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走廊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光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这一层大多都是单双人病房，值班的护士见她负责的病房敞着门，拿着药在门上轻叩两下，随后径直走了进去。
病床前站着一个高大的少年，身姿修长挺拔，头部上方漏着些白色的纱布。
护士以为他是这间病房的伤患，正要说话，那人似乎察觉到了动静，突然半转过身回头。
一双狭长冷冽的眸子犀利地看了过来，带给人一种暗沉沉的压迫感，护士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喉咙，想说的话直愣愣地僵在嘴边。
下一秒，那人敛起了神色，指着床上的人，朝她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护士从心惊的状态中回神，明白他的意思后，轻手轻脚把药放到了床边的柜子上。
黎厌等人一走，垂下眼眸，继续看着病床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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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屿泽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那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带着一种誓不罢休的执着，仿佛随时会从某个角落冲出来，一口将人吞噬。
林屿泽在梦中徘徊，怎么也找不到出口，混沌中，他隐约察觉到有人在动他的手。
触感很轻，带着些许暖意。
朦胧的意识在一瞬间清明，林屿泽猛地睁开眼，带着些许警惕看了过去。
目光撞上一双浅灰色的眸子，眼尾平滑略微上扬，像被薄雾笼罩的月光，看过来的神色幽深地让人看不真切。
林屿泽愣了愣。
黎厌？
他在这干嘛？
昨晚他跟那黄毛起了冲突，见血后情绪失控，按照时间推算，他彻底失控时警察差不多快到了。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林屿泽猜测自己应该是被成功制止，随后跟黎厌一起被送往了医院。
两人对视了几秒，谁也没挪开视线，林屿泽敏锐地从黎厌眼中感受到了一丝很复杂的欣喜，克制、眷恋、落寞，种种情绪混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张引人探究的大网。
可当林屿泽准备深入探寻真相的瞬间，那抹异常却转瞬即逝，仿佛从未存在。
“你感觉怎么样？”黎厌出声打破沉默。
林屿泽从探究中回神，没太明白他的意思，“啊？”他很好啊。
反倒是黎厌额头上包着大片纱布，那张帅气逼人的脸带着些许乌青，看上去去更像是需要被关心的病患。
黎厌挪动视线往他手上看去，像是在示意：“手感觉怎么样了？
听到明确的指向，林屿泽这才隐约察觉到手部的不适感，他迟缓地抬起手，目光也随之看去。
双手指节微肿，皮下隐约可见些微充血的脉络，此刻透着不正常的殷红，与手背白皙透亮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看就是用拳过度的结果。
林屿泽的心一下被吊起，猛地从床上坐起。
他昨天大人打到手都肿了？那个黄毛不会出事吧？
不过想到没有警察过来抓他，林屿泽悬着的心又暂时放下了。
在心里喊007的同时，林屿泽看向黎厌，朝他露出招牌笑容：“我的手只是看着严重，倒是你，额头上的伤怎么样了？”
黎厌被这晃眼的笑弄得一愣。
林屿泽表现出善意笑着看人时，眼睛总是亮晶晶的，像盛着月亮的湖泊，清澈间透着不谙世事的纯净。
黎厌喉结上下滑动，心头压下的疯狂念头此刻隐隐冒了出来。
看着好乖啊。
好想.....把人藏起来，藏到一个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地方，让那抹笑只能围着自己转。
黎厌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收紧，几秒后，他垂下眼眸，将翻涌的心绪严严实实藏起来。
“我没事，只是小伤，医生说休息几天就好了。”
黎厌的声音带着几分压抑的暗哑，干涩又滞重，像暗自强撑的病人，引得林屿泽的视线落到他受伤的额头上。
包着厚厚的好几层，看着不像什么小伤，林屿泽张了张嘴，想到他俩目前的关系又把话咽了回去，“没事就好。”
在心里呼唤007迟迟没得到回应，林屿泽疑惑不解，又在脑海中持续地喊了几声，想问问昨天晚上的具体情况。
事实证明，一心二用不是个好习惯，在林屿泽走神期间，黎厌说了句什么，他下意识回了个‘好’字。
直到手被握住，林屿泽才反应过来，黎厌刚刚好像是在问：“手需要我帮忙上药吗？”
跟他有些凉的手不一样，黎厌的手心满是温热，此刻掌心相贴，那股暖意毫无保留地顺着掌心蔓延，手背上若有若无轻触像是被羽毛轻轻划过，痒痒的。
林屿泽不由自主地侧头看去，黎厌此时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垂着眼，左手托着他的手心，右手拿着棉签小心翼翼地往上涂药。
不自觉蹙起的眉和略有些薄的唇让他看起来十分冷淡，但手上的行为动作却透着.....温柔？
林屿泽也不知道脑中为什么么会冒出这个词。
也许是因为帮人上药这种的行为本身就透着温情，林屿泽淡淡地想。
他收回不断散发的思绪，声音里带着笑，“谢谢，那麻烦你啦。”
隔了好一会，林屿泽突然想起他们似乎还没交换过名字，立马道：“对了，忘记自我介绍，我叫林屿泽。”
稍作停顿后，又下意识像往常一样介绍含义：“双木成林，云生结海屿，温润而泽。”
黎厌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他，神情格外认真：“我叫黎厌，黎明的黎，讨厌的...”
厌字还没说出口，林屿泽蹙眉打断了他的话，“你叫黎厌，我知道你。”
什么讨厌的厌，应该是晏然自若的晏才对。
书中提到过，黎厌被收养时脖子上挂着带着‘晏’字的平安符，他养父母把这个字音留了下了，却换成了厌。
书里没写明原因，但林屿泽觉得他们大概率是懒得费心取名，又不愿意让黎厌跟原来的家庭有瓜葛，所以干脆就随便找了个同音字。
黎厌听到他的话，眼神微微一动，下意识问：“你认识我？”
轻冽的尾音微微上扬，夹杂着一丝极小的雀跃。
黎厌的目光此刻紧紧锁过来，原本淡漠平静的面容似乎隐隐透着惊喜和.....期盼？
期盼什么？
还是他感觉错了。
林屿泽想了一会没得出结论，最后把它归类于后者。
眼看着黎厌还在等回答，他临时编了个措辞：“我下学年会来A大当交换生，了解学校情况时，在论坛刷到过你的照片和名字。”
黎厌那张脸，在学校里帅得很出名，这个借口完全合理。
像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黎厌有点出神，良久，他神色平复如初，“原来是这样。”
他还以为......
林屿泽没注意到他的异常，提到学校后，他话题一拐：“我们之后也算校友了，我刚回国对A大不是很了解，之后遇到问题方便问你吗？”
不能放过任何能拉近关系的机会。
黎厌言简意赅说了句“可以”，过了几秒后似乎觉得答得太简略，又补充：“之后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
“那太好了，我们待会加个联系方式吧。”
“好。”
后期联系的基础顺利打好，林屿泽往床头一靠，双眼弯成月牙状，“你可是我在A大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呢。”
懒洋洋的声调像把钩子，搭配着热枕的话语，不轻不重挠在人心间，黎厌呼吸一滞，刻意避开他的视线，轻声嗯了一声。
上完药，林屿泽拿手机给保镖发消息，下床后说了句“我先去刷牙，待会一起吃早餐啊”，没想到黎厌居然提出要帮忙。
什么？
帮他刷牙？
林屿泽连忙摆手拒绝，“这个就不用了。”他手又没残废。
黎厌看上去有些担心，“可你的手......”
林屿泽伸出手，半握了下拳，指节屈伸时伴随着丝丝胀痛，但没严重到牙刷都拿不起的地步。
“放心吧，我这只是看着严重，日常生活绝对没问题。”
看着严重的原因一是因为本身肤色太白，二是因为原身十指不沾阳春水，肌肤太过细腻，所以磕碰后留下的痕迹明显很多。
黎厌见他态度坚决，没再勉强，只叮嘱：“那你注意小心一点。”
“嗯。”
林屿泽转身去卫生间前，神色复杂地看了黎厌一眼。
主角和书中描写的淡漠疏离，差别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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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屿泽洗漱完出来没一会儿，保镖就带着准备好的早餐来到了病房，东西摆好后，他开口邀请黎厌一起吃。
早餐是简单的中式，包子米粥，清口小菜，温润滋养易于消化，正符合当下的饮食需求。
两人都不是吃东西时爱说话的人，因此只是安静吃着自己的那份，没有多余声响。
喝粥途中，林屿泽又试图联系失联的系统，他不断在脑中呼唤：“007，说句话。”
从进入这个世界起，林屿泽就隐约感受到与系统的微妙连接，那种感觉无法言说，但他就是笃定，这系统现在绝对在他脑子里！
“007，007......”
“别装死，回我一声。”
核心程序内各种报错提示音此起彼伏，007当下忙得不可开交。
宿主的声音不断在意识深处响起，它勉强分出了一点时间回应：【在在在，怎么了。】
“说说昨晚具体发生了什么？”
林屿泽虽然忘了昨天晚上的事，但隐隐感觉好像曾有人抱着他，在他耳边低语。
声音很轻很温柔，让人感到莫名安心。
是错觉吗？
007昨天被突如其来的故障打个措手不及，没太注意具体情况，只个知道大概：【你见血失控打人，黎厌醒后上前拦你，你打了他几下后晕了，后面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
“黎厌醒了？我还打了他？”林屿泽双眼不自觉瞪大，猛地坐直身体。
第一次见面就打人，给人的第一印象还能好吗？
007道：【是的。】
林屿泽想知道更多信息，迫不及待继续追问道：“再具体一点呢？打得严重吗？”
007想起当时的情况：【应该不算严重吧，当时他还有力气.....】抱着你。
最后三个字被疯狂报错的修复程序终止，，007匆匆结束对话，留下一句——
【空间有事，先不说了。】
话落，脑海中恢复寂静，彻底没了声。
林屿泽眉头轻皱，满是不解，“有力气什么？”
怎么说话说一半就没影了。
“007？”
连续喊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林屿泽在心里吐槽：破系统，这也太不靠谱了！他还想问问攻略进度呢。
眼看着从系统那问不出什么了，林屿泽最后决定从黎厌那探探口风。
第一印象至关重要，为了攻略值，他得挽救一下在对方心中的形象。
这么想着，林屿泽放下手里的粥，往黎厌身边挪了一个位置。
两人的距离一下被拉得极近。
黎厌正低头喝粥，察觉到身旁的动静，下意识侧头看了过去。
目光所在之处是林屿泽修长的脖颈，皮肤白皙细腻，线条流畅优美，视线向下滑落，锁骨上的黑色小痣随着动作，在衣领处若隐若现，勾人夺目。
黎厌盯着那处，莫名觉得口感舌燥，他食指在餐具边缘用力摩挲，直到清晰的痛感传来，才慌乱移开视线。
林屿泽对黎厌的反常一无所知，他一脸抱歉地贴近黎厌，说话时脑袋甚至还往前凑了凑。
“我昨晚是不是对你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