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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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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来时的路吗?】

方野踏上这条路,却骤然听见飘渺空灵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她下意识回身望去,只见来时的路开满了茱萸花。这本该长在树上的嫩黄小花却像绵绵细雨般,于高空簌簌落下,铺了满地。

方野愕然,聚在掌中的灵气无意识消散。这条道路凶险,她在来时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未曾想入口竟是这样一番景象。

她略后退了退,细细打量着这突然冒出来的碎花。它们迎风飘落,落地而生,蹲下身一看,竟是已经迅速扎好了难以察觉的根,若不用力,甚至难以拔动。

方野若有所思地起身,平日里总半睁不睁的丹凤眼透出几分茫然。纵然她已是临近飞升的高阶修士,一时也想不明白,飘逸灵动的仙剑择风,与这半点灵气都无的茱萸花有何关联。

“来时的路?”

方野沉吟片刻,这或许是某种提醒,又或许是深入秘境前狩猎者不动声色的诱惑。不过无妨,当下定决心时,发生什么都无非是见招拆招。

她慢吞吞拍了拍衣袖处沾上的碎花,转身毫不犹豫走入那片幽深的隧道中。

*

方野是个散得六亲不认的散修,除了带她来这个世界的仙剑择风,所有的一切都是自个儿摸索的,包括这条无情道的路。

大道三千,方野在这个世界修道别无他求,也并不主动探究自己所走之道。故而在临近飞升之际,天钟敲响,她抬头接受圣山问询时,方才知晓自己这条路乃无情道。

分明一切都很顺利,偏到了最后关头,考校修为时,与方野相依为命千年之久的仙剑择风突然失控,不听指挥便罢,还到处乱飞,最终坠落在了这片秘境,她这只差临门一脚就能登圣山的半仙,不得不回头来找这祖宗。

方野双手兜着,沉沉叹了口气。

她们俩真是此生与繁华无缘,连带这小祖宗落也落得这么荒凉,甫一进入秘境,方野就被这树都榨不出几滴油的荒山野岭震惊了。

金花铺路,她还当是多繁华的秘境被小祖宗摸到了呢。

方野怀着一种莫名敬畏的心情往前走了几步,却并没有豁然开朗。道路两旁是枯成树样的木杆子,细条插在粗条上,粗条再扎进黑漆漆的地里,排列成凌乱的一行,歪七扭八地伸着枯爪子夹道欢迎。

这条路像被大火燎过,黑漆漆的一片,夹杂着难言的焦味。道路的尽头往下,是一片片破败的茅草屋,应该是个小村庄。

再远看,便是遮在云雾中的宫殿,只能依稀看见轮廓,其余全凭想象。

方野一言难尽地看了看隔了座山的远方,又看向那灰蒙蒙一片,也仿佛被烟火涂染过的破村子。

这败家玩意,再往前点就是宫殿了,非要落在这破烂村子里,寻都不方便寻。

方野足尖一点,运转灵力,轻飘飘跳下山崖。凛冽寒风在耳边咆哮,她在那一刻惊骇地发现,自己身体里仿若汪洋大海般的灵力,竟在这个过程中一点点压缩,缩成了个一眼望得到头的湖,灵力稍作运转,便是惊天骇浪。

直至最终落地,这小湖已经蒸发似的没了一半。方野忍着力竭的晕眩,迅速将周边环境扫视了一遍。

她直接落进了村口,眼前仅一条小路,两侧是与山崖上一样的木杆子,张牙舞爪地立在两边,尽职尽责地做它遮蔽视线的搅屎棍。方野一眼望去,里面深不见底,只有黑漆漆的阴影,躲进去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晕眩感越来越强,那种压迫似乎来自于内脏深处,每迈一步竟都像是肌肉在与五脏打架,方野咬牙,踉跄着走了两步,看清了村口插着的一个巨大木牌。

木牌同样黑漆漆,上面的只能依稀辨认个大概,暗褐色的字迹歪歪扭扭,方野只大概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细细打量着村内的情况。

里面空无一人,最靠近村口的小屋连门扉都破破烂烂,只松松挂着,风一吹就吱呀吱呀地扭。一切都呈现出被烈火焚烧过的漆黑,显然是个死村。

她松了口气,勉强撑着身体的两腿一软,放心地昏了过去。

…………

[欢迎来到向阳村。]

[请村民遵守以下规则。]

方野从昏迷中醒来,最先恢复听觉,除了耳边被无限放大的杂音,便是这仿佛从内心深处传来的声音。

她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脑海中与自己对话,突然出现这两行字不像声音,倒像潜意识。

[一,时刻谨记反抗是你唯一的出路。]

[二,请遵守一切规则。]

“……”

方野一言难尽地想,难道这里的规矩就是左右互搏吗?

[三,你是一个沉默老实的男人,抑或贤良淑德的女人。]

[四,不要离开这里,这里是你最幸福的家园]

[五,不要相信穿白衣的人,祂们会欺骗一切。]

[六,请在红衣人中寻找可以托付的良人,他是你唯一值得信任的队友。]

[七,我们生而向阳,请躲避黑暗。]

方野终于睁开眼。

她在方才用灵识探查了周边,发现了许多活物的气息,直到刚才感觉到守在不远处的气息远去,才敢稍稍睁开眼。

方野不动声色地扫过周围环境,发现自己在一个狭窄的小屋里,她躺在床上,黑漆漆的纱帐放下了一半,挡住了她的视线。待掀开帐子探头望去,只见两步之外摆了个小桌子,鲜红色的梳妆台,模糊不清的铜镜,桌子边角烧焦的一小块让一切都显得格外荒诞。

梳妆台一侧,则是个破破烂烂的木门,微小的缝隙透出了暖黄的阳光。

这是个小小的女子闺房。

方野低头看着自己染了一半黑的手背,陷入了沉思。

原来,不是帐子本身是黑色,而是灰尘染出来的吗!?

她再仔细看了看,才意识到床前的这帐子……并不是纱账。

它像是被灼烧殆尽的碎屑,一点一点拼凑出的一块布状物体,边角平整,拍一拍,除了拍出一手黑色外,连碎屑也没有带出来。

方野眉心微蹙,她能感觉到这里并没有什么强者的气息,不过也说不准,这古怪的压制差点让她一夜回到解放前,说不定是比她更强的强者隐匿起来,无法查探。

不管怎么说,总要试试。方野翻身下床,刚迈出一步,就觉得脚腕上一紧,差点没滚个跟头。

她一脸震惊地回头望,只见自己脚腕上一道几近透明的细线正一点一点隐去,很显然,如果她有什么大动作,它立刻就会出现,随时准备给她绊个痛快。

方野:“……”

但这动静已经惊动了门外的人,方野没急着爬起来,立刻一转手腕用灵力凝结出了一把短刀。她警惕地望着门外,只见破木门被人拉开,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探头进来,圆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阿姐,你醒了啊!怎么还摔了!”

方野望着她,微微一怔。小丫头约莫十来岁的样子,个头不高,脸颊却深陷下去,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两条发带垂在她的肩头,与那白得诡异的破烂短衫几乎融为一体,看不清边界线。

她浑然不觉,两三步让她跑出了地震的架势,咚咚咚冲过来伸手要扶她,方野犹豫了一会,搭着她冰凉的手,像握了块寒冰,忍着那股不适捏了一下。

骨龄是十二岁,经脉凝滞,血液流动很慢,好像是活人,又好像不是。

小姑娘叽叽喳喳,话音一顿一顿,满是担忧:“阿姐,你今日起得这样晚,邻里要说闲话了!”

方野有些稀奇,她是太久没接触普通人的世界了么,起晚一些也会被说闲话?

想了想,她试探道:“我不过是起晚了一日,旁人能说我什么闲话?”

小丫头摇头晃脑,稚嫩的童音有些沙哑,大概是因为体型太瘦,中气不足,声音也一顿一顿,听得人不免带上几分烦躁:“不光是邻里,就是阿娘也要生气的。阿姐,你已经是能嫁人的年纪了,不该起得这样晚,找不到好夫家的!”

方野哑然,她还当是什么自己没发现的规则呢。

这个原因,便是方野再谨慎也有些恹恹,随口敷衍道:“知道了,我下次会注意。”

说话间,门外传来一道声音,沙哑威严:“方野,到时间了。”

她没有进来,只停在那里,就带来了无限的压迫感。方野顿了顿,暂且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道:“马上来。”

这个屋子已经站不下第二个人了,那人没有进来,只是小丫头迅速变成了低眉顺目的木头人模样,轻声道:“阿娘。”

她说话的声音真的带上了几分机械感,方野略微茫然,就听那人道:“还不快出来。”

小丫头端端正正后退半步,抬头望她,眸子黑漆漆的,却缺少光亮。方野心知不妙,也只能随机应变,试探性地迈出一步,那种刺痛的拉扯感又出现了。

她顿了顿,将步子缩小了一些,这回痛感消失,方野松了口气。

她端端正正学着小丫头的模样迈动步子,走在最前方,踏入那片刺目的阳光里。

一出门,便是豁然开朗,眼前骤然明亮,方野眯了眯眼,等视线恢复,不免有些目瞪口呆。

一切都沐浴在阳光之下,却显得眼前的村子愈发破败荒凉。到处都是漆黑一片,烧焦腐烂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愈发难以言喻。

身前的女人背对着她们,仪态端庄,纯白短衫破破烂烂,几乎兜不住她瘦弱的身躯,像套在木棍上的破布。

方野一怔,面不改色地捏紧衣角,试图摸出一张符纸来。然而下一刻,她就愣住了,这衣料粗糙干硬,并不是她常穿的鲛纱软甲。

她不动声色地抬起一只手臂,垂眸看过去,只见一片惨白到几乎没有边线的布料轻飘飘裹在身上,不碰它的时候,甚至察觉不到有衣服在身上。

形制一模一样的服饰,都是纯白得看不见边线的白衣。

“……”

如果这规则是真的……

她还能信任自己吗?

方野眉心微皱,一抬头,一个黑漆漆的脑袋凑近脸前,被融化了一半的鼻尖几乎贴上她的脸,脑袋轻轻一动,就有类似木板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

她歪扭的眼睛里带着笑意,隐约可以看见脖子上融化的缝合线,裸露出的皮肤只能隐约看见一点树皮一样的材质。

方野愣了一下,强作镇定与她对视:“怎么了?”

被融化的木偶人歪了歪脑袋,脖子都险些绷出一点裂缝。她恍若未觉,还想再靠近一些,被方野不动声色躲开后,竟然有些委屈,黑漆漆的五官扭在一起,做出了一个略显疑惑的表情,轻声细语道:“方野,怎么不叫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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