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黎宿捂嘴咳嗽了一声，用实际在证明自己还未病愈。
“普通感冒而已，好的差不多”
黎宿眯眼笑着，这话说的客气，言行举止温和谦让，久了习惯了，总是会让人觉得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不得不说，在任何一个圈子里，一副好的皮囊到哪都是通行证，精致的皮囊可以让那些虚浮的人臣服，但美貌的人却总是被贬低为有颜无脑，只是看到了外在表皮，就能窥见内心么？
黎宿已经三十多了，他在这个圈子里已经是站稳了脚跟，没有人会觉得这家伙能到这个位置只会是个装饰性的花瓶。
但是刚上任的祁溯就不一定了，他那张俊郎的脸蛋，和黎宿俏似的面庞。还有浅薄的资历和过小的年纪，若不是来宾们看到有叶斯年在场，定不会有人搭理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你去。”叶斯年暗示地提醒了他一声，前者出声后，浅浅地望着被人群簇拥着的黎宿，嘴角下意识地往下撇，顿时是失了兴致。
他叶斯年不打算在这场酒会里多留，拍了拍祁溯的肩部后，便端了杯酒下去了。
叶斯年和黎宿之间更为深层的关系，祁溯或许不太了解，但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他还是很清楚的。
“黎先生，久仰大名。”祁溯主动开口道，他一身西装革履过分成熟，又将额前发梢给梳了上去，整个人显得利落很多，给人以一种干练的感觉。
祁溯是从不远处走近身来的，他面色和善，嘴角上扬的幅度刚好，优雅而不失亲近，俨然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黎宿寻声望去，目光穿过人群，俩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点燃，说不上是剑拔弩张的敌视状态。黎宿的气色比刚醒的那一会儿好了不少，他哼笑了一声，眉眼也随之弯起。
“好久不见啊，小祁。”
黎宿开口一句小祁，直接就告诉在场的人他们之间已经是有过联系的，一开场就把两人的位置重新拉回不等的天平上。
“好久不见。”祁溯顺着他的话，附和着笑道。
“听闻你最近都跟着叶斯年干了，小祁你可得好好干下去，以你的才能，不用多久就能够出人头地。”那人冷不丁地提了一句，或许不明真相者会觉得他大度。但祁溯可知道，这人是有十足的信心会觉得可以拿捏他。用什么拿捏，就凭那次卫生间撞见的事情？祁溯很难知道眼前这家伙哪里来的自信。
“当然，如果你在叶斯年那里干不下去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周围人听黎宿这么一说，看似无心，试着就是借着玩笑的话语在明面上抢人呗，可挖墙脚哪能这么挖的啊。
“我的联系方式是......”
黎宿将手探进了他的西装内侧口袋里，没等他拿出，祁溯就先出声打断了他。
“不用。”
祁溯见黎宿他手往兜里一探，下意识地回想起某些不好的事，他呼吸一滞，眉头凝作一团，嘴却比脑子还快了一步。
刚脱口而出，祁溯又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了。毕竟要在这地混，行业里最重要的就是人脉，哪有上来就拒收人家名片的道理。
黎宿是被祁溯突如其来的这一句给堵住了口，微微一愣。随即他笑容更灿烂了些，眼角微微弯起，带动着眼角浅浅的鱼尾纹。
“哈哈，难道小祁是不打算和我做生意了么？”
“你先收着，你会用得到。”
黎宿从内侧口袋里抽出了一张宝蓝色哑光名片，用着他修长的食指和拇指夹着名片的一角，微微弯下手指，就准备将名片滑进祁溯胸前的口袋里。
笑话，这种场面祁溯只在电影里看过，还是那种美女佳人搭讪男主会用到的套路。当然，通常这个时候名片还会覆上女人们的一个香吻。
祁溯眼疾手快，抬手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利索地从他指尖抽出那张名片，将他塞进了自己的胸前口袋里。
“多谢黎总的抬爱。”
说罢，祁溯还虚情假意地扯了个笑脸给面前之人。
“无事也可以打电话给我。”
黎宿笑着说出的这一句，他一开口，祁溯就隐约意识到这话下另一层含义。黎宿与叶斯年闹掰之后，他是真的不打算再装下去了么？这明明就是一句撩拨的话语。
他俩这一来一回，谈论融洽，或是让旁人误以为他们俩关系很好一般。
“当然，我会的，毕竟我以前可久闻黎先生您的大名，我想我们有更值得深入交流的方面。”
久闻黎先生大名，其实也就刚听说一个月而已。
“哈啊。”
“深入交流？”
连带着这暧昧不清的咬字，这那么正常的字眼在他嘴巴里说出来就直接是变味了，妈蛋，死gay直接是不装了是吧。
“方便去外头聊会儿天么，顺便也出去透透气——”
“如果你今晚有空的话？”
黎宿沉声说道，他话语那么客气，祁溯总得是给他一些面子的。
“我看还是算了吧，既然有了黎总宝贵的联系方式，我们下次再约来一聚也不迟。”
“还望黎总你不要嫌弃。”
祁溯还是拒绝了，他参加这个酒会就是为了多结交些人脉，本来时间就紧，他可不想一个晚上的时间浪费在黎宿身上，还是和一个性取向不正常的同性纠缠不清。
更何况祁溯还是对黎宿他那家伙不由分说袭来的那一脚耿耿于怀。
换作是旁人视角来看，两个最为人所争议的两人就这么无视旁人眼光私底下畅谈，很难让别人相信他们之间没有什么，特别是在另一个主人公叶斯年还没离席的情况下。
听闻过某些风声的人，早已经是知晓叶斯年和黎宿可能有着更一层的关系，绝非一个合伙人身份那么简单。外界对这种情况的猜疑在祁溯的上场之后进一步加深。
他们都默认叶斯年推祁溯上来是为了替代黎宿合伙人的位置，是别有用心的替代品，注定是活在黎宿的阴影里，然而祁溯本人却从来不都这么认为。
“既然小祁今晚没空，我也不会强求什么。”
黎宿勾唇一笑，一副释怀的表情。
“那我就祝你今晚玩得愉快。”
他们寒暄了几句，临别时还友善地伸手相握。虽然这场谈话俩人都是一副客气模样，但围观者可没有一位是这样认为的。
感觉两人的气氛有些微妙，或许不久得将来，还能看到两人斗得你死我活的戏码。
这场酒会祁溯忙得不可开交，却也如预想的那般处理地得心应手，直至酒会接近尾声，宾客们走的差不多了，在场只留下零零散散的几人。
祁溯往露台方向去寻人，果真在人群之外找到了在别处小酌的叶斯年。
他没有喝醉，自个找了个地方欣赏着无边的夜景。夜色暗沉，星光稀疏，不远处的橘黄色灯光打在他一边的侧脸上，显得他的五官更为深邃。
“感觉怎么样？”
“今晚的酒会都在我的预设之内，但还是想说一句，他们个个都是都是狡猾狐狸。”
“生意场上的那些人哪能是吃素的，更精明的你还没见着，那种人玩手段可以玩出花来。”
叶斯年调侃了一句，祁溯低头注意到他的手指不断摩挲着指腹。
“今晚我又见到黎宿。”祁溯挑出另一个话题来，他想着试着打探一下两人实际的关系，以及叶斯年的态度。
“这很正常，在这个圈子里混，有着重叠的交际圈也不足为奇。”
祁溯靠着叶斯年身边找了个椅子坐下，修身的西装又紧勒得他腹部有些不适，抬手将那西装外套给脱了下来。
“他说，他要找我谈谈。”
“嗯？小祁你答应了？”叶斯年闻言，便侧头望向他来，眉眼尽可能得再祁溯面前展现出最极致的温柔，可这让祁溯更加难以琢磨，叶斯年的突然上心，是否就是因为这与黎宿有关。
“并没有，我觉得他不怀好意。”
“小祁，要是我当时眼光有你那么犀利，兴许我就不用走那么多的弯路。”
“不过你放心，你现在有我，你可以尽可能的试错。”叶斯年笑着说完这句话，完了他还将手中饮过一半的香槟递到了祁溯面前，祁溯不想，他摇头拒绝。叶斯年见状也没有强逼他，把伸过来的手又了收回去，闷进自个的肚子里。
“不要和黎宿深交，他现在已经和我们没什么干系了。”
“那之前，他和我们是什么关系？”
叶斯年又侧目望向他，“小祁对他感兴趣？”祁溯沉默不言，这种情况说多错多。但此刻的沉默代表着默认。
“他以前是我们公司的合伙人。”
“哥，你似乎对我不太坦诚。”
叶斯年被祁溯这一番话给逗笑了，笑露白齿，他解释：“这不是坦诚不坦诚的问题，现在并不是谈这件事的好时机。”
“如果你想知道，我们回家，我会毫无芥蒂，毫无保留地讲给你听。”
祁溯在他身边待久了，明显听出来这是叶斯年用来哄骗和搪塞他的话术。
既然叶斯年这里不能透露些什么信息，祁溯就赶紧截断了这个话题，却又另起一个。
“那，我该怎么对付他。”
“哈？你对他敌意那么大吗？”
祁溯恍然一惊，他可能出于疏忽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对黎宿为何有存在那么大的敌意？
“不用刻意争对他，在内外压力的强逼下，他用不了多久就撑不住的。”
“最近黎宿会把发展重心发放到江北的商业扩张上面，小祁，如果你想干出点成绩的话，直接和黎宿当面竞争。”
“我来为你兜底，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干。”
叶斯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