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定定的无耻做法和言论激起了万事屋等人的怒火,坂田银时一跃而上,手中的木刀直向定定劈去,却被胧一个跨步格挡住。
奈落手中看似是权杖的武器其实另有玄机,顶部下方三寸处抽开便是利刃,胧反手一击,挡在定定身前和白夜叉打了几个来回。
木刀与权杖在空中交戈碰出了火星。
冰凉的玄铁擦过唇舌,银时蹬地腾空,借着下坠之势叼住利刃,上下颌一用力,“咔嚓”一声,竟将胧手中的尖刀顶端咬了个粉碎。
失去武器的胧一个侧身,只听“噗——”的一声。
是竹罩挤扁破碎的闷响,银时身体前倾,握着洞爷湖的手臂暴起青筋,抵着胧的头部往前一送,逼着胧退了几步,狠狠把人钉在原地。
木刀插裂了竹制的头罩,从中心穿了过去,力道之大,擦着胧身后德川定定的耳朵而过,在绘制着德川家纹的墙壁上捅出蛛网般的裂痕。
“喂。”银时抬头对上德川定定掩在尘烟中的视线,喃喃道,“约定的手指这里还有啊。”
“为了把你从天上拖入地狱的……”
“我们这五根手指。”
见银时此时处在上风,月咏撕下袖子在六转舞藏冒血的残肢处紧紧扎住。
扶起老人固定在新八的背上。
“新八,神乐,拜托你们开路。”她喊道,“殿后就交给我们!”
拜托了,冲出去,到吉原……
铃兰此刻在吉原已是生命垂危。
老爷子在剧痛中已然恢复了不少意识,但以这出血量和身体情况,确实如德川定定所说,能不能挨到吉原都是个问题。
至少见一面吧……
等了那么久,所期盼的明月……
…………
“哼!为了救那个老头的命而在此牵制我吗?”
木刀插在耳侧,德川定定却并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你们以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
殿内的人在乌鸦的狩猎下是必死的结局,而殿外已经围满了他的亲卫,光靠两个小孩还要带着个没用的拖累,怕是插翅也难飞出这个固若金汤的城池。
银时:“盘踞在天的将是太阳还是月亮,就在此做个了断吧。”
虽然洞爷湖照着正中捅穿了面罩,但凭德川定定淡定的态度和多年在战场上厮杀的直觉来看,银时知道,胧并没有死,甚至并没有伤。
他握着木刀的手微微用力,扭转了抵着头罩扭转了一百八十度,“如何?”
“天上的走狗,阁下。”
似是传来了机簧脱口的脆响,又如冬日被踩碎的冰凌,银时耳朵一动,第六感让他浑身汗毛直竖。
怎么?
“刷——”
原本被挤扁的头罩突然细微地颤抖两下,而后,数百枚细密的毒刺从竹罩交织的细孔间疾射而出,银时瞳孔一缩,针雨稠密,竟是在眼前织出了半透明的铁幕。
他果断松开木刀,向后一跃,在地上翻了几个滚,才避开这突如其来的袭击。
胧欺身而上,身后三名奈落杀手高高跃起,在台阶上与银时展开一番激烈的缠斗。
“簌——”“簌——”
数道寒光从不同角度袭来,银时只感觉关节一痛,几根暗器便笔直地扎进了身体里。
避无可避的钝痛,不,是麻木,身体一瞬间仿若被抽了所有力道,瘫软成了一摊烂肉。
只能狼狈地被击倒在地。
穴道被刺中了!
而且是毒针!
情势一下逆转起来。
…………
“走了,阿伏兔。”神威揪了揪领口,不悦地起身,真没意思。
这可是神威和高杉都十分中意的白夜叉啊,看这行云流水的打斗,能有什么让这小子突然失了兴致。
阿伏兔摸了摸下巴,瞥到了神威不屑的表情。
不会是看到这毒针想到被勾狼团长暗算的事,就生气了吧。
“乌鸦就是乌鸦,见不得光呐。”阿伏兔解开下巴的绳子,把斗笠往下一扔。
热爱实打实打架的夜兔也确实不喜欢整这些虚的。
阿伏兔:“正好,佐佐木到了,咱们也该和他碰面了。”
俩人把斗笠和权杖抛了,从二楼的缝隙一跃而去。
胧似有所觉,回头深深望了一眼。
——————
按照鬼兵队的意思,接头的地方恰好在监狱处,神威和阿伏兔换回了自己的衣服,熟练地坐上了那棵大树。
本以为监狱外仍旧会守着真选组的警察,没想到却是空无一人,或许是受将军大人使唤,去天守阁殿外支援了。
城内目前防守空虚,佐佐木带着手下直接闯入,没有耗费什么时间。
神威:“哎呀,这不是我们的精英警察吗?身体还好吗?”
“精英都是准时的。”佐佐木还是那副死板的打扮,挥退了身边的近卫,“神威阁下,阿伏兔阁下,多谢关照,没什么大碍。”
阿伏兔:“信女小姐已经在里面了,真没想到,佐佐木阁下手下的人才也都是如此优秀呢。”
“阿伏兔阁下谬赞了,不过还是个爱吃零食的小孩罢了。”佐佐木把手里的甜甜圈拎起来展示了下。
粉嫩的包装盒和他古板的脸仿佛完全不在一个次元。
看得阿伏兔嘴角抽了抽。
生死攸关的场合还带着零嘴,也不知是心太大还是有着充分的自信与把握。
神威还是蛮欣赏这种气度的,“晋助那边怎么说?好像真钓出大鱼了呢,也不知道精英警察们还能不能吃下。”
凭见回组的能力,咬死一个德川定定应该不在话下,对上那些“乌鸦”可就有点棘手了,纵然中间还有个白夜叉因为别的恩怨掺在其中,这不是白夜叉已经被毒倒了吗?
“这个。”
阿伏兔从怀里掏了掏,摸出一根尖端泛蓝的细针,这是他从被杀死的奈落杀手衣服里摸到的,“带刺的乌鸦。”
“唔……果然……”佐佐木接过毒针仔细端详了一番,“拜这个东西所赐,我到现在才赶来。”
果然当时刺杀他的就已经是天照院奈落的杀手。
毒素难解,鬼兵队和一桥派费了挺大一番周折。看来德川定定的背后,一直隐藏着这些见不得人的乌鸦。
佐佐木:“阁下刚刚说,白夜叉中招了?”
神威嘴上说着可惜,实则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是呢,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晋助也一定会感到可惜的吧,死在莫名其妙的乌鸦手里。”
“唔。”佐佐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绿色的试管,“那看来我也还算来得及时,这可是鬼兵队那边好不容易得来的血清呢。”
不过……
佐佐木顿了顿,“要说可惜,也不一定,阁下有所不知,天照院奈落的首领——胧,与高杉君和白夜叉,也应当是老相识了。”
…………
这个故事说来话长,以神威和阿伏兔目前所了解到的信息。
只知道高杉晋助与坂田银时均是攘夷志士出身,战争结束后,不知因什么缘故决裂了。
“天人开国初期,烧傻抢掠,那时可不是像现在这样,地球人的反抗还是很激烈的。”
佐佐木的语气淡淡的,丝毫没有顾及眼前两位的身份也是天人。
外敌入侵前期,世间一致的声音便是共同御敌,当战争拖得久了,在天人高级的科技与武器装备压制下,各种不同的矛盾也就冒出来了。
所谓攘夷战争,就是在此时开始发酵的。
武士们将幕府视为卖国贼,世间尽是攘夷风潮,而执政将军担心这会使幕府与天人的关系恶化。便开始镇压武士,此后国家便从外战进入了内战状态。
随着战争长期化,天人开始以镇压叛乱之名干涉内政,攘夷运动反而促成了天人得势,然后在天道众的指挥下,幕府执行了被称为世纪大肃清的“宽政大狱”。
“天道众?”阿伏兔盘算了一下大致的时间,“德川定定促使幕府向天人开国,他的上位本身就靠天道众扶持吧。”
佐佐木点了点头,“没错,这场行动,其实背后也是德川派(守旧派)与一桥派(激进派)在进行角力。”
当然如现在所见,一桥派失势至今。
针对散布在各地煽动攘夷运动的人,无论是激进活动家还是官府人士,都被毫不留情地幕府列为肃清对象,刨根究底,狩猎殆尽,在严厉的打压之下,攘夷运动也迅速衰退。
也就在这个时候,德川定定赶走了曾为将军效力的御庭番众忍者,转而启用天照院奈落这个更为血腥诡谲的暗杀组织。
“这是很久之前的老黄历了,白夜叉看起来比我还要小几岁呐。”阿伏兔有点不解。
倾城铃兰被德川定定利用上位时,吉原尚在地上,如今铃兰已经垂垂老矣,细数看来,这些事仿佛都和他们差了一辈。
佐佐木:“高杉他们,其实成名于攘夷战争的后期。”
宽政大狱害人无数,但凡有结党苗头的人都被绞杀殆尽。
在失去领袖后,武士们接连舍弃手中刀剑之时,也有些人却为了从大狱中夺回某人而崛起,他们被称为最后的武士。
神威眼里好奇,“明明看起来关系不错嘛。”
佐佐木:“内外夹击下,攘夷运动注定是要失败的,在这个关头给他们沉重一击的,便是他们的老师吉田松阳的死亡。”
吉田松阳因宽政大狱被捕,却没有即刻被处死,在牢狱中关了许久。
久到他的弟子都长大成人甚至成为了攘夷战争后期的中流砥柱。
然后他就被带了出来,天照院奈落的首领当着在高杉等人的面,让他们亲手砍下了恩师的头颅。
昔日的同伴恩断义绝。
攘夷运动也就此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好了,故事讲完了,我也该去给白夜叉送解药了。”佐佐木止住了话头。
“总之,不论是这位奈落首领还是白夜叉,都是高杉君的敌人,他们能两败俱伤自然是更好。”
…………
“既然是老相识的打斗,那我们也就不插手了。”阿伏兔摊了摊手,理由非常充分。
虽说他们团长因为报恩任性地要上鬼兵队这条贼船,但第一次合作也是要好好评估一下双方实力的。
其中牵扯到天道众,他们更是不能明着露面。
佐佐木本身也不指望着凶残的春雨海盗能真心帮忙。
精英就是这么理智,没有稳定的利益捆绑,单靠两个人秉性臭味相投,是很难把背后交给人家的。
神威自称要报恩而与高杉合作,但两人相识的源头也在于高杉先和春雨的人坑了这群夜兔一把。
人心叵测,更何况是天人。
即便是他,现在和鬼兵队的合作也不见得有那么稳固。
…………
“哎呀,都怪阿伏兔,被怀疑了呢。”神威望着见回组离去的背影,装模作样地感叹道。
阿伏兔:“……”
夜风一吹,神威白皙的脸蛋在月光下竟显得有些“凄婉”,这一口叹气九转回肠,哀怨得阿伏兔头皮发麻。
“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吗?”
其实这还真是佐佐木想多了。
他们团长是一只很纯粹的夜兔,说了要报恩就真的是报恩,说了和高杉合作就是真的合作。
多疑的是他这个副团长而已。
阿伏兔:“团长,你说他跟我们说那么多干什么?”
解释了那么多,刻意透露出高杉的死敌不止是这无能的幕府、诡谲的奈落,甚至可能是那个天道众。
“管他呢,反正全宇宙都是我的敌人,和天道众对上也这正合我意。”神威反倒更是跃跃欲试。
阿伏兔:“……既然团长发话了,那我们只能一起上这海盗船咯。”
他折了片叶在手中揉捏,“不过……有佐佐木相助的白夜叉解决奈落的杀手应该不在话下。倒是两个在殿外的未成年怕是凶多吉少呢。”
神威将哀怨的表情一收,“那就看个人的造化啦。谁让他们倒霉呢?”
……好吧。
这方面倒是异常的酷。
“总之,高杉和一桥派把德川定定抓住就算任务完成了吧。”阿伏兔把掌心揉碎的叶子一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