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一夫不恨吗?
怎么可能不恨?
他紧紧抓着珍珍肩膀,一面恨不得将她融入骨血,一面又忍不住声声指控。
对着珍珍,他到底舍不得恨一点儿!
如困兽挣扎,只能将这一腔忿恨算到马小玲头上。
山本一夫双眼鲜红,喉咙里发出愤怒嘶吼:“况天佑!马小玲!我与你们,不死不休!”
他们在乎什么,他就毁了什么!
要他们尝一尝,失去的滋味!
山本一夫怒火滔天,仇恨之火恨不得将这个港城都烧尽!
即将失去理智时。
珍珍终于失去全身力气,倒在他的怀里。
她费力抬眸,扯了扯唇角:“一夫,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我……快要控制不住了。”
“带我回家……好吗?”
轻语呢喃。
竟奇迹般浇灭他心头不忿与怒火。
珍珍来不及解释,山本一夫自然听不懂什么叫做控制不住。
可他当即不由分说,拦腰抱起她,飞奔回到通天阁。
肌肤接触,山本一夫这才发觉,她的身子滚烫,仿佛快要烧起来了。
山本一夫大惊失色,再顾不得其他。
珍珍揪着他的衣襟:“不能、不能让别人看到我的样子!”
“还有……小玲……一夫……”
无需多说。
山本一夫秒懂言下之意。
再不愿,眼下也不能与怀中人儿计较。
再之后的事儿,珍珍已是自身难保。
碧加、阿ken那些人,还没被召回来;此时通天阁除了山本一夫,再无第三人。
当然,他的那些手下这会儿已经收到暂不可回通天阁的指令。
此时此刻,山本一夫已经发觉珍珍身上的端倪。
珍珍挣扎着,在通天阁找了处空旷空地。
“一夫……我有些害怕……”
“不过你在,很多的害怕,就只剩一点点啦。”
珍珍强颜欢笑。
这让山本一夫想起新婚夜的那一晚。
那时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不少名门挤破头想要与山本家结亲。
山本家族名声显赫,自然多的是人攀附。
山本一夫为什么二十六岁还未成婚,就是因为这个男人更是出了名的难惹。
不近女色,喜怒不定,凶名在外。
所以,当他主动求娶松井静,多少人跌破眼镜。
那一年,松井静不过16岁,小小软软的小姑娘,只在他上门提亲时才偷偷看了一眼。
男人严肃又克制,吓得小姑娘连着几日都做噩梦。
然,明面上是两家联姻,但实际上,松井家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新婚那晚,小姑娘瑟瑟发抖,许是发现露怯害怕没什么用,被欺负得没办法,这才敢糯糯唤他一声一夫,求他怜惜些。
在后来幸福却又短暂的日子,她试探他,了解他,最擅长——哄他。
哎。
山本一夫眉骨微动,她是懂得怎么让他消气的。
山本一夫无奈将她搂入怀中,这才发觉她的体温,忽而又变得刺骨冰冷。
“珍珍,我能为你做什么?”
无所不能的山本一夫,头一次心生无奈。。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都不知道!
珍珍艰难抬眸,唇瓣不经意与他坚硬的下颚线擦过。
她虚弱道:“不用做什么。”
“一夫,陪着我,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因为,真的太疼了呀。
就好像每一寸骨头都被敲碎重造,若不转移一下注意力,珍珍怕自己真的挨不过去!
乌黑的长发已经湿成一片。
珍珍此刻已经控制不住痛苦地呻吟,跟只小猫儿似的。
首次血脉激活的过程,真是——艰难啊!
山本一夫骨节分明的手紧了又紧,时光流转,好像又回到六十年前阿雪死在他怀里的时刻。
他,快要疯了。
抚着她的脸颊,他早已心慌意乱,自乱分寸:“珍珍,你别吓我,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我答应你,我再也不杀人了,不会为难马小玲,不建什么僵尸帝国,我……”
珍珍这回是真的笑了。
这个男人,纵有万般不是,却如从前的每一世,爱惨了她呀。
葱白指尖点在他的唇上,珍珍歪着脑袋:“待会儿无论看到了什么……一夫……不要怕我好不好?”
山本一夫:……什么?
珍珍轻轻推开他,唇中已控制不住泄出痛苦呻吟。
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
山本一夫深幽的瞳孔忽然震动。
他,看到了……
珍珍的双腿泛起诡异光亮,双腿……不见了。
她身上的衣物,骤然变化。
乌黑长发散落,当光亮消失时,她像是从仕女古画中走出来一般。
除了……那双令人惊心动魄的——蛇尾。
蛇尾!
“这便是——女娲后人的真身。”
“女娲后人,一旦怀有身孕,便再难掩盖女娲真身。”
人首蛇身。
众生敬仰。
只一眼便知,这样的珍珍,绝不是妖。
虽有蛇尾,周身却是仙泽萦绕。
山本一夫因眼前的一幕震惊到无以复加。
因怀孕而难掩真身?
难道?山本一夫眸光迸射出精光。
珍珍摸着腹部,告诉他:“我们的孩子还在。”
“一直都在。”
山本一夫终于得到肯定的答案,他颤颤巍巍上前,万分激动。
“当年你怀未来时,我在战场,待回家时,未来已经三岁。”
所以,山本一夫不曾参与阿雪怀孕-生产的珍贵过程。
“这一次,我绝不缺席!”
至于珍珍的身份。
他们有很多很多的时间细说。
那夜过后,港城突然平静下来。
繁华的港城绝对不会知道,自己差点就陷入无尽无尽的黑暗。
珍珍,失踪了。
没有回嘉嘉大厦,如今的通天阁又围得跟铁桶一般。
其实小玲那边心知肚明,珍珍大概率是被山本一夫给困住了。
困……
马小玲并不确定,珍珍是否自愿。
比起山本一夫,珍珍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大约是她马小玲才对吧?
马小玲揪着况天佑,连着两个月日日在通天阁附近徘徊。
她,不敢……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珍珍。
又忍不住担心,珍珍现在的状况。
“哎。”这已经是马小玲第五百六十八次叹气。
况天佑斜睨,忍不住吐槽:“你再如何也没用,求叔说了,珍珍怀胎多一日,打胎的难度就高一分。”
“况且,已经三个月,胎像已然稳固!”
“怕是,除不掉魔星了。”
马小玲一脸骄纵,直叭叭:“况天佑,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当日就是你太没用,拦不住山本一夫!”
胡搅蛮缠!
论嘴炮,况天佑可不是马小玲对手。
况天佑举双手投降:“所以,事已至此,你别琢磨打胎的事儿了,不如和珍珍好好聊聊?”
马小玲怒翻白眼。
打胎打胎,去他娘的打胎!
她现在听不得这两个字儿,应激!
这死警察非提,非提!
马小玲最不经激,转头就闯进通天阁。
很奇怪。
居然无人阻拦。
她一眼就瞅见山本未来跟个鹌鹑,唯唯诺诺缩在角落。
她居然也在?
马小玲眉梢浅动,眼眸流转,紧盯慢条斯理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山本一夫。
他故意放人进来?
这家伙,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马小玲充满防备。
况天佑则下意识挡在马小玲跟前,十足十保护者姿态。
二人的反应被山本一夫看在眼里,小人之心!
山本一夫气笑了:“好一个护花使者!僵尸和天师,看起来,还挺般配。”
??
马小玲怒目圆睁,这家伙说什么玩意儿?
什么跟什么?
“山本一夫!你下来,老娘保证不打死你!”
马小玲这火爆性子,提起除魔棒就要冲上去跟人拼命!
况天佑好不容易才拖住她。
马小玲狠狠踩他两脚,迁怒:“碍事的狗男人滚开!”
喜欢况天佑?
怎么可能!
男人,呵,没一个好东西。
说是剑拔弩张。
但,更像——小学鸡吵架。
“一夫,够了。”珍珍人未到,声先至。
千交代万交代,这家伙真是——油盐不进!
马小玲四下环顾,始终没见到珍珍。
不过。
现在看起来,今日通天阁突然对他们敞开大门,是珍珍的意思。
珍珍她,有话要说?
果然。
珍珍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小玲,你能来三楼么?”
拎着红色化妆箱的手紧了紧,马小玲没说什么,转身上了楼。
留下山本一夫和况天佑大眼瞪小眼。
山本一夫淡定自在,倒是况天佑,跟只战斗鸡似的,浑身都是刺。
哦,公鸡的鸡。
那点子战斗力,哪有半点震慑力?
没功夫搭理他。
山本一夫冷冷移开视线,视线落在缩在角落里的那只蘑菇头上。
“未来,你跟我过来。”
山本未来一激灵。
她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不惧对某人对着干。
但,今天不行。
不敢。
那件事过后,妈妈和这个人,一直都没搭理过她。
没有责备,没有盛怒。
这种状态,反而令山本未来寝食难安,并且一天比一天煎熬。
未来耷拉着脑袋,磨磨蹭蹭,最后只能跟着山本一夫走进另一侧书房。
夫妻二人,四方会谈,自在一角。
况天佑就这么被扔下。
就……挺突然的。
挺……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