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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迷尸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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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小时便利店仍亮着灯,值班的营业员趴在收银台上打瞌睡。

“一包三沙。”这是一道低沉,泛着冷意的女声。

营业员抬起脸,揉揉眼睛,就见眼前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沉着脸,眼底湿冷冷的,像是晨露结起的冰碴子,皮肤很白,是那种常年不见光的白。

姜韫察觉到他的打量,曲起指节敲了敲收银台,营业员反应过来,“一……一包三沙是吗?”

“20块!”

20块不便宜,但姜韫今天烦躁得厉害,她付了钱,推开便利店的大门,寒风争先恐后地灌了过来,吹得她脸颊一阵生疼。

“咔哒——”

打火机再次发出清脆的响声,一簇微弱泛着蓝色的火苗窜了上来,姜韫左手拢住火苗,微微低头,衔在唇边的烟被点燃,她吸了一口,身心说不出的舒畅。

街道上空无一人,沥青地面湿漉漉的,昏黄的路灯杆子在连绵的冬雨下,照出一片朦胧的光影。

便利店的门忽然被推开,紧接着,清脆踢踏的脚步声下了台阶,姜韫回头看去,只见营业员从店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瑟缩着把纸贴在门口,而后小跑着进了店。

借着路灯,姜韫看清楚了那张纸上写的:招聘启事。

指尖的烟还没抽几口就被风吹没了,烟头被按灭,那点子烟雾被雨水一浸,彻底暗了。

姜韫拢了拢衣领,一头扎进雨里,稠密的雨水飘飘飒飒,沾湿了外衣肩上的翻毛皮。

才巷口拐角,脚下猛然一顿,她眯了眯眼,余光警惕地扫向四周。

不对劲。

巷子尽头黑得像是一团黏稠化不开的黑雾,寒风从巷口灌了进来,又刺又冷,空气中隐隐飘来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

是药尸香。

这股香味,姜韫再熟悉不过了。

人死后,尸体会出现尸斑,继而腐烂,赶尸人为了让尸体不腐,以秘药封尸,确保尸体经数月长途跋涉,回归故乡时仍完好无缺。

可这里,怎么会有秘药的香味?

就在此时,黑暗中窜出来一道矫健的身影,还没等姜韫看清楚,一闪而过冷冽的刀光,刀刃划破雨帘,直切喉管。

姜韫一把拽过旁边的圾桶丢了过去。

“哐当——”一声巨响。

垃圾桶“咕噜噜”地滚进了巷子尽头,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腐烂的臭气,借着路灯忽闪忽亮的微弱光芒,姜韫看见墙根下站在一道身影。

这人个子不高,但身形矫瘦,脑袋被罩在黑色卫衣帽子里,看不清脸,垂在腿侧的手里握了把大约二十五厘米长的钢刀,刀刃阴凛直俏,是苗□□有的铸刀手艺。

“刀不错啊。”姜韫的目光紧紧黏在刀刃刃口处繁琐精美的花纹上。

“你就是姜韫?”对面的人,开口了。

是个姑娘!

姜韫吹了一声口哨,那态度说不出的轻佻下浮。

那人缓缓抬起脸,露出了一双漂亮却躁戾的眼。

她的身法很快,手里的刀像是与黑暗里的一缝天光,又狠又毒。

姜韫被层层压制,步步后退,一个不慎肩膀被踢了一脚,身体急急退了数步,眼见已至巷子尽头,身后是潮湿破败的墙壁。

这人身上的功夫,很厉害。

“赶尸一脉,不过如此。”那人语气轻蔑,提着刀一步一步朝着姜韫走来。

天光终于泛起了麻白,丝丝缕缕的雪片从天上落了下来,不大一会儿,潮湿的地面积起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近了。

雪花飘落在刀刃,在寒冽的刃口处绽出一朵冷冽的花。

更近了……

周遭一片寂静,连寒风的尖啸声都被无限放大。

就是现在。

姜韫看准时间,忽然发难,宛如一只迅鹰,疾风似的,朝着对方生扑而去,那人反应不及,被绞住脖子,姜韫肘下使力,一骨碌把人带摔在地。

“砰——”的一声,积水溅了起来,晕了两人满脸污泥。

苗疆钢刀的刀刃过于直长,意味着,敌对时,绝不能让敌人近身,否则很有可能不仅制不了对方,还会暴露自己的短板。

姜韫死死压住身下的人,冰冷的雪花落在发间,融了一片温热湿意。

“你这刀,是偷来的吧?”姜韫喘着气,极轻地笑了一声。

那人似恼羞成怒,下意识提起刀就要砍,姜韫一把按住她的手腕,轻而易举把刀卸了下来。

“放开!”声音又急又怒。

姜韫啧了一声,微微起身,一手掐着她的脖子,一手拿起钢刀,细细打量着上面的花纹。

当看见刀柄处的苗文落款时,眼神蓦地冷了下来,语气森冷:“这刀,哪儿来的?”

话音才落,手腕处传来一阵针尖似的疼,姜韫猛然收手,就见那人滑溜地滚到一旁,紧接着,残影般的,越过巷墙,消失在了茫白的大雪中。

姜韫想都没想就追了上去。

这人身上有赶尸一脉独有的药尸香,还有这把苗疆钢刀,落款名赫然刻着:阿依朵铸……

阿依朵,是她阿妈的名字。

可阿妈,十年前已经失踪了,至今生死不明。

*

那人身形极为灵巧,宛如一只细雁,斜穿飞雪。

姜韫紧紧跟在后面,如影随形,重瓣雪花砸在脸上,心上,四肢百骸上,浑身的血液像是被滚汤浇过,疯狂地,颤颤巍巍地,禁锢在心室。

十年,整整十年……

她终于找到线索了。

十年前,歧荻深山来了一群人,阿妈冷着脸接待了他们,姜韫蹲在竹楼下玩蜘蛛,时不时就能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那一天,吊脚楼的门都没有打开过。

第二天清晨,阿妈满脸疲累地出来,当即就宣布要出山办事,阿妈是族长,族里的长老们没法反对,只能依着她。

可阿妈走后,再也没有回来。

甚至,都没有跟她告别。

雪越下越大,夹杂着雨,视线被模糊,姜韫眯起眼,看见那人的背影隐进了一片破败的筒子危楼。

她生怕把人跟丢了,转了个方向,才过拐角,便与收垃圾的大妈撞在了一起。

板车上的垃圾散了开来,汤汤水水,溅洒满地。

“抱歉!”姜韫道了歉,旋风儿似的又追冲了出去。

“大清早的,忙着赶尸呢!”清洁工大妈插着腰身,冲着姜韫的背影怒骂了一通。

这一打岔,人彻彻底底是跟丢了,姜韫站在筒子楼前,只觉得天地一片茫茫,四野寂静无声。

她的心一如这漫天落下的飞雪,越来越冷。

“哐当——”

忽然,筒子楼里传来一声惊叫,紧接着是不锈钢脸盆砸在地上发出的清响。

在六楼!

姜韫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如同离弦的箭冲进了楼道。

呼啸的寒风哑火了,被满是铁锈的铁门隔绝在外,楼道里四处弥漫着一股潮湿陈旧的味道,墙壁上贴满密密麻麻,各式各样的小广告。

感应灯已经坏了,扑闪扑闪的,时不时发出轻微的电流“滋滋”声。

姜韫三步作一步,快速爬去上六楼,六楼的楼道上并没有安装感应灯,一眼望去,又黑又冷。

姜韫站在楼梯口,低头看着脚下湿了一滩的积水,七层的楼梯上还有零星沾湿的脚印。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片老居民区最高就是六层。

姜韫不动声色地握紧那把苗疆钢刀,放轻脚步一步一步缓缓踏上顶楼台阶。

顶层是一扇紧闭着的铁门,上面挂着一把硕大锈迹斑斑的铁锁。

姜韫用刀尖拨了拨锁扣,发现锁扣是开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猛然抬脸,看向头顶——天花板上趴了一个人,凌乱的红发垂了下来,像是一只蜥蜴,紧紧粘在天花板,阴阴地注视她。

四目相对间,那人扯了扯嘴角:“呀,被发现了!”

说完,她手脚并用,从墙上快速爬了下来,而后拍了拍沾在手上的墙灰,说:“有没有兴趣,聊一聊?”

姜韫抬抬下巴,示意她带路。

顶层是个阁楼,没有窗户,只有头顶切出来一方小小的四角天空。

“这刀,是别人给我的。”那人把大雪濡湿的卫衣脱了下来,继续说,“别问我他是谁,我不知道。”

没了衣物的遮挡,她背后露出一副刺青:这是一只浑身羽毛泛着黑色的尖嘴雁,尾巴却奇异的又细又长,呈一抹极鲜红的颜色,在暗淡无光的阁楼,晃眼得紧。

姜韫的目光暗了暗,声音不轻不重:“赤尾雁?”

“你是滇南毕氏的人!”

那人换了衣服,套上了一件墨绿色的夹克外套,说:“我叫毕有方。”

姜韫对她的名字来历毫无兴趣,冷声威胁:“你把我引过来,最好给我说清楚这刀的来历,否则……”

毕有方不屑地嗤了声儿,不客气地说:“你打不过我,放狠话有意思么?”

姜韫不说话了,因为毕有方说的是事实。

滇南毕氏的武力值是阴人江湖中公认的,刚才她之所以能制住毕有方,不过是占了熟悉钢刀弱点的便宜。

“你要是想知道这刀的来历,得跟我去一趟长白山。”

姜韫目光微缩:“你说什么?”

长白山?又是长白山!

毕有方满脸不耐烦,她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了:“长白山,去不去。”

姜韫没有立刻给出答案,而是看着毕有方那头凌乱的红发,思量着这滇南毕氏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还有今天电话里蒋老板古古怪怪的样子,是巧合吗?

毕有方见她不为所动,烦躁着质问:“难道你不想知道你阿妈到底是死是活?”

话音才落下,只听见一声沉闷的碰撞声。

姜韫冲了出去,一把将毕有方扑按在桌上,钢刀凛利的刀刃架在她的脖颈处,与脆弱的动脉不过一层白皮软肉。

“你到底……知道什么?”姜韫咬牙切齿,她呼吸都不顺畅了,一股热血猛地直冲头脑。

手腕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收不住力,刀刃割开皮肉,血线丝丝黏黏地渗了出来,钢刀刃口也被染上了一丝血气。

毕有方来了脾气,她曲起膝盖重重地砸在姜韫的腹部,猛地一踢,姜韫被踢地后退了好几步。

她捂着脖子走到镜子前,看着脖颈处细细的刀痕,回头狠狠地剜了姜韫一眼,咬着牙怒道:“我知道什么?”

“我只知道我爸跟你妈一样,十年就失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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