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洛基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坏。”史蒂夫说。

他们看着贾维斯投影里的洛基，正小心翼翼地把蜡烛摆在一堆蜡烛中。他用手心护住烛芯，烛光荡漾起来。

洛基后退了一步，低着头看着烛光静默了良久。好像是真的在为逝者哀悼。

没人知道洛基在想什么，但是他眼中的确有沉重的悲哀一闪而过。

大家看着他，都沉默了。

“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在一夕之间，洛基就判若两人了。”索尔看着墙上他弟弟的投影，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知道他的内心是柔软的，可是……我不了解他了。”

娜塔莎看向索尔，做了个“你继续说”的手势。

“我也是在不久前才知道，洛基是一个冰霜巨人，他是领养的。但是我一点都不介意这些，他就是我的弟弟，和亲弟弟没有一点差别……”索尔说。

“打断一下，什么是冰霜巨人，索尔你解释一下。斑比看上去并不高大。”托尼插嘴道。

“在阿斯加德，父母吓唬孩子的怪物，体型巨大，可以把人在瞬间冻成冰渣渣。”索尔解释道，“洛基是因为太过瘦小虚弱了，所以被族人抛弃的。”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冰霜巨人？”史蒂夫问。

“除了我，还有洛基自己——我之前也不知道，其他人都知道这件事。”索尔沮丧地说，“可是母亲很疼爱他，我的父亲把他当成亲儿子，我们完全可以像之前一样生活——这很完美！”

“这并不完美。这只是对你来说很完美。”娜塔莎否定了索尔的话。

“按你的话来说，洛基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开始莫名其妙地接受别人异样的目光，除了你，所有孩子都把他当怪物？”娜塔莎继续说。

索尔一愣，他之前从来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他的弟弟好像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绿色的眸子总是带着些疑问和试探。明明是在阿斯加德，是在家里，洛基却像是被丢在外面的小猫，时刻战战兢兢的。

“我之前还以为，其他孩子只是觉得洛基太瘦小了。”索尔说。

“所以，你的弟弟从小时候就接受无缘无故的冷霸凌——”史蒂夫说，“在注射血清之前，我也时常体会，这并不好受。”但是在所有艰难的时刻，总有一个人会坚定地站在他的身前……

“如果我是你，我会好好思考一下……一个公正的父亲，一个疼爱他的母亲，还有一个视他为手足的哥哥——你们是怎么把洛基养得那么没有安全感的。”娜塔莎抱着胳膊看着屏幕上的洛基，语气里含着一些讽刺。

“我之前也很好奇，整整一年，你们甚至都不知道洛基还活着。直到斑比来我们这里闯祸了——恕我直言，你们压根没关注过他。”托尼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我对洛基的关注还是太少了。”索尔叹了一口气。

娜塔莎把头转向索尔，抬眸轻轻地说：“如果我是他，在被心灵宝石唤醒所有阴郁情绪后，第一个杀死的人就是你。”

他的哥哥，光芒万丈，生而为王。享受着奥丁无限宠爱，阿斯加德人民无理由的拥护——明明是两个一样优秀的王子，洛基拼尽一切了，却只赢来了别人的冷嘲热讽。洛基活在了索尔的阴影里。

索尔沉默不语。的确是这样的。

“可是他没有。他一定是很在乎你。”娜塔莎抿着嘴点点头。

洛基在乎的不只是索尔。索尔意识到，洛基从来没有亲口说过自己对他很重要，也从没有表示阿斯加德对他很重要。可是，就算被心灵宝石影响，洛基也只是带着军队来地球大闹一场，从来没有想过去伤害阿斯加德。

尽管那里是他所有阴郁情绪的来源。

“——他只是需要爱。”娜塔莎笑着对索尔说。

“但是——洛基非常重要！”洛基竖起一根食指，大声说，“没有他，就没有这个愚蠢的复仇者联盟。”

摆摊老爷子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而且，洛基是诡计与谎言之神，是神，就不能和这群蝼蚁相提并论。”洛基继续说，“所以，我认为，你们要卖我……洛基的模型，可以，但是必须是价格最贵的。”

结果几个小孩子听了都不服，开始争论浩克厉害还是洛基厉害，也有孩子说雷神索尔最牛逼，但是美国队长更加正义……

一个小男孩鼓着肉乎乎的脸大声说：“我看见过洛基，就是那么大——那么大的战舰……”他踮着脚挥舞着双臂比划着。“洛基一下子就用法术控制住了，本来我就要被撞死了！”

哎呀，这个孩子洛基看着非常顺眼，简直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

洛基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欣慰很谦虚地说：“其实，洛基至少还能一次性再控制三艘战舰呢！”

“哇——”把一群孩子唬得目瞪口呆。

“你们不知道，那个战舰可大了，一下子就把我家给扫平了，爸爸妈妈就带着我跑啊……”小男孩说着说着声音变小了，“然后我的家就没了，要是没有洛基，我和爸爸妈妈一起都要死的——然后……”他坚定地吸溜了一下鼻涕：“我发誓，洛基是有两只漂亮的角的！”

洛基嘴角骄傲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抬头看向满目苍夷的纽约，废墟里是地球人的家。他马上就要回自己的家了，留下这群不知所措的地球人们居无定所——他知道失去家园的感受，而且记忆犹新。

“那你们的家怎么办呢？”洛基弯下腰看着小孩的眼睛问。

小孩吸溜了一下鼻子：“他们说，会给我们建一个新家。可是，那就没有我的泰迪熊了。”

“哦——”洛基对他眨眨眼睛，然后在他的耳边小声说，“偷偷告诉你，洛基其实是会魔法的，一个简单的魔咒，你的阿贝贝绝对还在床上。”

他后退了几步，蹲下来，用掌心贴着地面，绿色的魔力像是蛛网一般，以他为中心飞快地向四周蔓延开来。

倒塌的电线杆从地上立起，布满碎石坑坑洼洼的水泥地逐渐平整，碎裂的砖瓦拼凑完整在魔力的控制下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曾经的高楼大厦从一片的废墟中拔地而起……像是时间倒流了一般，整个城市都在变回原来的样子。

站在大街上的纽约人们一起抬头看向四周——

繁华的纽约回来了。

洛基收了最后一丝法力，如脱了力一般撑着地喘息了良久。脸色又变得如白纸一般苍白了，细密的冷汗爬满了他的额头。他的神力几乎耗尽了。

他飘飘乎地走到原来的路摊边，摊开双手对孩子说：“是不是很酷？还记得回家的路吗？”

男孩震惊地瞪大眼睛，嘴巴长成圆形，指着洛基：“你是，你是……”

“嘘——”洛基按住了他的嘴巴，然后对其他孩子说，“是个秘密，你们什么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