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落薰尴尬地呵呵笑着,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慕晚潇的手臂,“当然是我回我的房间,王爷回王爷的房间了。”
“走吧。”
慕晚潇轻搂落薰的肩膀,一个轻盈的跃身,二人就站在了树下。
此时。
月儿暧昧地露出脸来。
月光如同淡淡的奶浆,倾泻在他们身上。
慕晚潇与落薰并肩走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闲话……
一阵风吹过。
她的长发翩飞轻撩着他的胸膛。
很快。
他们就到了落薰西厢的房间。
“早点休息。”慕晚潇说。
“王爷也是。”
落薰向房间走了几步……
突然。
落薰回身,快步跑到慕晚潇面前,一把冲进慕晚潇的怀中。
慕晚潇僵住了。
落薰轻轻抱住慕晚潇,左耳轻贴慕晚潇的胸膛,聆听着慕晚潇砰砰砰的心跳声。
“我希望,明日一早醒来,王爷就不再为王子殿下的死忧心。”
落薰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话,颤抖的肩膀却出卖了她的心绪紊乱。
慕晚潇还未做出反应。
落薰就火烫般松开双臂,后退两步,离开慕晚潇的怀抱,一双眸子灿烂如星地冲慕晚潇笑了笑,摆摆手说:“王爷晚安。”
不等慕晚潇回应。
落薰火速转身,打开房门,冲进房间,把房门严严关上,背靠房门,大口大口地喘气。
心跳得厉害。
心脏仿佛想要撞碎她的肋骨冲出她的身体……
落薰用力捂住心脏,不让心脏跳出来。
脸如火烧。
浑身发烫。
止不住的笑意爬满滚烫的脸庞,莫名的甜蜜不受控制地盈满身体。
眼眸发烫。
甜得差点让她流下眼泪。
一个小小的拥抱,居然带给她巨大的冲击……她不禁浑身酥麻地背靠门板坐在地上,抬起双手,捂紧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丢脸的怪叫。
房门外。
慕晚潇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泡在泛着星光的河水之中。
失神地注视紧紧闭上的房门。
纵使房间之内未曾掌灯,借着朦胧夜色,他仍能清晰看见落薰冲进房间之后、背靠房门的一举一动。
落薰的余温,炙烧着他的身体。
落薰的香气,犹在怀中。
心脏跳得飞快。
砰砰砰砰砰地简直都要把他的胸膛撞疼。
浑身火辣辣的。
如果。
方才。
落薰在他怀中再次“开玩笑”,说她今晚想要侍寝……他无法保证,不把落薰的玩笑话,弄假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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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天气真好!
落薰笑着推开窗户,抬脸面对和煦的太阳,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
趴在窗台上。
闭上眼睛。
深深地呼吸清新的花草香气。
尽情地感受温和的阳光亲吻着她的脸庞……
真是舒服极了。
“落薰姑娘!”
门外传来傅嬷嬷的声音,不难听出话语中有些焦急。
落薰回头看向房间门口,大声回应门外的傅嬷嬷说。
“进来!”
“落薰姑娘……”傅嬷嬷推门而入,疾步走向落薰。
“什么事情,这么焦急?”落薰隐隐有些不安。
“那个……”傅嬷嬷吸了一口大气,“棠酥郡主来了!”
棠酥郡主?!
落薰皱紧眉头。
“王爷下朝回来了吗?”落薰问。
“还没有。”傅嬷嬷低声说:“棠酥郡主就在前殿候着,说是要见落薰姑娘。”
“她是来找茬的吗?”
“老奴说不准。”傅嬷嬷却又说:“棠酥郡主向来待人有礼,落薰姑娘无须过分担心。”
“那……我去见她就是了。”
落薰装作无所谓地甩甩手,大步就要往门外走。
心中其实有些酸酸的慌乱。
“落薰姑娘!”傅嬷嬷叫住落薰。
“怎么了?”落薰停下步伐。
“落薰姑娘……就这样……出去接见棠酥郡主?”
“有问题吗?”
落薰垂目,看看她的衣衫打扮——
一袭水蓝罗裙,款式与绣工都十分简单,却也是矜贵的绸缎裁制而成的。发髻也是简单的发髻,才刚起床还没有点缀任何的珠翠发髻。
落薰不解地问:“非得如进宫那般盛装打扮,戴满浑身珠翠首饰才能见棠酥郡主吗?”
棠酥郡主听着也像是皇亲国戚,真要那般盛装打扮,才符合“规矩”吗?
傅嬷嬷摇摇头,“不一定要如进宫那般盛装打扮,但是……落薰姑娘还是应该好好梳妆打扮一番,再去见棠酥郡主……毕竟棠酥郡主与王爷……”
傅嬷嬷没有把话说尽,却已经把话说明白了。
落薰摆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既然棠酥郡主‘向来待人有礼’,应该不会介意我素装见她的。我们出去吧。”
傅嬷嬷点了点头,跟在落薰的身后。
……
……
殷棠酥穿着一身嫣红盛装。
眉如远山。
唇如红宝。
脸庞涂得白皙无暇,两腮红粉菲菲,精美的发髻上妆点着华贵的金镶玉步摇。端坐在主座,怡然自得地品着茶。那气势,那派头,仿佛她已经是王爷府的女主人。
落薰走向殷棠酥。
殷棠酥放下手中的茶,一双略略有些浑浊的眼珠子直勾勾地上下打量落薰。
落薰一身素装,未施粉黛,却也是一个美人胚子——殷棠酥暗自咬了咬牙,却又想:身处王爷府却如此素装打扮,发髻上就连一根发簪都没有,看来她并不受王爷待见——想到这里,殷棠酥笑了。
恰在此时。
殷棠酥与落薰的视线撞在一起。
落薰把殷棠酥带着浓浓不屑的笑容看得十分清晰。
这一刻。
落薰有点后悔没有听取傅嬷嬷的提议、好好梳妆打扮再见殷棠酥。
“你就是落薰?”殷棠酥先声夺人。
“是的。”落薰尚算有礼地福了福身,“落薰给郡主请安。”
“坐吧。”殷棠酥嘴边浓浓的不屑变成淡淡的嘲弄。
落薰愣了一愣,心想:那个……我是不是应该谢谢棠酥郡主赐坐?
落薰看向傅嬷嬷,用眼神询问傅嬷嬷。
不等傅嬷嬷回应落薰。
殷棠酥又再端着当家主母的仪态,吩咐傅嬷嬷:“给落薰奉茶吧。”
傅嬷嬷当即点头称是,给落薰倒了一杯茶,“落薰姑娘请喝茶。”
落薰一头雾水地坐下,像是有蚂蚁咬屁股似地动来动去,无论如何都坐不舒服。
殷棠酥劈头问落薰:“她们称呼你为‘姑娘’?”
“是的。”落薰疑惑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殷棠酥信心满满地笑了。
按照规矩,王爷府中的奴仆应该称呼王爷的侍妾为“夫人”。现在,王爷府的奴仆称呼落薰为“姑娘”。由此可见,王爷并不认可落薰侍妾的名分。
落薰没有细想,默默地喝了一口茶。
殷棠酥又再端起女主人的架势,径直问道:“听说,你是王爷的侍妾?”
落薰差点被茶噎到,放下茶杯,用衣袖擦了擦嘴,“呃……那个……王爷很快就回府,要不……郡主亲自问王爷?”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殷棠酥挑着眉,语气有些咄咄逼人,“这般简单的问题,还需王爷亲自回答?”
“那就……是。”落薰耸了耸肩。她在大王面前是王爷的侍妾,在郡主面前也应该是王爷的侍妾。
“你认识王爷多久了?”殷棠酥的话语满是酸味。
“个把月吧。”
“你知道我与王爷认识多久?”
“从小就认识?”
“对。”殷棠酥扬起下巴,“从懂事开始,我就知道我会嫁给王爷,成为王爷唯一的王妃。”
“这样啊。”落薰敷衍地漫应一句,垂下脑袋,开始把玩十根手指头。
“你出身如何?”
“我?”落薰笑了笑,“我出身市井,无权无势,无父无母,认识王爷之前是连自己名字都写错的烧火丫头。”落薰一口气把殷棠酥想听的话,全都说完了。
“你这般出身……就算只是侍妾,也亵渎了王爷。”殷棠酥的言辞愈发酸溜溜的,活像泡在醋坛子里。
“王爷不认为是亵渎就行。”
殷棠酥扭头看向傅嬷嬷等人,命令道:“你们退下,我有些话要单独对落薰说。”
傅嬷嬷等人站在原地,左右为难,面面相觑。
殷棠酥用不悦的眼神扫了一圈傅嬷嬷等人,分明是用眼神催促傅嬷嬷等人赶紧离开。
傅嬷嬷等人看向落薰。
落薰略微点了点头,傅嬷嬷等人才暂时离开了。
“郡主有什么话想说?”落薰直白地问。
“我要你离开王爷府。”殷棠酥毫不掩饰眼中的嫉妒与鄙视,“王爷为了等我,一直没有娶妻。现在我长大了,我的病也已经大好……王爷有我一个就足够了。王爷不需要你,我也容不下你。所以,请你离开。”
“如果我拒绝呢?”落薰往后靠着椅背,双手抱胸,看着殷棠酥。
“你要多少银两?”
“你想用钱打发我?”落薰不禁笑了,“跟着王爷,住在王爷府,我一辈子高床软枕吃喝不愁。你给我多少银两,我都不会走的。”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殷棠酥眼中寒光闪闪,“等王爷回来亲自赶你走,我怕你会吃不完兜着走。”
“我倒想看看,我如何吃不完兜着走。”话虽如此,落薰的心脏就像被烧红的钳子夹住一般难受。落薰用力一拍大腿,站起身说:“好了!我要回我的房间继续睡觉了!你愿意坐着就继续坐着,你愿意等王爷就继续等,反正……我不奉陪了!”
落薰拍去手上灰尘似地、拍拍小手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
殷棠酥突然站起身,一把拉住落薰的手腕——殷棠酥手劲之大,简直不像久病痊愈——落薰回目看着殷棠酥,“放开我。”
“你这般嚣张,简直不把本郡主放在眼里。”
“棠酥郡主啊棠酥郡主,是你让我离开的啊。”落薰一脸无辜又无赖,“我现在如你所愿,暂时离开……回房间,你这都不满意?”
“我是要你离开王爷府!”
“只有王爷有资格让我离开王爷府。”
“你……”
是错觉吗?
落薰察觉殷棠酥的眼眸闪过一丝狡黠。
很突然地。
殷棠酥换了一个人似地、梨花带泪地吸了吸鼻子,柔弱哭诉:“我知道你对王爷情根深种,我也知道你嫉恨王爷心中一直有我……无论如何,你不应该那般咄咄逼人,更不应该说那么多难听的话。”
落薰一头雾水。
殷棠酥暗自用力捏了一下落薰的手腕。
落薰感到疼马上抽回手……
落薰一抽回手,殷棠酥就浑身抽丝般往后倒向椅子,沉重的袖子把桌上的茶杯扫在地上,破碎一地。
茶杯破碎的尖锐声音,混着殷棠酥有气无力的尖叫,让落薰没由来地鸡皮疙瘩掉一地。
“啊……”
殷棠酥病恹恹地倒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却又莫名其妙地低叫着,抽泣着说:“我大病初愈,你竟然对我动手……你好狠的心啊。”
落薰揉着发疼的手腕,眉头紧皱地看着殷棠酥,心想:这是在上演哪出大戏?
殷棠酥漾着两汪幽怨看了一眼落薰,视线随即越过落薰,看向落薰身后。她袖子底下白瘦的手,活像一朵孤苦娇弱的花儿、无助地向落薰的身后抬起,低喃道:“王爷……救我。”
王爷?
落薰愣住了。
身后传来慕晚潇低沉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