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偷窥?难道是越啸?想到这个可能,众人心头一紧。
季筠指了指头顶,示意偷窥的人在屋顶。
屋顶两人并不知道他们已经暴露,其中一人向另一人求证:“下面好像没有主子说得小孩?”
那人沉吟片刻,“你留下继续查探,我去其他地方找人。”
金敏之对书墨使了个眼神,书墨严肃点头,拔腿端着茶盏,脚步如常地出了房间。
朱管家侧头,跟着他的两名随从无声退出房间。
辛夷刚想抬头看,金敏之扬声唤她:“辛大夫,我腹部痛,你能过来看看吗?”辛夷立马忘记有人偷窥的事,疾步来到金敏之床前。
在辛夷垂头要解他衣衫时,金敏之附在她耳边轻语道:“莫抬头,以免打草惊蛇。”
金敏之灼热的气息浮在耳畔,辛夷手一抖,将金敏之的腰带撕成两半,她隐在黑发中的耳尖红得滴血。
见她反应这般大,金敏之顿了顿,与她拉开距离,“抱歉。”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尴尬。
忽然,屋顶处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众人一齐抬头,只看见透出一道光线的缺口。
“咚——”
看见跌落在地的季筠,辛夷趁机跑过去扶起他,把他往边拖,“你不要命了!快躺回去!”
然而季筠一把挣脱她,踉踉跄跄地往门口去。
金敏之严厉叫道:“季筠,你站住。”
季筠头也不回道:“我要去保护笑笑。”
金敏之眉头深锁,不做声了。
辛夷小跑到他身前张开手臂拦住他,“师父费尽心思想要救你,你这么糟践自己对得起她吗?”
季筠却奋力推开她,固执地往外走。
辛夷回头,“你劝劝他!他这是找死!”
金敏之叹口气,“没用的,除了笑笑没人能改变他的想法。”
辛夷跺了下脚,小跑着跟上季筠。
金笑笑被朱管家开解一番后,便暂缓实验的事,决定回布泉院歇会。
二夫人与金元满一踏出房门,便同一夜未归的金笑笑撞个正着。
金笑笑心虚地摸摸鼻子,蹭到两人身前,“爹,娘。”
“这么一大早就去看敏之?”
“你怎么穿着…这身衣服?”
对于爹娘的发问,金笑笑干笑道:“我担心哥哥。衣服是管家伯伯见我冷给我披上的。”
金元满不赞同地看着女儿,说出的话却是,“天气凉快回去吧。”
二夫人脱下身上的斗篷给她披上,搓了搓她的手,“娘知道你有重要的事情去做,但你能否答应娘,对自己的身体多加爱护?”
金笑笑使劲眨眨眼,刚用力点头,“嗯!”耳边便响起她爹的怒吼与她娘的惊呼,“笑笑!”
天地在金笑笑的双目中颠倒。
金笑笑拂开头发,发觉她被人拦腰夹在腋下,飞快地往上逆行。
“来人!快来人拦住他!”
院中,爹娘声嘶力竭地喊人,两人脚步不停地跟着挟持她的人跑。跑至门槛前,她娘被门槛绊了一跤,钗环落了一地。
看见爬起来后娘亲染红的衣裙,金笑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娘!”
二夫人以为她在害怕,大声安慰她,“笑笑别怕!娘亲决不会让他带走你!”
金家的平静被打破,听见声音的金家人全都往这边赶。
挟持金笑笑的男人飞到院墙边,刚要跳下院墙,忽然一把带着浓烈杀气的匕首直奔男人面门而来,男人瞳孔一缩,后退数步。
季筠提剑落在他对面,“放人,或死!”
听着季筠狂妄的语气,男人嗤笑一声:“大言不惭。”
季筠缓缓横剑,抬眸直视男人。
对上季筠的眼神,男人心神一震。他的神情如同搏命的狼一般,凶狠无畏!他又不是这小子杀父夺妻的仇人,干吗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
季筠想要和他拼命!金笑笑得出这一结论,顿时心脏发紧。她猜,季筠如今还能站着,因该全凭他的意志在强撑。毕竟昨夜还昏迷的人,第二日不可能健步如飞。
她不能让季筠动手,绝不能。
就在季筠和男人僵持不下时,金笑笑倏地笑了,“哈哈哈……”
男人一哆嗦,差点扔了她,“你笑什么?”
金笑笑放松身体,得意道:“师兄来了,师父肯定也知道了。嘻嘻嘻…你要死啦。”
男人眉头一皱,眼神在金笑笑和季筠身上来回打转。那小子先前掷出的匕首威力不凡,若是他有师父…
男人想了足足半炷香的时间,也没拿定主意。
而此刻,陆护卫长终于出现在金笑笑的视线。
男人俯视带着数十人极速赶来的陆护卫长,心下纳闷不已,头不是说金家人都受了伤吗?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权衡片刻,男人终于下定决心,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将金笑笑一把甩给季筠,“给你!”
接着他趁季筠去接金笑笑的功夫,闪身跳下院墙,消失在金家人眼中。
金笑笑见季筠扔掉长剑对她张开双手,焦急喊道:“季筠,快闪开!我不会有事的!”
季筠置若罔闻,金笑笑稳稳跌进他的怀中。
季筠接住金笑笑,白着脸笑道:“我接住你了。”语毕,双眼一闭,身体软软倒下。
金笑笑忙不迭地从季筠身上爬开,跪在他身边无措地叫他:“季筠!”
辛夷在跑断气前终于追到了人。她仰视上方,喘着粗气道:“千万,别动他!让,让他们带他,下来。”
金笑笑擦擦眼泪,“我不碰他!”
姗姗来迟的陆护卫长愧疚地对金笑笑抱拳,刚要道歉就被辛夷推了下,“磨蹭什么!给我上去接人。”
陆护卫长利落地飞上屋顶,想先带金笑笑落地,被她拒绝,“先带季筠。”
陆护卫长脚步一转,按照她的要求先带季筠。
金笑笑一落地就被二夫人抱进怀中,“笑笑!”
金元满上下打量着金笑笑的神色,见她没有大碍,悄悄地抹了下眼睛。
金笑笑伸手轻抚二夫人的背,“娘,我没事了。”
二夫人又哭又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金元满过来劝说道:“好了,笑笑没事了。快放开她,别让人笑话。”他给二夫人使了个眼色,“我们先回房换身衣裳。再耽搁下去,该误了与秦府越好的时辰。”
二夫人依依不舍地松开手,掏出手帕拭了拭眼泪,“嗯。”
父母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金笑笑转回身走到季筠身边。
辛夷的手搭在季筠的脉上,表情越来越严肃。
观察着她的神色,金笑笑的心跳越来越快。
“季筠,还好吗?”
辛夷松开手,转而去掀季筠的衣裳,查看完伤口,她面色凝重道:“不太好。”
金笑笑嘴唇抖了抖,“还有救吗?”
辛夷沉默片刻,忽然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假若明日太阳升起前做出青霉素,或可救他一命。”
金笑笑倏地站起身,“我已经做出来了,只差实验了。”
辛夷振奋不已,“事不宜迟,我们快去实验吧!”
金笑笑没有不同意的,但看着围了一圈的人,她示意辛夷稍等。
她指着两名健壮的家丁,“你们两把季筠抬回雅风院。”说完转头看向白果,用眼神问她:我将他们三人交给你照顾,行吗?
白果心有灵犀地颔首:放心。
金笑笑便放心地将三个病号交付给白果。
她接着转向绿萝,“绿萝姐姐,你去开我的钱箱。今儿凡是赶过来的人,一人封一两。陆护卫长他们最先赶到,每人多封十两。”
陆护卫长心下更加愧疚,想要开口推辞,金笑笑在他开口前道:“今日极为重要。请陆护卫长和各位辛苦一日,别让金家飞进一只苍蝇。”
金笑笑说得轻声慢语,陆护卫长却脊背一凉,挺直胸膛保证道:“绝不辱命。”
金笑笑得到他的保证,侧头吩咐最后赶来的管家,“给我准备马,越快越好。”
吩咐完,她对辛夷道:“我们走。”
朱管家站在人群身后,欣慰地看着游刃有余处理事务的金笑笑。
此时两名随从找到他,其中一人开口道:“管家,那贼人右臂中了一剑,逃了。但我观那人的武功路数,与军中颇为相似。”
朱管家眉头一皱,“军中?”
另一人接话道:“三年前世子曾带我们参观过卫将军的军营。那时,我们与卫将军的部下过过招,那人使出的招数与卫将军部下有八分相似。”
怎么还扯上卫将军了?朱管家眉头皱得更深了,“先别声张,待我请示世子。”
听完朱管家的汇报,越嘉手指一顿,毛笔在纸上晕染,静字右边的争字模糊成一团。
越嘉顿了顿,换了张干净的纸,继续写字,“去打听卫燃在哪?”
不一会,属下汇报,“世子,卫将军在城外军营。”
越嘉搁下笔,“备马车,去军营。”
马车使出城,到达卫燃的军营。
侍卫对看守营门的士兵拱手道:“世子来探望卫将军,请二位放行。”
看守营门的士兵一动不动地持枪拦着他们,“没有将军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入。”
侍卫脸色一沉,“世子与卫将军交情匪浅,你们若是不信,尽管去问。”
看守士兵不为所动,目光坚定地守着营门。
侍卫见状怒火更盛,威胁道:“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了。”
越嘉伸手掀开车帘,轻声呵斥道:“不得无礼。”
侍卫赶紧扶他下车。
越嘉缓缓走到看守士兵面前,摘下腰间的玉佩,“劳烦将这玉交于卫将军,就说,越嘉想见他。”
看守士兵接过玉佩,转身便往营帐内去。
半柱香之后,士兵回来放他入内。
侍卫见卫燃没出来迎接世子,只派了一个小兵带路,顿时不满道:“卫将军架子真大。”
越嘉侧头看他一眼,“军中约束明,申令严,正说明卫将军的大将风范。岂可因我一人坏了规矩。”
小兵偷偷看了眼越嘉,不愧是世子,眼光真好。
越嘉没有错过小兵骄傲的神色,看来,卫燃在军中威望颇高。
来到越嘉的营帐前,小兵快走一步,掀开营帐,“将军在帐中,世子请进。”
越嘉微微颔首,“多谢。”
卫燃坐在营帐中,聚精会神地盯着地图。
越嘉行至他面前他方才醒神,忙起身让座,“世子,请坐。”
越嘉落座,顺势瞥了眼地图,“看出什么了?”
卫燃摇摇头,“只是熟悉地图。世子今日来所为何事?”
越嘉直视他,“我今日来是想问问卫将军,何时竟对掳掠孩童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