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宇宙魔方把他们传送到了彩虹桥上。

阿斯加德的卫兵已经等在那里，他们拿着和之前一样的枷锁，示意洛基伸出手。

“不要害怕弟弟，相信父亲会给你公正的审判的——洛基？”索尔正准备宽慰他，却发现洛基的目光正遥遥地落在远处。他的目光顺着绚烂的彩虹桥下移，久久停留在彩虹桥下方繁华恢弘的阿斯加德上。绿色的眼眸里流露出了很复杂的情绪，夹杂着一丝激动还有淡淡的哀伤。

是他拼尽全力仍融不进去的家乡。

但是却是他梦里想要回来的故乡。

“洛基。”索尔提醒他。

洛基缓过神来，垂眸努了一下嘴：“我之前以为……我回不来了。”

听的索尔心头一痛，他在洛基腰上一拍：“怎么会！不是被我带回来了吗？”

“二殿下。”卫兵提醒。

“行了，你们退下吧！”索尔把他们手上的手铐推开，强硬地说，“洛基没有做错什么，而且他是回家了，不是回监狱了。”

“好了，我们赶快去大殿吧，父母都在那里等着呢。”索尔扯着洛基快步走过彩虹桥。

“等，等等……”洛基在后面拖着脚步。他还没准备好——

但是，他已经被力气比牛还大的哥哥拉进大殿里。

洛基慌张地垂下眼皮遮住自己的眼眸，接着他听见了自己魂牵梦绕那么多年的声音……

“洛基？”

是弗丽嘉的声音。

她的小儿子变了。弗丽嘉只用了一眼就看出来了。

跑到地球去闯了那么大一个祸，她的小儿子是会强撑着做出无所谓的样子，甚至可能自暴自弃地说出一些恶劣的话。洛基一向口是心非，弗丽嘉了解她的小儿子。

可是，洛基不会像现在这样。慌张胆怯地垂下眼皮，然后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看一下弗丽嘉，又立刻把目光移开了。

就好像洛基对她失而复得一样。

弗丽嘉看见了洛基千疮百孔的心以及脆弱至极的灵魂，她皱起了眉头，快走了几步来到了洛基身边。

她把手搭在了洛基的脸上，蹙眉担忧地说：“洛基，你经历了些什么啊？他们都对你做了些什么啊……”

洛基小心地看着弗丽嘉的眼睛，挤出了一丝笑。

“是一段很艰难的时间对吧？”弗丽嘉问。

“……还行。”洛基艰难地说。

弗丽嘉温柔地笑了。

弗丽嘉踮起脚，抱住了洛基，双手轻轻拍了拍洛基的后背，在洛基的耳边轻声说：“不管未来都发生了一些什么，都不是你的错，洛基。”

洛基的眼睛瞬间湿润了——妈妈知道了，妈妈总是能第一时间知道他都发生了什么。闻着母亲发丝的味道，感受到她的体温，洛基突然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洛基颤抖着嘴唇，低头看着妈妈，声音哽咽了。

洛基总是做错事，从把冰霜巨人放进阿斯加德，到为了活命的一次又一次交易。可是，只有对妈妈，他心痛至极，可是却再也没机会说出那声对不起。

“我很对不起……”他继续说。

弗丽嘉用手指压住了洛基的嘴唇：“嘘——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的小王子没有任何错。”

“但我已经侵略了地球……”

“——我猜，你已经在未来接受过一次惩罚了对吧？”弗丽嘉对他眨了眨眼睛，“那我不会允许你再受一次的。”

她用手指擦过洛基脸上的泪痕：“多笑笑，我只希望你能快乐……”

“好了！”奥丁坐在金座上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我要单独和犯人谈谈——”

弗丽嘉对奥丁点了点头，然后笑着对洛基说：“——还有，欢迎回家。”

说完她就挽着一头雾水的索尔离开了大殿。索尔一路走还一路小声问：“刚刚是什么意思？妈妈，你跟洛基说了什么悄悄话……还要瞒着我……我是哥哥……”

大殿里很快只剩下了洛基和奥丁。

奥丁的金座很高很高，洛基要仰起头才能看见奥丁高高在上的脸。

洛基忍不住低下头嗤笑了一声。他的笑声在空荡的大殿回荡着。

“有必要那么严肃吗？”洛基说。

“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罪行的严重性吗？”奥丁露出了高傲的嘴脸。

“恰恰相反，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洛基微微歪了一下脑袋。

“你所到之处，只会有战争，毁灭还有死亡——”

“那我是为什么要离开阿斯加德的呢？”洛基打断奥丁的话。

“——那是因为你！洛基！觊觎着索尔的王位！”奥丁厉声呵斥道。

“公平公正，争夺王位是我与生俱来的权利。”洛基淡淡地反驳着。

“你与生俱来的权利——你生来就是要去死的！这就是你的权利！”奥丁恼羞成怒，“被丢在冰冷的岩石上死去！”

又一次，洛基都忘记是第几次了，听见奥丁说他生来就是去死的命运。要是是之前，洛基肯定会憎恨地反驳，可是现在，他已经能平静地面对这些话语了。

“我同意。”洛基抬起眼眸，抿着嘴点了点头，重复了一句，“我同意。”

大殿里长久的沉默。

“但是，我是为了众神之父而生的吗？”洛基轻轻笑了一下，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那么你的定义对我不成立，只有我能决定我要干什么——从今往后，我不会为了从你这里得到荣誉而活一天。”

回答洛基的是奥丁依旧高傲的语气。

“你还能活着说这些话，完全是因为弗丽嘉不忍心杀了你，那么，你以后休想再见到她了。”

奥丁依旧给他判了罪，但是在弗丽嘉的恳求下，这次洛基成功没有被关进监狱里，而是被要求关在他的宫殿一辈子。

这对于洛基来说，相当于没定罪。他还真不信自己会一直关在宫殿里。

卫兵压着洛基从大殿走出去时，他意外地发现索尔竟然站在外面。索尔剧烈地喘着气，蓝色的眼睛因为愤怒而充满了血丝——

“你听见了？”洛基轻声问。

“父亲怎么能这样，说出，伤害你的话。”索尔愤怒地说。

他的弟弟是饱经风霜后，好不容易被自己带回家了的。自从娜塔莎告诉他洛基渴求的是什么后，索尔一直小心翼翼地关照着洛基，想要给他的弟弟很多很多的安全感……而这一切都被他们的父亲，几句话，打回原形。

“你不会想要和你父亲去争论吧？告诉我，你不会对吧？”洛基努力对索尔挤出了一丝微笑。

索尔拼命压抑住自己要喷火了的情绪，用强壮的胳膊揽住了洛基的肩，带着他走下台阶：“先送你回家。我依旧会去找我们的父亲理论的。”

“他只是你的父亲，他没有义务来对我好。”洛基依旧嘴硬。

索尔转头很认真地看着洛基说：“但是我是你的哥哥——你的健康快乐，是我在乎的。”

洛基的眼眸里流转出了不易察觉的悸动，但是他很快掩饰住了自己难以言说的情绪，笑着对索尔说：“那么，我现在很快乐。”

“那太棒了——走吧，我们回家！”索尔搂着洛基的肩，就像是他们很小的时候那样，他们一起向洛基的宫殿走去。

红色的披风和绿色的披风在灿烂的阳光下久久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