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副手因为一个电话受到了怎样的震撼云雀恭弥暂且不知,他刚下飞机就遇见了自己极不想见到的人之一——满口“极限”的前拳击社主将。
笹川了平大步走来,把他堵了个正着,爽朗的笑声整个机场都能听见:“云雀,你终于来了!”
“你已经极限地休息的够久了!”
换成别的地方,大概他们已经被投注了不少或探究或好奇的目光,但此时除了远远跟着的两位下属和在更远的地方待命的彭格列成员,偌大的机场空空如也——
因为知道云雀极其讨厌群聚,迫切需要他赶来意大利的沢田纲吉直接帮他包场了。
云雀恹恹地躲开身体接触,冷声警告:“离我远点。”
笹川了平知道他的性格,毫不在意,边走边说道:“沢田还在等你,走吧!一起极限的回彭格列总部。”
“……我讨厌群聚。”
“你这家伙还是一点没变!”
等等,好像也不是完全没变化……
笹川了平狐疑的目光扫视一圈,恍然大悟:“云豆呢?它没跟你一起来吗?”
云雀恭弥终于大发慈悲地分给他一个眼神:“在东京。”
几天前在某次例行放风中,回来的云豆一瘸一拐,仔细一看发现腿骨折了,翅膀上的羽毛掉了不少,疑似是和流浪猫狗打了一架,被草壁哲矢毕恭毕敬地带到某家宠物医院暂时养伤了。
现在应该还待在那里……应该?
※
“喵哈——”
“咬杀!咬杀!”
长毛的临清狮子猫伸出爪子愤恨地一阵虚空索敌,发出了警告的哈气声,目标直指比它高两个架子、位于宠物店顶端的一只黄色绒毛小鸟。
——宿敌。
宿命中的敌人,从立场到性格各方面的严重相性不合,只要见面必然会发生激烈冲突。
按照人类的定义是如此,在猫的世界也是如此。
此时它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觉得所有小动物都被关在窄窄小小的笼子里的时候,唯一一只自由自在飞来飞去的小鸟显得格外刺眼。
附近的同类非病即伤,但它身体健康,前几天被可恶的白大褂两脚兽抓住扎了好几针,此时只是在等待之前把它放在这的女人带它回家。
上次笼子打开的时候,狮子猫和主动飞过来挑衅的小黄鸟打了一架——没多久就发现对方成了自己的“狱友”。
然而眼看着“狱友”都被放出来天天大喊大叫,自己还在为了一根猫条和饲养员斗智斗勇……
狮子猫悲从中来。
就在今天,事情出现了转机,它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诶,原来这里也是风纪财团的产业啊……”
“是的,夫人,接下来请交给我吧。”
“嗨嗨,麻烦你了……除此之外,我之前在这里寄养了一只猫——云豆?”
它欣喜若狂地扑到笼子边缘,用爪子拨弄挂在笼子边上的锁,漂亮的蓝绿异色瞳不住地往外瞟,看见了令猫心碎的一幕——
炫耀自由的小黄鸟在空中盘旋了两圈,直直冲向了黑发碧眼的年轻女人,轻巧地落在她抬起的手上,盯着她看了半天后,张开嫩黄色的喙发出欢快的呼唤声:“流——流——!”
“云雀!云雀!”
“流火!流火!”
我哑然失笑,用手指轻轻梳理云豆蓬松的羽毛,哄着它小声一点:“宝贝乖,是我,好久不见呀。”
角落里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猫叫声。
我吓了一跳,用另一只手拢住云豆,转身远离发出声音的地方,怜惜地点了点小鸟的脑袋,问到:“别怕,我在这呢。”
“怪不得这几天没在云雀身边看到你,生病了吗?还是受伤了?”
一旁的宠物店店员及时解释:“云豆大人前几天路过这里的时候正好撞上给猫咪洗澡的时间……没注意到的时候……抓伤已经好了,骨折完全痊愈还需要一段时间。”
云豆乖乖掀开翅膀,像我展示一条绑着白色纱布的小短腿,就像是炫耀徽章的战士。
我没好气地教育一脸无辜的云豆:“这点不许学他。”
不是什么生物都能学习云雀恭弥那种越挫越勇的战斗精神的。
所以云豆这算什么?
麻雀里的……战斗鸡?!
角落里的猫叫声越来越大,旁边的猫咪也忍不住跟着发出了“呜咪呜咪”的声音,再不去看它恐怕能把笼子掀翻。
“……是你啊。”
我一手捧着脚受伤的云豆,另一只手艰难地撕开猫条戳进笼子里。
一身雪白毛皮的狮子猫伸出爪子——
精准无误的错开猫条,直指近在咫尺的云豆。
“嘿!”
我眼疾手快地躲开这一爪,恼怒地把猫条搁在饲料碗旁边。
“怎么和你云豆哥哥相处的?小猫咪不准说脏话!”
“喵喵喵喵喵喵嗷!”
“你再骂!”
云豆也不甘示弱,拍拍翅膀绕着我飞了好几圈,最后堪堪落在我肩膀上,亲昵的贴住我的脸颊。
“喵喵喵喵喵喵——”
狮子猫骂的更狠了。
我:“……”
我怀疑的目光在它们之间来回游移:“云豆,你不会是和它打了一架吧?”
“打架!打架!”
“咬杀!”
“手下——败将!”
我叹了口气:“你词汇量还挺多……”
云豆骄傲地挺起胸脯,继续炫耀它的学习能力:“流火!流火!”
“在哪——在哪——”
“想你!”
“……”
我当机立断的把它捧走,动作轻柔而不容置疑,手指点在它小小的鸟喙上:“嘘……我知道啦。”
藏在长发里的耳朵不知为何开始发烫。
“流火!”
“去哪——”
“不告诉你。”
就当是,一个小小的惊喜。
※
从日本到意大利坐飞机需要十个小时以上的时间,出发时还是日头最盛的正午时分,到达后已经是深夜,夜幕温柔地笼罩人群稀疏的机场,来来回回的人们脸上或带着疲惫或带着工作的匆忙,像蚂蚁一样遵循秩序静默地行走着。
而我正想着怎么给爱人带来一个惊喜。
即使是顶级设计师也不可能24小时待命,不但违法劳动法,也违背喜欢睡美容觉的设计师的美学,所以在候机处见到路斯利亚就完全出乎意料了。
“路斯?”
青年半边绿色的鸡冠头在夜色里也十分显眼,橘色边框的墨镜也一如既往的骚气——虽然我很怀疑他出了机场还能不能看见东西。
“Mo~温迪酱——好久不见呀!”
他亲亲热热地凑过来想跟我拥抱,被我下意识闪开后也不恼,笑吟吟地跟我聊天:“呐呐,这么年轻真的决定结婚了?没想到温迪酱是意外的果断型呢~”
我“啧”了一声,把不大的行李包往上抬了抬:“工作的话可以直说啊,其他的另外找时间再聊吧。”
凌晨时分特意守在机场等我可不是因为顶级设计师的职业操守。
“嘛,不愧是温迪酱~对工作真是上心,那就先说正事吧。”
此时的瓦利亚城堡灯火通明——
有着一头足以令任何女人艳羡的丝滑银发的作战队长烦躁地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敲打键盘的动作重到键盘发出不间断的哀鸣。
下属敲开门,毕恭毕敬地小声禀告消息,令他眉头短暂舒展开:“路斯利亚那个家伙找到人了?”
“是的,斯库瓦罗大人。”
“路斯利亚大人让我转达——”
“术师杀手‘Wind’暂无退隐之意,愿意接下这一单。”
我曾经是个莫得感情的杀手。
如果说咒术师是一种进入体制内非死残必须干到退休还要接受老橘子上层指手画脚的糟心职业,那么杀手这种上班时间灵活、报酬高、与人打交道少的职业无疑是上上之选。
——也不是不和人打交道,如果死人算的话。
杀人的咒术师通常又被称为“诅咒师”,二者本质上并无差别,我也不在乎自己头顶上的称号到底是哪一个,我可以是登记在册的特级咒术师七月流火,也可以是专业黑吃黑的诅咒师“Wind”。
但论“工资”的话,后者还要占大部分。
早年我把本家的老橘子小橘子全部揍了一顿不说还烧了祠堂,此后借助五条悟的关系出差异国他乡,已经有三四年没踏上日本的土地,一年365天也就新年的时候偶尔给父母和弟弟邮寄一张贺卡回去,真正回去的次数屈指可数。
所以我的任务明面上是根据海外辅助监督的情报祓除咒灵,实际上走到哪都不忘打开黑市查看情报,顺手宰了一串诅咒师领赏金,走过的地方诅咒和诅咒师一起销声匿迹,政府看了都得夸一句桌面清理大师。
金盆洗手的时间比我想象中来得早,总不能让云雀恭弥眼睁睁看着我每天昼伏夜出回家还带着一身血腥味,过去的行当被我草草堆在安全屋里,要是被人举报了少说也能吃上二十年免费的饭。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呀~老板给钱大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我无所谓地耸耸肩,快速浏览完任务资料,准备去一趟西西里的安全屋拿东西——来之前确实只抱着满腔甜蜜和恋爱的心思,没考虑过赚外快的事情。
接下来的原因……和我等飞机的时候闲着没事干搜了一下往上关于宝石和定制婚戒的价格有关。
婚戒大牌动辄半个月起步的等待时间让我遗憾地放弃了趁着云雀恭弥出差的时间直接拿到成品的想法,退而求其次先找设计师敲定款式——反正云雀说随我喜欢,那就我自己来看好了。
我根据草壁哲矢的行为和云雀恭弥沮丧的心情判定他会外出至少一周的时间,没准我还能把婚纱一起张罗了……等等,云雀恭弥真的会办婚礼吗?
想象了一下云雀恭弥在宣誓现场抄起银光闪闪的浮萍拐把除了见证人之外的所有人都砸翻送进医院的嗜血场面,我果断把婚纱的问题放在一边。
拒绝群聚的云雀恭弥怎么办婚礼?算了,他的性格应该不会有很多喜欢看热闹的朋友,随缘吧。
和路斯利亚打完招呼之后我只身前往任务地点,手里的咒具放在小提琴盒里——西西里就是这点好,一般看到这种行头不会有人轻易上来搭讪,懂事的都会自动远离,警察也会默契地视而不见。
任务地点是一家正热闹的酒吧。
我点了杯莫吉托坐在吧台边,借助随身携带的化妆镜观察周围的人,很快就在热闹的舞池中央发现了目标。
任务目标——姑且称其为B先生吧,三十五岁,日本人,未婚,但是身边情人不断,活下来的却不多,通过投放咒物杀人,屡屡在公共场合造成恶劣影响,还引来不少咒灵,向某个黑手党家族提交了投名状后更加嚣张。
所以趁着他还没被正式纳入那个家族的羽翼下,生意总是被搅黄的金主老板不高兴了,让在行内有“术师杀手”之称的我来把这家伙干掉,事后银货两讫,黑手党不会对我有后续追查。
一方面,金主老板给得确实很多;另一方面,路斯利亚只了解我是个业余杀手,是孔时雨这个中介着重介绍我的业绩和能力,那么处于私情我也不得不接这一单。恰好我自己来了意大利,孔时雨就连发邮件的功夫都省了。
“真想见见那位传说中的同行啊……让孔时雨念念不忘到现在,名号竟然还是继承过来的……嘁。”
我撇撇嘴,不否认自己是站着前辈的肩膀出名的——但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来了。”敏锐地发现对方微妙的动作,我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和其他普通群众一样往人声鼎沸的中心慢慢移动。
B先生在跳舞,B先生扭起来很妖娆,B先生登上了舞台。
我:“???”
我瞠目结舌,眼睁睁看着我的任务目标跑到了聚光灯下,拿起麦克风开始带着所有人嗨歌,内心完全麻木。
如果只是这个,见多识广的我不至于惊讶,问题是我发现所有人都跟着群魔乱舞起来,更甚者已经抱着亲起来——
有男男,有女女,极少部分是男女。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