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两个人是在王英的叫喊声中起了床。
王月英想着他的手受了伤,本来想拒绝他给自己盘发,自己动手盘了一下,刚走两步就散了。
张文清倒是没觉得自己的手伤的很重,把她拉过来,简单的把头发盘了起来。
盘好后,把梳子交给王月英,自己坐在凳子上。
“这是让我帮你?”王月英手拿梳子,不知所措。“可我不会盘发,我最多帮你编个辫子。”
张文清转过头,向她点点头,他就是要梳一个辫子。
“你确定?我编的可不怎么样?”
张文清先是确定的点点头,指了指窗外的天,又拿起一绺头发,做了一个搓洗的动作。
“你”王月英回忆了一下,前天她不就是早上编了个辫子,中午洗了头发,张文清这是在学她啊!“你想让我先给你编个辫子,中午好洗头?”
张文清满意的点点头。
“编辫子没问题。可你伤了手,怎么洗头发呢?”
张文清扬起小脸看着她,一副我就要洗的模样。
“好好好,洗,中午洗。”
把他的脸转过去,王月英开始给他梳头发。
她俩现在的关系好比室友,不过是睡在一张床上的室友,室友注意个人卫生,这是好事,总比邋里邋遢的好。洗个头多大的事,不就是一会的功夫,正好中午向她娘学一下点火的技巧,烧锅水帮他洗一下。
编好之后,张文清自己绑了发尾,两个人才出去洗漱吃饭。
饭桌上,昨天那个低眉顺眼的小可怜变了副模样。不仅坐直了身体吃饭,还想吃什么夹什么。跟昨天那个只敢吃自己面前的菜,全程不敢抬头的人完全两样。
张文清吃了两口,觉得左手有些疼,放桌子上他嫌硬,于是暗地里把王月英往身边拉,把受伤的左手放到她腿上。
王英默默的看着她俩的动作,看着王月英从中间挪到桌角,暗自吐槽,挪啊,继续挪啊,你怎么不挪到他的位置,把他搂在腿上吃呢?
王月英想不明白,怎么吃着吃着饭,王英又黑了脸。不过一会吃过饭,要给张文清重新上一下药,怎么这会又开始疼了?明明吃饭之前还是好好的,也不知道那个药管不管用,实在不行还是要带他看一下大夫。
吃过饭,王月英拦住王英不让她起身。
“娘,你早上做了饭,刷锅洗碗这活就交给我们俩吧。”王月英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跟王英说话。“娘在这等我一会,我一会有话要和娘说。”
王英看她那么主动干活,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笑着看她俩走进厨房,唯独有一点不满,女儿端着碗和盘,男人只拿了筷子。
王英等了一会,张文清拿着个抹布过来擦桌子。
本来张文清是不想干的,一想到王英黑着脸看着他,他就害怕。可王月英和他说,他要是不去,中午就不能洗头,想了想自己好几天都没有洗头了,他屈服了。不过王英是怎么回事,他都干活了,她怎么比刚刚还凶。
王月英想王英黑脸,一定是因为张文清没有干活。让张文清去擦桌子,即轻松又能在王英面前表现一下。自以为自己找到了缓解两个人矛盾的办法,王月英直夸自己聪明。
刷了锅,洗了碗,王月英先带着张文清去东屋重新上了药,才坐到王英面前。
“娘,今天我想把茅房改造一下。”
“改造?”王英怀疑自己的耳朵。“村里家家的茅房都这样,你想要什么样的茅房?”
“太脏了,那蛆都在外面乱爬,每次进去,都要挑个地方下脚。”
“现在天还没那么冷,等天冷了,不就没有蛆了,忍几天,等天冷了就好了”
“那到天热了,不就又有了吗?娘,你在掩耳盗铃。”王月英不可置信的摇摇头。
“那能怎么办?你能把它变没?”王英觉得她在说笑话。
“我当然不能把它变没,不过我能让茅房不那么脏和臭。”
听了她的话,王英有些不信。
“娘,我问你,那粪坑里面是什么?”
“里面是之前一个破了的水缸。”
“我准备把缸里的粪便先弄出来,用水清洗几遍,在缸的前面做一个小斜坡用来方便,缸上盖上木板,遮起来,也不会那么臭,最重要的是我要在茅房里放一桶水,每次上完都要冲水。”
“听着还行,不过每次都冲水,那用不了多久不就满了。”王英问出自己的疑问。
“满了没事啊,感觉到差不多了,我可以把它挑出来啊。”
“挑出来浇菜?”王英想了想。“那水呢?”
“打水这个活,您以后就放心交给我吧,无论是我们吃饭用的水还是茅房用的水,以后都我来。”
“也行,只要你肯干,娘没问题。”王英说完又问了一句。“那你今天就要改造?”
“赶早不赶晚,我已经无法忍受了。难道我们今天还有其他的安排?”
“没有,既然你决定了,娘也不能不支持”王英站起来“我去帮你把月红和月溪喊来。”
“娘,不用吧,我一个人也行。”
王月英不想麻烦她人太多,更何况这是茅房,是自己家的私活,又不是像种地,你帮帮我,我帮帮你,是必须赶时间完成的。
“和你两个姐姐客气什么,再说挑出来的粪,正好给咱们三家的地里都上上肥。”
王英很快就把王月红和王月溪叫来了。王英走在最前面,她们两个人跟着王英后面,肩上挑着扁担,扁担两头挂着两个桶。最后面还跟着王子期,拿着两个粪瓢。
王月溪问:“月英,干娘来的路上都和我们说了,你那么做完,茅房真的会干净?”
“月溪姐,不试试怎么知道。”王月英转身看到王子期,故意逗他“子期怎么也来了,你也要帮我干活啊?”
“这活又臭又脏,我才不干呢。”王子期把两个粪瓢交到她手里“我是来找姐夫的,干娘说要他和我一起去洗衣服。”
“月英姐,姐夫呢?我怎么没看到他。”他站在院门前往里望。
王月英笑而不语,姐妹三个先把东西放到了屋后,准备进屋喝口水,找布蒙上鼻子再干。
一回来,就看见王子期从东屋出来,说张文清不见了。几人都有些慌,王英几人连忙去了东屋。只有王月英淡定的去厨房喝水,跑了就跑了,本来就是强求。刚走到水缸处,就发现了躲在灶台后的张文清。
张文清一开始是想出去的,可他走到厨房听到了王子期的声音,就立马躲进了厨房。昨天就是这个声音说要进屋放这几天晒好的衣服,他才让宋知明放他进来,结果见面就捏他的脸,捏的他好痛。而且昨天就是和他一起洗衣服才伤了手,他再也不要和他一起去洗衣服了。
王月英不知道那么好的机会,他为什么不跑。她先是喝了碗水,才去把他拉起来。
王月英给他拍了拍灰,拉着他出去,对几人说:“别找了,在这呢。”
其他几人因为这一乌龙,有些气愤,都对张文清有些不满,忍不住对他说了些话。在这期间王月英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当王英上前指责他时,他躲了一下;王月红和王月溪对他说话,他不躲,完全不怕她们俩个。只有王子期,上前要拉他去洗衣服时,躲在她身后,两个手抓住她的手不松。
她不解,他到底在害怕什么?王子期还是洗衣服。
考虑到他还受着伤,刚刚吃饭都手疼,应该不能洗衣服。
王月英拦住王子期,对他说:“子期,你先回去吧,他昨天伤了手,刚上了药不能沾水,衣服等下午我陪他去洗。”
王子期听到他伤了手,有一丝心虚在眼里晃过,看了看躲在月英姐身后的男人,又看了看干娘王英。
见干娘对他点头,懂了王英的意思,于是说道:“好吧,那月英姐,干娘,月红姐还有姐姐,我就先回去了。”
王月英看王英点点头,王子期才走,猜到了这里面的猫腻。既然已经选择委屈张文清,这件事在昨天就翻篇了,多的就不能再想了。
让王英找了三块布,三个人蒙上就准备干活了。
不过张文清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刻意的和王英拉开距离,让她有些好笑。
干活之前,王月英先从屋里搬了两个凳子,放到墙边,保证两个人既能看到她,又和茅房有一段距离。把两个人摁到凳子上,王月英才去干活。
三个人,六个桶,一次就把里面挑干净了。
王月英挑的距离最短,菜地就在旁边,王英干坐着也无聊,让她去最近的河里挑水,用来洗缸,她来给菜地施肥。不用走那么远,王月英挑的也快,来回几趟,就把缸洗干净了。等到挖土时,王英看她们三个仅仅是把茅房的地面挖去一层土,都挖的坑坑洼洼,说什么也不能让她们挖那个斜坡。王英一个人挖斜坡,她们三个人重新挖些干净的土,把地面填平。
几个人仅用一上午,就把活干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