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去隔壁找李长季,敲了敲门也没人应声,我用力推了推,门没关紧居然自己开了。
屋里空荡荡的,李长季不在屋里,桌上只有一个包袱几件衣裳和他惯用的那把剑,谁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前所未有的害怕涌上头顶,我甚至不敢想是不是沈业派人追过来抓他,我是不是要再次失去李长季,一想到这些我心里就发慌,鼻子立刻酸了。
我想找他手下问怎么回事,转身时撞到了人,抬头一看是李长季,他安然无恙一点事都没有,正疑惑地看着我。
狠狠揪着的心霎时松下来,我哭着抱紧他不撒手,眼泪都沾在他衣襟上,李长季不明所以还是抱住我安慰,等我哭够停下来,他才问我为什么哭。
我口齿不清地说我找不到他以为他死了,问他大早上不睡觉乱跑什么,李长季被我凶巴巴的语气搞得不知所措,一个劲儿朝我解释他想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早饭,顺便喂喂马,听我没动静想让我多睡会,不知道我会这么早起。
他一脸认真恨不得举手发誓的模样真是又呆又傻,我也不好再质问他,接受他的邀请一起去吃早饭。
吃过早饭他又换了一次药,还买了干净的纱布药粉以便路上替换。
马不停蹄跑了一个月,我们终于到达安西都护府。
李长季不住安西都护府,他每日去那里公务,他住在城里的镇安侯府,这是他父亲在世时住过的府邸。
站在镇安侯府门前我尚有些紧张,这便是我余生要住的地方,是我下半生的安栖之所。
李长季看出我的胆怯,他牵着我的手与我一同进门,带我去准备好的住处。
他把我安排在侯府的客房,怕我多心还专门跟我解释说主屋尚在修缮布置,等成亲那日再和我一同住进去,既舒坦又新鲜。我倒无所谓,即便是客房李长季让人收拾得也很温馨,他为我做的已经足够多了,我何必在这点小事上让他费心。
李长季很了解我的喜好,客房的窗前都放置着时今花卉,床帘纱幔都换成我喜欢的样式。
想起方才进府时只看到家丁小厮并没有侍女,我不由问道:“你府中没有丫头么?”
他笑道:“你没来之前我除了晚上睡觉很少在侯府,下人只需要扫扫地做点杂活就行,人不是很多,我也用不着丫头伺候。”
“那我呢?”我有些为难,“我自己的事可以自己干,但府里只有我一个女子恐怕太孤单了吧,你平时不在我都没个可以说话的人。”
我对住处适应得挺快的,在茶馆时我可以自食其力干苦活累活,在皇宫也可以顺其自然地被别人伺候,但这么大的地方出门不见人也没人和我说话可实在太憋得慌了。
李长季听到我的话笑得合不拢嘴,他笑道:“还真能让你什么都干啊,这会天都快黑了,你先凑合住一晚,我买的丫鬟明日就到府上,你挑几个留在身边伺候。府里的下人远远不够,还得你多操心看着买些人进来,等日子过顺了,你也要有自己的心腹,不急在这一时。”
他考虑地周到长远,可见是用了心思的。
次日李长季带我在侯府各处走动一番,好让众人都认识我,也方便我认路。
镇安侯府干净整洁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唯一算得上鲜亮的是各种鲜花,正值人间四月芳菲,侯府后花园里的山坡上种满玉兰海棠,还有桃李杏花牡丹紫藤应有尽有。
李长季牵着我在湖边漫步,他摘下一朵海棠簪在我发间,嘴角噙着温润的笑意:“我猜你会喜欢,去年刚到这里就让人专门把花园收拾出来,紧赶慢赶挪来这些树,还在湖里埋了藕,等夏天你就可以赏莲钓鱼,还能划船去湖中摘莲蓬,想做什么都随你。”
他站在柳树下跟我说着话,尽管头顶艳阳被茂密的枝条遮了大半,还是有光洒在他身上,我歪着头看向他的脸,好像他就是光。
“茶馆那些花我也搬过来了,屋子我没卖,但你不好再去住,就看着花当个念想,如果你不嫌累,给你在城里再开个茶馆也行。”
李长季的话我明白,成亲后我就是都护夫人不能再与西凉有来往,于是我牵着他的手慢慢走着,说不出得开心。
今日路走得多了,我的双腿隐隐作痛,膝盖也发酸发麻。
我想回去休息,李长季仍兴致勃勃讲以后的事,看他兴奋而期待的神情我不忍心打断,走了几步迈台阶时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他才发觉我的异样。
“踩空了?”李长季要看我的脚踝,“还是扭到脚了?”
我摇摇头说没事,但实在太疼我不想走路,只好让他背我回去。
李长季沉默地看了我一会,把我打横抱起送回房间。
他没有走,就坐在床边一直看我。
我被他看得心虚,眼神不住闪躲。
僵持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才道:“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像是埋怨,又像是不满。
“真没有…”
“没有吗?”李长季道,“那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我打着哈哈道:“这几天骑马太多有点腿酸,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他是真生气了,说话也不太温柔:“骑马腿酸也不该是这样,回来的路上我就发现你不自觉地揉膝盖,走路也比之前慢。今日这些路程对你来说根本不是问题,稍微问两句就紧张地敷衍我,这么反常,你还说没事?”
李长季有理有据,我不占理更心虚了。
他握着我的手说:“是不是腿受过伤一直没有痊愈?”
我的沉默等于变相承认他的话,李长季急道:“怎么受得伤?”
我平静道:“十一月初沈业要给你赐婚,我不得已去求他,他让我在延英殿外的雪地里跪一夜就收回旨意,我跪了。”
他艰难地从齿缝挤出几个字:“他让你跪你…”
他没再说下去。
这就像是一个死局,掌局者定下规则必须二选一,选哪个都会让我遍体鳞伤。
李长季也知道他不能接受赐婚,那么下跪就能成了最好的解决办法。
我伸手要他抱,他二话不说牢牢抱紧我,我刻意带着欢快的语气道:“现在我腿不好走不了远路,以后走哪儿你都得背着我,不许偷懒。”
我故意装作云淡风轻不在乎,李长季也配合着我开玩笑:“那趁我现在还背得动你就多带你出去走走,等到七老八十连我也走不动路,可就哪儿都去不了了。”
李长季把手覆上我的膝盖,冰凉的触感让他心疼不已:“要不是我今日偶然发现,你还想瞒着我多久?”
我道:“我不想让你为我担心,也不想让你难过自责,觉得我是因为你才受罪,我都上过药了,会好的。”
“你被幽禁衣食都不得周全,怎么会有好药。”李长季道,“今日我就发榜找医术高明的大夫,腿伤不是几个月能痊愈的,且得慢慢治。什么虎骨豹骨、麝香人参府里都有,只要能治好你,用多少都行。”
我笑道:“当官发财了,这么阔。”
“我对你什么时候小气过?”李长季温柔地看着我,“以前对你好还得借兄长的名目,找各种各样的借口理由,贵重的物件首饰你也不收,现在好了,我再也不用费脑子想这些,想送什么大大方方送就好。”
说到首饰我想起一物,从他怀里出来去抽屉拿出金簪给他:“还记得这个吗,去年生辰你送我的贺礼。”
李长季大为感动:“你居然把它也带出来了。”
“沈业赏的东西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但它不同,它是你亲手给我做的,我不想舍弃它。”
从芙蓉殿出发前我小心把金簪用手帕包好,出逃那天晚上一直藏在我怀里,我怕丢失不时要摸一摸,所幸到侯府时它还在。
沈业不允许我戴它,我收进首饰盒子就再没拿出来,现在它终于可以重见天日,绽放属于它的光彩。
“阿言,谢谢你还记得我的好。”
李长季温柔地摸着我的脸,拇指在我唇角来回蹭着,不带一丝遮掩的眼神黏得我双耳滚烫,红了脸垂眸不看他。
暧昧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脸畔,我不知什么时候坐他腿上了,半个身子都窝在他怀里,他用鼻尖蹭蹭我,我一抬头他就亲了上来。
李长的唇又软又凉好像甜甜的水晶糕,不等我咬就化了,他的手抚着我的后背把我越抱越紧,我喘不上气不得不拽他的衣襟,李长季反而吻得更深。
他的吻渐渐移到我的耳畔脖颈,呼吸沉重而急促,再往下时我们都不约而同地往后仰仰头,没再进行下去。
我整张脸都埋在他胸前,甚至能听到他扑通扑通急剧加快的心跳声。
“我的伤好像还没好,你要不要摸摸看?”李长季刻意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话,“我记得你挺喜欢摸这里的。”
不过就一次,他却记在心里来羞我,我恼道:“一个多月早该好了,你胡说什么。”
李长季低低笑起来:“生气了?”
见我不理他,李长季主动扯松衣领,牵着我的手一寸寸伸进去,在他的胸腹游移着。
“多摸一会当我向你赔罪,好不好?”他猝不及防哎呀一声,“你掐我?”
谁让他胸前鼓鼓囊囊一块这么显眼,摸着摸着就想使坏,我理直气壮道:“赔罪就要有赔罪的态度。”
说罢盯着他看,他却不恼,反抓着我的手在唇边亲了又亲,说出的话让人浮想联翩。
“我这个人都归你了,你要想做再过分一点的事,我也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