泄漏这一点不该存在的情绪。

然后呢……

打算嘲笑他?

阿伏兔仰头,喉结微微滚动,清酒晃动,仿佛咽下了一口月光。

“团长,我脸上是有花吗?”他到底没有在这令人头皮发麻的注视下坚持太久。

神威眯着眼笑,倏地把上半身支在小几上,靠了过去,酒精的甜香扑在了阿伏兔的鼻尖,“在看一个骗子。”

“不是阿伏兔你自己说,真情证是骗小孩的玩意吗?”

“那你在怕什么?”

神威笑得有点意味深长。

阿伏兔不想和小屁孩起无谓的争执,神威很鸡贼,一杯一杯酒全灌进了他的肚子,此刻醉意浮上来,喉头都有点回甘。

“哪有怕什么,小兔崽子,你要说头发,指甲和血手印,那当然是骗人的。”

尤其这三样加在一起,听起来简直像煌安星上那种古老的诅咒仪式。

听说是叫巫蛊之术,这和美好的爱情可没有半点关系。

“这样啊。”

神威稍稍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把目光放在了阿伏兔垂在桌边的低垂的指尖,顺着指尖又移到了中指上那枚银色的圆环。

他摸了上去,并没有感受到金属的冷意,因为阿伏兔的整个掌心都是温热而又潮湿的。

阿伏兔已经习惯了神威这突如起来的碰触,只当他又有什么奇思妙想,由着神威摆弄自己的手指。

…………

望出去的世界仿佛都镀了一层朦胧的纱。

不知不觉,圆月移到了正上空。

“哒——”“哒——”“哒——”

突然,一阵忽轻忽重的脚步声,从深巷的尽头传出来。不同于前庭热闹的声色犬马之声,后院很是僻静,因此这突如其来的响动显得格外清晰。

谁?

阿伏兔眯了眯眼。

日轮或者月咏终究还是没舍得看着铃兰在冷风中结束生命吗?

临近巷口,那急促的声响却停了下来,只余细微的粗喘。

犹豫片刻,脚步声变得又沉又重,拉扯着来人的佝偻的躯体一步一步向前。

终于,月光艰难地把他从深巷中拉了出来。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老人仍是穿着青色的外衣,两只空荡荡的袖子随着激烈的奔跑的在风中晃荡,像极了戏台上翩飞的水袖,他颤颤巍巍失了重心,摇摇晃晃,最后跪倒在地。

六转舞藏!

他是怎么从层层设限的江户城出来的?

汗水顺着舞藏的额际滑落,他失了双手,只能任由它们划过脸颊,划过眼睛,也许是为了缓解汗水带来的细密刺痛吧,好像有数不清的眼泪从已经干瘪的眼眶中溢了出来。

模糊的眼前,只剩下月光下那道一如往昔的倩影。

良久的沉默。

“终于……”这声音轻柔缓和,带着一丝释然与期待。

朦胧的月光下,一只干枯细瘦的手虚握起来,铃兰再度作出了那已经重复过千百遍的拉钩的手指,小指上圈圈绕绕缠着的黑色发丝,在月光的映照下,仿佛如银丝一般。

她自己已然满头银丝了,但誓言是永不褪色的。

半身虚妄已过,铃兰的声音再也不复年轻时的娇柔婉转。

“终于见到你了呢。”

“最后的满月,终于将你一并带来了。”

“但是……对不起……在等你的这段时间里,樱花和我都枯萎了。”

红颜易老,等着等着,一生就这么过去了。她闭上眼,把自己苍老的脸从对方的瞳孔里抹去。

“瞎说什么呢。”舞藏匆匆往前膝行几步,用力眨了下混沌的眼睛,让眼前的一切重回清晰,泪水滴落在铃兰华丽的衣饰上,洇开了一朵朵深色的花。

还是初见时那样的妆容,那样的服饰,倚靠在樱花树下,静静地端坐着。

“才没有枯萎呢,还和从前那样不曾改变,是一朵美丽的夜樱啊。”

铃兰感觉累极了,听了这话,她用尽力气睁开了双眼。

不知是月色还是雾色在此刻漫进了她的眼睛,细碎的银星倒映在瞳孔,睫毛一颤便漾起粼粼的波纹。

一如以往,倾国倾城。

她颤着声:“舞藏大人……我这是在做梦吗?”

就像那无数个日日夜夜一样,又是会随月亮而去的黄粱一梦?

“不……”男人的声音哽咽,“今宵之月,绝不西沉……”

舞藏虔诚叩首,吻上了铃兰立誓的小指,“只此美梦,不再苏醒。”

权当是失约的惩罚吧,他断了双臂,于是他们交颈而相拥。“从今往后,生生世世。”

铃兰笑着,气息渐渐微弱起来。一点一点,真情证最终无力地滑落下来。

好像有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抱起了她,他接住了她垂落的手掌,从掌心到指缝,一点一点肌肤相贴十指相扣。

“长相厮守,为你立誓。”

“为你立誓……”

…………

“嗯?”是错觉吗?阿伏兔有点恍惚,他好像一瞬间看到了漫天纷飞的落樱。

巨大的樱花树,比楼宇还高阔,团团簇簇的粉白相间,在夜风骤起时,把花瓣席卷至天地间,比雪还轻盈,飘落的花瓣,幻化成了时间的碎片。

倾国倾城的花魁带笑走来,斜倚在树下,落樱吻过她的脸。

吻过盈盈的泪光。

于月色与雪色之间,堪称第三种绝色。

阿伏兔揉了揉眼睛,眼前的花魁和她忠诚的武士幻影消失不见,空寂的月色下唯余男人低低的呜咽之声。

“誓约这种东西啊……”

看来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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