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刚响,鹿汐就被苏沫拽着往校门口冲。远远看见萧言旭的身影,她下意识回头望了眼空荡荡的走廊——今天周五,沈疏白今天走得格外早。
“老萧!”她蹦到自行车前,书包带子滑到手肘,“不是说今天要模考吗?”
萧言旭把校服罩在她头上,挡住渐凉的晚风:“提前交卷了,带你去吃新开的章鱼烧。”他目光扫过她攥着的薄荷糖包装纸,银色锡箔在夕阳下刺得人眼疼。
鹿汐刚要跳上后座,忽然听见身后“哐当”一声响。三楼某扇窗被重重关上,玻璃震颤的影子投在她脚尖。
晚上,沈疏白蜷在厨房角落,手背蹭破的伤口渗出血珠。沈疏白盯着瓷砖缝里凝固的血渍,那是上周父亲掀翻餐桌时溅上去的。此刻掌心薄荷糖的铁盒硌得生疼——本该给鹿汐的,却在看见萧言旭接她时被他捏变了形。
父亲瘫在沙发里,酒瓶倒扣在胸口,呼噜声混着咒骂。
“小畜生......赔钱货......”父亲突然翻了个身,酒瓶滚到地上炸开。
瓷片飞溅的瞬间,沈疏白猛地扑过去挡在母亲身前。尖锐的疼痛从掌心炸开,他低头看着扎进皮肤的碎片,忽然想起鹿汐吃章鱼烧时鼓起的腮帮。她会不会也这样对萧言旭笑?
月光透过裂缝的玻璃窗,斑驳投在沈疏白背上。他蜷在床角,解锁手机相册里唯一一张照片——鹿汐趴在课桌补觉,发丝间漏下的光晕染开在鼻尖。指腹摩挲屏幕时,伤口又渗出血,在少女虚化的轮廓上晕开一点红。
隔壁传来母亲压抑的啜泣,混着父亲鼾声如钝刀割肉。他点开与鹿汐的对话框,光标在空白处闪烁许久,最终只发出句:【历史资料我打印不了了,我把资料弄丢了】
夜市上,鹿汐鼻尖沾着照烧酱,举着章鱼烧往萧言旭嘴边怼。萧言旭单手推自行车,另只手举着纸巾随时待命。
霓虹灯管在夜色中嗡嗡作响,鹿汐咬破酥脆的外壳,烫得直哈气:“老萧你故意的!这么烫还买!”
萧言旭笑着用纸巾擦她嘴角:“慢点吃,又没人抢。”他目光扫过她卫衣口袋露出的薄荷糖,喉结动了动,“今天怎么没见你那个凶巴巴的组长?”
鹿汐突然噎住,糖纸在掌心揉成团。早晨沈疏白塞糖给她时,指尖冷得像浸过冰水,眼下那抹寒意似乎还缠在腕间。
回到家里,鹿汐抱着玩偶滚到床沿,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蓝光。看到沈疏白的消息,她盯着那冷冰冰的历史资料发呆——傍晚校门口的三楼窗影,此刻化作字句间的裂隙。
正要回复,萧言旭的语音条突然跳出来:“下周降温,记得把厚校服找出来。”背景音里有翻书声,他肯定又在熬夜刷题。
光标在两道消息间游移,最终她摁灭屏幕,把脸埋进枕头。薄荷糖的铁盒硌在胸口,呼吸间全是清冽的凉。
月光爬上窗台时,沈疏白的手机震了一下。他几乎扑过去看,却是10086的流量提醒。锁屏照片上的血渍已经凝固,像心口永远填不满的洞。
而三公里外的鹿汐梦里,有人站在破碎的玻璃窗后,把薄荷糖一粒粒嵌进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