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戒线拉起将教学楼围住,救护车第一时间到达现场,在医护人员一番心肺复苏的抢救下,最后还是宣告了受害者的死亡。
压抑的哭声此起彼伏,有胆子小的女生直接吓哭,舒渟垂着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她看着面前被白布盖着的血红,不满保安想将他们带走的心思:“别碰我!”
担架抬起要将陆繁带走的时候,一向冷静的舒渟做出了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直接就要冲上去阻拦,幸好被人及时拦下。
“啊——”
舒渟彻底绷不住,扯住别人的衣袖嚎啕大哭,明明就差一点点,只要自己在快些就能拉住他,为什么自己没能劝下他……,为什么陆繁会死……
校服被风吹得鼓动,陆繁从五楼一跃而下的样子在脑海不断重演。
舒渟赶到时他不知道在那坐了多久,身边的手机已经响到没电,看见舒渟赶过来,他先是错愕再到释然:“你怎么过来了?快回去,他们找不到你该担心了。”
“陆繁你先下来,我们有话好好说——”
陆繁摇了摇头拒绝,紧接着说完人生的最后一句话:“谢谢你……,舒渟!”。
“不要!”
阻拦的话不能化身羽翼接住他,陆繁仓促的给自己的人生落下帷幕,也给他们的高中生涯划上重重的一笔。
楼下的尖叫声快要刺破耳膜,舒渟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随着陆繁消失在视野里漏了一拍,那些还没说出口的话再也没有说出口的机会,……陆繁自杀了。
晚会被打断,礼堂里的校领导被惊动,学校里有学生自杀不是第一回发生,陆繁在有严重心理问题的前提下还是在学校里出的意外,这就不是小事。
警方赶到学校,查看案发现场和监控录像,确定死者陆繁是在学生劝阻未过下,自己跳楼身亡,就让学校跟陆繁家属进行自主沟通。
“怎么回事!”
“听说高三有学生跳楼自杀了。”
被控制住的现场还有没清理干净的血迹,其余学生被集中安排,防止事情扩散造成不必要的影响,目睹案发现场的几名学生被隔离开,准备接受心理辅导。
“这两个人去哪了?”
警察在排查周围监控录像,针对画面里的两个人进行询问。
“西楼?”
班长惨白着脸,作为为数不多还清醒的证人说明情况,案发时他们几个人刚赶到三楼,在她身边是唯一跟陆繁有过接触的目击证人舒渟。
班长解释说:“西楼跟我们都是同班同学,边上那位是今天来做开幕演讲的顾总,西楼应该跟他待一块。”
坐在车里副驾,徐西楼突然间惊醒,车门车窗紧闭的密闭空间里开了换气,车外顾覃喆打着电话不知道在对那头交代着什么。
车门打开的瞬间顾覃喆看了过来,随后转过头接着说话。
徐西楼才注意到车外的地面还残留着一地烟头,顾覃喆看他出来这才仓促结束谈话。“不多休息一会?”
“我没事哥——”徐西楼低着头,以他此刻的脸色这话根本没什么说服力:“我的心理还没有那么脆弱,只是我没想到他会选择以这么极端的方式……”
“世事无常谁也想不到。”顾覃喆拍了拍他的肩膀。“每个人的人生经历不同,我们不能按自己的生活标准去评价别人,你的那位同学或许也有自己的难处。”
“再进去休息会,等下送你回学校,不要想那么多,这件事跟你没有责任。”顾覃喆拿出长辈的架势说话。
“学校会处理好这些,忘掉那些你想到的画面……,好吗?”
顾覃喆说不疲惫是假,却也是耐着性子先安抚他。明明比徐西楼更先目睹事件发生的是自己,在最需要稳重的时候,顾覃喆比谁都靠谱。
顾覃喆让林助留下来配合调查,以顾氏的名义去市医院请顶尖心理医学团队过来,定期为校学生进行免费的心理问诊。
学校做了特殊处理,第一时间通知了家属,陆家人后来来学校门口闹过,好好一个孩子就这么在学校没了,他们一致觉得是学校的问题。
北城高中部门口拉起白色横幅,纸钱飘散被风吹进学校,在校学生避之不及,也被这事吓得连上课的心思都没有。
校领导派人出面协商,陆繁先前在校医务室做过心理诊断,校医也出示过心理问题证明,李老师先前请家长就是为了这个事。
教师办公室里的监控录像直接表明了学校,和当时家长的态度。
陆妈妈说好会跟孩子友好沟通,给予孩子健康的学习环境在前,谁都能猜到压死陆繁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谁给的,但他们都没有直接证据。
学校最后给出了合适的赔偿。
……
高二二班恢复以往的氛围,陆繁的位置做了保留,只是位置上的东西被家长清理走,只留下空荡荡的座位。
“舒渟!舒渟!”
在班长叫了三四声后,文艺委员舒渟终于有了反应。自陆繁在她眼前出事,舒渟整个人好似被抽走精神,变得萎靡不振。
李老师担心学生状态,不止一次找过她谈话,在舒渟再三保证,会很快调整好状态,不影响到自身后续高考下,李老师才肯放心。
已经有了一个意外发生,校领导格外重视抽空开了老师例会,想要杜绝此类事情的发生。
学校发生的事,家长之间也有所耳闻,都怕会影响到自家孩子考试,就连一向放心儿子的徐清琳也听说了,这段时间一直在观察徐西楼的情况。
敲门声在十分钟内响了两次,严重打扰到了徐西楼的思路解析,徐清琳担心他在里面做傻事,时不时以各种名义进来看他。
“不吃东西,不渴,不困!”
徐西楼敞开房门,直接将自己整个人放到徐清琳的眼皮子底下。“你要不就搬把椅子过来坐边上,也省得走来走去,等下腰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就不好。”
“妈妈不会打扰到你吧?”
“你安静坐那就不会吵到我!”徐西楼坐了回去,桌上台灯照亮题本,他答得专心致志,停笔翻书间来回思考。
徐清琳戴着耳机时不时瞄两眼,自己这个儿子随自己冷静专注,有时候早熟得不像个孩子,没他在会不适应的,反倒是自己这个作为母亲的。
黑漆漆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徐西楼瞟了一眼快速将荧幕熄灭,那条简短的短信有了回复,冰冷的对话框里不再只有他一个人互动。
“什么时候回来?”
——哥哥。
顾覃喆的备注变成了哥哥,徐清琳看重他的教育,除了饮食方面,因为工作她也没有闲暇时间来关注徐西楼的隐私。
徐清琳的设计稿被揉成一团丢到他脚边的垃圾桶里,过了半个小时,被明显打扰到的变成徐清琳。
放下笔徐西楼在徐清琳要出去前及时叫住她:“妈!”
“怎么了?”
“我明天要回北城市。”徐西楼很直白,他瞒不过自己这个母亲,不如实话实说。“我就跟老师请了一周假。”
徐清琳的心情因为他的话,郁闷达到顶峰随时准备要爆发:“快到高考了,我不信你们老师分不清轻重!”
“你对你自己有十足的把握?还是有预感能一骑绝尘?徐西楼!我就不该放任你的翅膀长硬,为了学习还是因为其他,想清楚你再来跟我解释!”
饭桌上很安静,符合徐家母子的以往个性。徐清琳收好自己的碗筷,嘱咐他吃完记得把水槽里的锅碗瓢盆洗干净。
“妈!”
徐西楼也跟着放下碗筷。“这是我在北城大学听学,老师给我做的随堂测试跟评估。”
饭桌边上的白纸没有一个人敢碰,徐清琳甚至想到了最坏的打算,那张纸上会写着母子关系断绝声明书。
她的这个儿子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绝情,反倒聪明得有一套自己的打算,对她这个母亲不会硬碰硬,知道她看重的是什么,专挑她的软肋下手。
满分十分的测试得分九点九,专业的词汇量堆积成老师犀利的锐评,字体洒脱飘逸看得人赏心悦目,右下角盖上了北城大统一公章,确保真实性。
徐清琳看了他一眼,她清楚徐西西没有弄虚作假的必要,这就是他的本事,能够轻易得到专业人士的认可。
指甲用力纸张出现折痕,徐西楼能有现在的成绩,徐清琳这么多年都是有目共睹。
以前在学琴的时候,徐西楼就没少挨老师的批评,他也不枉费自己用尽人脉请来名师,课前课后用时间磨平自己的粗涩,将一切得心应手。
徐西楼远比她年轻时来得努力,想要的就要自己学会拿下,不管再怎么付出代价。
就连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也不想着告诉她,徐清琳还是后来被老师请了过去,才知道他在学校里打了欺负自己的同学。
学跆拳道的腿满是淤青,徐西楼的脚趾头有过骨裂,小孩子恢复得快,她那时也不懂这孩子怎么打小就犟,后来徐清琳懂了,这孩子就是记仇,是个死心眼。
“儿大不由娘,自有留娘处。”徐清琳发着牢骚,语气已经明显软了下去:“接下来准备啥时候回来?”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高考后。”
“你倒很会借着杆子往上爬。”徐清琳冷嘲热讽,眼里少了那分笑意:“明天的票买好了没?几点的车?”
“上午九点。”
行程这么赶,估计行李早收拾好了。“你是巴不得长双翅膀直接飞走,生怕留下来我就会不让你走。”
“没有!”徐西楼保证:“我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