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乔哥，算了算了。”
算什么算！这臭小子……
乔源青心里在默默呐喊，实际上却只是阴沉着脸，手扒在桌边隐隐较着劲，白皙的手背上鼓起青筋，看得旁人分外紧张。
而始作俑者——这个高大的alpha依旧面色平静，礼貌地冲他们点头示意，淡淡地收起桌面上的所有资料后，拎起文件袋抬脚就走。
秘书已经习惯了自家boss连这点小事都要亲力亲为的行事作风，默默地跟在身后。
就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时，乔源青还是忍无可忍地开口了。
“窦环渺，”他一字一顿地喊出对方的名字，声音听上去颇为咬牙切齿，“这个游戏是我们双方共同研发的，你现在这个做法，未免太自私了。”
窦环渺顿住脚步，微微皱眉，说到底他还是不能理解对方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怒气。
针对这个问题双方已经交涉很长时间了，两边都犟的像牛死活不肯退让，哪怕是窦环渺再有耐心也熬不下去，测试方面的准备已经很周全了，出于礼节才一直希望得到合作方的首肯。
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属于alpha的信息素味，显然乔源青的一再驳回导致的测试拖延让那位alpha总裁十分不满。
之前交涉可从没这样无礼过，看来这就是引力公司下的最后通牒了。
但是哪怕这alpha不悦的气势十分唬人，我们乔经理也没有半点退缩之意——他压根感受不到，而且只觉得自己比对方更有义愤填膺的理由。
“合资与盈利方面没有任何改变，我说了，这对你们并无损失。不能接受的话就换个人来谈吧，我认为我的诚意已经足够了。”
窦环渺的态度也十分强硬，几乎是丢下一句通知就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秘书在后面点头哈腰地赔罪。
“乔经理，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总裁真的非常重视这个项目，您也知道，他几乎每次都来亲自对接。现在研发得差不多了，我们这边全权接管后续测试对你们公司可以说甚至是有利无害的，您看……”
乔源青按着眉心没有回话，有气无力地对着秘书摆了摆手。
这人看着是个没脾气的，实际上比谁都犟。
章楷在一旁冲着秘书疯狂抽动自己的五官，终于得到对方的注意后，朝着出口努了努嘴，暗示他快走。
同为苦命打工人，秘书立刻识相地收了声，苦哈哈地再鞠躬再赔礼，马不停蹄地跑了。
会议室里剩下的身为omega的章楷自然是被alpha信息素刺激得脸色大变。
虽然仅仅是对方出于心情不悦没控制住的少量产物，但架不住他质量和等级高啊，这纯度也太高了。
看人溜得都差不多了，章楷当即冲过去开窗开门通风。
乔源青看得莫名其妙：“你干嘛呢？”
他是个再普通不过的beta，所以什么也没感觉到。
章楷站在窗边疯狂深呼吸：“哎……这玫瑰味太正了，让我有点发晕。”
乔源青抽了抽鼻子：“什么玫瑰味？会议室里没人喷香水吧。”
章楷快羡慕死这种不受影响的坦然感了，公共场所里弥漫的信息素对于除了beta以外的人简直都是无妄之灾，他觉得自己待会得再去厕所打点抑制剂。
“哎哟乔哥，那位总裁的信息素应该是玫瑰，他刚刚没控制好有点泄露了。给我搞得够呛，幸好人走得倒是快，不然我得憋死在这。”
乔源青不信邪地又嗅了嗅，然后整个人塌下来，拉开椅子往里就是一摊。
“随便吧，我啥也闻不到。这项目也是谁爱管谁管吧，气煞我也。”
章楷狗腿地凑上去给他按肩捶背，嬉皮笑脸道：“哎哟乔哥，可别把你气坏了，我瞧着那窦总也是个负责的，交给他，能放心。”
乔源青触电一般弹起来，警惕又防备地盯视章楷：“敢情你小子还是站那边的啊？”
章楷没想到乔源青如此敏锐犀利，眼珠子滴溜溜转，尴尬地笑笑：“这不是……没办法了嘛。”
乔源青眯了眯眼，鬼点子在脑子里盘了八百个。
只见他猛地站起身：“什么叫没办法，有的是办法——不行，我得去研发部转转。”
大哥，你上一秒不是还说谁爱管谁管吗？章楷有些无语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在原地把头挠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在角落里默默目睹了一切但一句话都没说过所以被人遗忘了的老咸鱼幽幽地叹了口气。
章楷毕竟是新人，不知道这位乔经理惯来嘴上丧气，实际上比谁都要认真，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当上经理掌管实权了。
乔源青自个溜达到了研发部，插着兜一转头就锁定了目标，那样子不亚于饿了几天的狼，如今看着即将到嘴的肉眼冒绿光。
“乔乔，你能别这么盯着我不，哥害怕。”
路子熠头也不抬，目光死死地黏在电脑屏幕上没有移开，但是乔源青的阴影就这么刻意地映射到他的桌面上，对方一言不发，他却已经脑补了所有后续。
随着乔源青的靠近，路子熠终于缓缓地动了，尽量想要远离他。
“你能别这么叫我不，”乔源青看了一眼路子熠的屏幕，“怎么这个页面也要你负责，饭都没吃吧。”
路子熠噼里啪啦地敲下最后的代码，看着运行流畅的报告长舒一口气：“近期公司招新都还需要磨合，我得照看着点。”
乔源青半倚在路子熠工作台边，自嘲道：“招新？招新好啊，正好招个人来顶我的职位，这段时间总是被那什么重心公司的人气得半死，怎么那么倔啊，八头牛来了都拉不动他。”
路子熠暗暗腹诽说你俩半斤八两，嘴上却开导：“是引力公司——人家虽然是重心公司的子公司，但是之前开发的游戏也爆火了两个，我们不是还看过他们的数据报表嘛，作为新人公司，水平很不错。”
乔源青‘啧’了一声，依旧不满：“一码归一码，这次好歹是合作项目，哪有让他们一言堂的道理，他们公司那个窦环渺更是难搞，我说的话他全当耳旁风，一点吹不进去。”
能吹进去就有鬼了，别人的话不也吹不进你耳朵里。
路子熠扇了扇周围的空气：“你刚刚跟窦环渺吵架了？”
“你怎么知道？呃……应该不算吵吧。”乔源青转了转脖颈，啧了一声。
“你身上还有味呢，感觉他给你气得不轻。”路子熠不轻不重地推了乔源青一把，“先别说这些了，去帮我拿个外卖，到楼下一个多小时了没拿呢，快给我饿晕了。”
“啊？怎么连我身上都有味啊，到底啥味啊，我真的什么也闻不到。”
乔源青抓着自己的领口拼命闻了闻，还是只闻到洗衣液的清香。
“玫瑰吧，”路子熠干脆直接捂着鼻子趴下了，“你是beta啊，当然闻不到，好好珍惜这份幸运吧。”
“对哦，路哥你是omega来着，刚刚章楷脸色也很难看，人一走就忙着通风去了，我这……这对你不会有很大影响吧。”
“倒是没多少味了，只是我不想闻，”路子熠顺手抓了个软枕整个人埋进去，颇为嫌弃地挥挥手赶人，“快去快去，帮我拿外卖。”
乔源青看着路子熠半死不活的模样，出于人文关怀，果断下楼把他晾得冰冰的外卖拎了上来，顺便散散身上这阴魂不散的信息素。
明明他也没和窦环渺有身体接触啊，擦肩而过而已，至于到这个地步吗？信息素还真是奇妙的东西。
面对已经凉透的外卖，路子熠倒是不挑，打开包装抓着就要往嘴里塞，看得乔源青眉头一皱。
“你怎么有微波炉也不用啊，纯当摆设呢？”
路子熠伸着手在空中无力地晃荡两下，声音发虚：“把……外卖……还我……”
乔源青不由分说地帮他拿去加热了，看着路子熠死人一样窝在工位上，抿了抿嘴：“刚刚不是还好好的，说两句话就要命了？”
路子熠的头小幅度地晃动两下，肚子叫的非常大声，整个人都在抗议：“太……香……了……还……我……”
乔源青把加热完的食物放到路子熠面前，把他看上去死死的头掰起来：“你不会是不想和我谈重心公司的事情，才故意这样吧。”
完蛋——路子熠眼皮一跳，拼命压制住自己脸上所有肌肉的动作，面无表情纠正道：“是引力公司。还有我真的只是太饿了。”
乔源青凑近来，眼睛微眯，审视般地盯着路子熠看。
路子熠整个人都绷着，坚决不让对方看出半点破绽。
终于，乔源青退开来，把一次性餐具往路子熠手里一塞，语气一转开始走悲情路线：“罢了，吃饭吧，我就是来看看你，好歹我入职以来都是你在带我，咱俩相识也有两三年了，这份交情……”
路子熠正在狼吞虎咽，嘴和手都忙得不可开交，喉咙里‘嗯嗯’两声都被呛得直咳，逼得乔源青又像老妈子一样给他拍背灌水。
好不容易缓过来，路子熠眼眶发红，嘴边的水渍和饭粒都来不及抹掉：“你说啥？”
“至于这么舍不得嘛，”乔源青心虚又歉疚地把纸巾递过去，语气也温和不少，“路子熠，我走了对你也没什么影响吧，男子汉大丈夫，别哭啊。呃……实在要哭，也等我走了再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