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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晨光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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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waking at this moment T^T」(这个点醒了)

「Couldn’t fall asleep any more:(」(睡不着了)

将近凌晨两点半,文璟的手机接连弹出两条消息。

Ethan下午躺在草地上实实在在睡了一觉,回去后又接着倒头就睡,凌晨,才终于摆脱了那股甩不掉的恼人困劲,洗了个澡,换上身干净舒服的睡衣,缩回自己的小窝,结果再也睡不着了,辗转反侧,他决定“骚扰”文璟,只是没想到会立刻收到回信。

「时间还很早,你睡够了吗?你白天很困」

文璟没吃安眠药,基本一直处于睡与醒之间的状态,手机的动静对他来说足够明显。

「你怎么也没在睡觉??」

「我不困了」

「甚至精神过头!」

「该不会是我把你吵醒的吧!!」

「啊~~~我的错T^T」

可爱。

文璟忘不掉这个形容了,他看着手机里的消息,眼尾上挑的弧度是藏不住的温柔笑意。

「Don’t blame yourself, 你没有吵醒我」

不经意看了眼窗外的天空,墨蓝的底色上,不完全连成片的云层有一定厚度,高度也比较低,但不会下雨,大概率会出现十分壮观的朝霞。

不要错过。

脑袋里有一个“声音”是这样说的,于是文璟问:

「不睡了的话,要起来看日出吗?」

「要的!」

一直守在屏幕前的Ethan,在消息蹦出来的那一刻,连字都来不及打完,就一边从床上爬起来,一边单手脱了睡衣,抓了件外穿的内搭往身上套。

「我们都没有一起看过呢」

他本就不是个早睡早起的人,后来还总和文璟放肆地折腾,更是几乎没在中午之前起过床。

「我知道一个地方,超级适合看日出,我带你去呀?」

「好啊」

「:D那我们十五分钟后酒店楼下见吧!」

「记得穿靴子噢!如果你不想踩一脚泥的话:)」

刚出酒店正门,文璟就看到路边的Ethan双手揣兜,一身带有皮制和金属元素的黑灰叠穿,头顶架了副充满未来感的墨镜,单曲着一条腿靠在车门外。

车子是一辆亮银色奔驰SL级,尽管收拾得一尘不染,仍看得出并非新车,挂着威斯康星州的车牌,是继承父亲的遗产。

一声起伏分明、丝滑却不尖锐的口哨,短暂地叨扰了黎明前极致的宁静,文璟对着冲自己耍酷的Ethan挑了挑眉毛。

小鬼这是打定主意要趁人不记得,偷偷摘掉“可爱”这个标签。

可惜是无用功。

俄克拉荷马州,怎么说呢…自然风光占比远大于人文景观,简而言之就是大农村,并没有冒犯农村的意思。

车子开到郊外,停在某处不知名高地半途,公路消失的地方,弃车,沿着条羊肠小道步行没几分钟,在石头上凿出的不规则形状台阶便无缝衔接下来。

不擅长上楼梯和爬坡的文璟,落在蹿得飞快的Ethan身后,险些跟不上。

两人都穿着高度到小腿的束口马丁靴,打着手电,向四下无人的寂静深处探索,鞋跟在石面上不断磕出清脆响声。

走到连台阶也消失不见,只剩下被月色笼罩,原生态、各色植物野蛮生长的土地上,鞋面和靴筒泡在露水里,冰凉的潮气从皮革的纹理中渗透进去,攀附在腿上,有一定厚度的鞋底粘满了薄泥和草屑。

天文学中有一个名词叫做“晨昏蒙影*”,用来描述太阳中心在地平线下18°与地平线之间移动的这段时刻,于天空散射的阳光,通俗来说就是,看不到这颗燃烧恒星的本体,却依然能够沐浴在它的光芒之中。

凌晨五点三十二分,天边泛起天文意义上的晨光,像在电影里出现的巨大魔法阵般,晨雾提供氛围感滤镜,由粉转金的荧光从地面升腾,踩着不断加重的光效,他们登上了这座小野丘的顶峰。

Ethan在一个片树林前放缓了脚步,那是一群冬天不落叶的针叶和阔叶树木,因此肉眼只能看见最表层的深绿,他搓搓被冷风吹得有些僵硬的手,回头,对文璟说:“Vincent,有一个小礼物送给你,嗯…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能算是礼物吧。”

比起拥有丰富想象力的Ethan,思维方式更倾向于务实的文璟想不到在这种地方会有什么礼物,他歪头好奇道:“是什么?”

Ethan没明说,只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走到快穿出树林的地方,文璟讶异道:“A swing?”

“嗯哼~”

一只用麻绳挂在树上,随风轻晃的木头秋千,简易但不失质感,文璟哼出一声轻笑,听着给人一种心情舒展开来的感觉,他拽着绳子随手一摇,问: “你怎么找到的?”说话时他嘴角和眼角的弧度就一直没淡下去过。

“Um…准确来说,不是我找到的,这就是我绑上去的”,Ethan扯扯文璟的外套,说:“你坐呀,我来推你。”

文璟屈膝坐下,问:“怎么想着在这绑个秋千?你经常来吗?”

“不常来,只是那时候想到了你嘛”,Ethan在文璟后背推了一把,没用多少力,等秋千荡了一个来回,他才说:“你说过喜欢。”

其实说喜欢,也并没有多少那种大众意义上的喜欢,不过是文璟童年的一段小插曲,这件事的起因是国际学校丰富有趣的课后活动。

那天,提前结束出差的文绍礼回到家换了身衣服,视线不经意从三楼卧室的阳台扫出去。

文璟正坐在后院角落里他亲自锯木头刷漆和保姆忙活了好几天的“成果”上,一边脚尖点地小幅度前后左右地瞎摆着,一边玩口琴,钢琴提琴这些太大太醒目,他平常也就只能搞点好藏的小东西。

单薄的少年眯着眼睛,家里没大人,连呼吸都觉得轻松了不少,脑袋里不断生成着曲调,无需多加思考就能吹出动人旋律。

初夏时节还青嫩的骄阳被头顶那颗百年老树婉拒,温热的风情意绵绵地拨弄少年蓬松的发丝,借树荫展示它的舞步,像在诉说自己有多么沉醉于这些欢快愉悦的音符。

家里反对文璟对西洋乐器的兴趣,主要是爷爷,他生于历经重大时代变迁、长辈中的女子都缠过足的世家,虽然本人闹过文|革当过兵,有社会主义官衔也亲历了改革开放,但骨子里的封建剜不掉,依然觉得鬼佬的玩意,不务正业罢了,拿不上台面。

文璟从没机会在意自己的绝对音感,也一直无暇痛惜被埋没的作曲天赋。

由于是背对主楼的方向,他玩够了进屋才知道文绍礼已经回来,甚至等不到第二天,当晚,秋千就没有了,口琴也没有了,当然,消失的东西不止这些。

并没有多意外。

文绍礼没得到过健康的爱,他厌恶父亲的暴虐,所以强迫自己将行为往完全的对立面塑造,这也就导致他在还不会正常处理以及发泄情绪的年纪,性格中便被埋进了很多的偏执和扭曲。

他总是热衷于剥夺,让与自己有太多共性的文璟得不到想得到的东西,是他满足心里不讲道理的平衡感的方式之一。

后来的克制,比如没有对文璟交男朋友这件事当即发难,不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而是单纯出于利益考量,毕竟物极必反,他需要文璟羽翼丰满,也怕把翅膀硬了的鸟儿逼急了不认主,所以只是暂时松了手上拽着链条的力道。

“这我也跟你讲了”,文璟以为自己从没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当回事过,其实不然,只是从没有一个人像Ethan这样,让他足够信任,让他有勇气不逃避,去面对和回顾那些一直不愿多看的哪怕只是微小的伤口,包括他自己。

“嗯~你什么都和我说”,Ethan用短促、上扬的语调回应,“我发烧了,烧得浑身疼,难受得睡不着,非要你一直跟我讲话,可你的故事储备实在少得可怜,这要怎么办呢?你就只能跟我讲讲你自己呗,不过你是不怎么提细节啦”,细节…被略过的肯定不会是多愉快的,他知道文璟不愿意在他难受的时候说不开心的事,但即便如此,靠着碎片信息拼凑出六七成原貌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免得这个话题继续展开会破坏气氛,于是他开玩笑说:“所以放心吧!绝对没有暴露商业机密。”

什么机密不机密的?这明明就是个可以分享任何秘密的人吧。

“诶?”重心猝不及防地偏移,稍微走神的文璟下意识一惊,他被身后的人故意用力推了一把。

使坏得逞的Ethan侧身躲避,自顾自笑了会,直起腰说:“还有十几分钟日出,你坐这休息会,我去前面支下三脚架。”

“好,你去吧。”

文璟坐在秋千上,静静注视着十几步远外忙碌不停的Ethan,再前面应该是类似悬崖的地方,他没过去看过,不完全确定。

Ethan很喜欢这里的视野,以前来的时候,他拍到过很满意的延时,却没有拍到过很满意的特写,今早正赶上天气不错,碰碰运气。

他没带很多设备,只拿了一只与文璟分开后自己买的胶片相机,把随身背的中小号背包从肩上卸下来,立在脚边的岩石上,取出三脚架,挑了个相对平整的地方,拧紧螺丝固定好相机,微调高度、朝向和焦距,寻找最合适的角度。

小鬼的投入与专注让文璟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享受。

天光渐亮,金色浮尘透过Ethan,附在文璟鞋尖,他以为,那令人感到熟悉的光芒和温暖似乎并不全然来自于太阳。

地上,冬日遗留的枯叶发出不规律、非自然的碎裂声,被惊扰到的Ethan可能并未习惯在这个时间与另一个人分享“秘密地点”,他的耳朵尖立刻跟随突然的刺激微动了一下。

从小接受严格礼仪教育的关系,文璟走路的动静很小,极少有这种因为分心而忽略了脚下的时候。

几株不合群的枝条垂在Ethan身后,差不多到他腰线的高度,横向伸展,与上方不太高且略杂乱的树冠一起,勾勒出一个纯天然的取景框。

当文璟意识到自己没看路时,“取景框”中的Ethan正好转身回头。

视线的尽头,太阳擦过崖边的地面,照亮小鬼过分精致的侧脸,朝阳与那头金发完美匹配,他不自觉停下脚步,就连刚吸入的那口气都忘记了要顺进肺里。

喉结上下滚动一圈后,文璟用更快的步伐走向Ethan。

日出带起一阵劲风,先吹过背对的Ethan,再抵达对面的文璟。

他下意识眯了眼睛,莫名觉得会有发丝轻挠自己的脸庞,可…哪来的发丝?

“你是不是…留过长发?”文璟犹疑道。

“嗯!”Ethan用力点头,声音里藏不住惊喜, “你有印象吗?这么长,粉色的”,他在锁骨下方比划了一下。

被那双满怀期待,像是落了月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文璟的胸口泛起细密的涩痛,他满是歉意地摇头。

“没关系!没关系”,Ethan及时制止了那即将说出口的对不起,“嗯…我又想留头发了,你觉得呢…?”

“那就留吧,你怎样都会好看的。”

Ethan抿着下唇笑了笑,说:“你以前很喜欢玩我的头发,还喜欢给我扎丑丑的小辫。”

“是么”,像是得到了许可一样,文璟肆无忌惮地揉了把小鬼的脑袋,将一侧的刘海都撩开了,他看不见自己眼中汹涌到能将人吞噬的情意。

但Ethan看得清清楚楚,他觉得自己像个溺水者一样,快要呼吸不过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紧张,明明彼此相爱了很久,心脏却依旧如初次确认爱意时那般,鼓涨到濒临爆炸。

“Ethan…”文璟的手贴着小鬼侧脸,拇指从颧骨抚摸至眼尾,“Can I…”

“Yes! Please!”这情不自禁的眼神Ethan记得,和露天电影那日如出一辙,谨慎克制中带着滚烫欲望,因此,他在提问结束前抢答,不再给人反悔的机会。

文璟的另一只手也捧上了小鬼的脸颊,他弯腰,第一枚吻先落在眉心,第二枚才落在嘴唇。

可是,只贴了五秒,就分开了。

That’s it?!

都没来得及好好感受的Ethan在心里怀疑人生,接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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