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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里有一阵很嘈杂的电流声,我就让她先平静下来,慢慢说,一边让闷油瓶和小花立刻回到车里去。白昊天那边可能是稍微冷静了一些,就断断续续跟我说她查到的东西。
首先,在十一仓寄存的霍家盒子,不是由人亲自提货的,是由一个ip地址向十一仓发送了一份邮件,内容是请求将一份编号为霍家02的、仓储期限四十年的档案邮寄出去,并且留下了名为殷式档案馆的地址和仓储密码。
这份货物的操作权限非常高,也完全保密,白昊天是动用了家族内部的一些私密权力才得到的。这个账号最近一次发帖的ip地址在境外,很明显是虚拟ip。白昊天查看我帖子下方提供档案的回复,发现这两个账号使用的所有虚拟ip都对应相同的MAC地址。也就是说,这两个账号至少是一个地区发出的。
这个账号的权限锁了,白昊天借用了黑客软件,解锁以后,她看到这个人的发帖记录只有五条消息,每一条相隔一年,内容都是为笔友留下邮件地址,但ip地址全部都切换过。除此之外,它没有留下任何交流痕迹,即使恢复信息,也没有查到任何历史聊天记录。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只会觉得是巧合,但白昊天非常好奇,为什么每发一个贴子就切换一次ip,唯一的可能是这是一个定时、定点设置好的操作程序。
“这就像是撒饵钓鱼,我给你交流方式,但我不让你知道我在哪里,我们也不在这里交流。”白昊天说。“它的存在只是为了让你上钩。”
她感觉很不对劲,按照MAC地址,她找到了一家位于保定市内的医院,却发现这里早在五年前就废弃了。(我听到这里愣了一下,发现这就是档案里提到的医院。)
由于大楼并没有锁门,白昊天爬上了栏杆,进入主楼,走遍了所有的房间,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直到她在三楼护士站,看到一根没有折断的网线。
白昊天捋着这条线,从墙壁的美缝摸到收线盒,一路走下去,就发现这根线是通到地底下去的。而在她看到的医院导览图里,地下一层是太平间。
白昊天扶着墙壁战战兢兢下了楼梯,她发现这个区域早就搬空了,非常黑,积水已经漫过了地面。她穿着靴子,艰难地寻找那根网线,就看到这个区域里的收线盒全部都是玻璃的,嵌在管道旁边,最后在太平间里的冰柜处断掉了。
“我不怕停尸房,我相信科学,人死了以后只是一团空气。”白昊天强行压抑的声线微微发抖。“但是这栋楼里发生的事情,我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楼层里的每一个电源都联通两套电路,即使其中的一些电路断电,医院的应急电源仍旧可用。“我实验了一下,找到了太平间的应急机电箱,但是…”白昊天顿了一下,艰难地说。“但是应急电源…一直是开着的啊。”
一开始,白昊天认为这有可能是医院附近的居民偷网和电用,她将所有的电线捋成一股,这些可用的电线分别连通一楼急诊室、二楼大厅和护士站、二楼儿科中心、三楼心脑血管主任医师诊室、四楼护士站,还有就是太平间外的一个杂物间。
她挨个试了一下,就发现这些电路是闭合的,开关上都落了一层灰,完全没有人使用过。当她把线捋到杂物间外面的时候,拉了拉门,发现门是从内锁死的,并且外面也没有手印。
白昊天用铁锤砸开了这扇门,就发现里面完全被烧毁了,在纸壳箱子后,她发现了一张布满灰尘的桌子。桌子上赫然放着一个台式电脑的显示器,主机的按钮是亮着的,然而显示器上的按钮无法点开,主机也无法关闭,她蹲下试图把主机拿出来,却发现主机的半个机箱都已经融化,死死地嵌在了木头桌子的缝隙里。
这台主机,仿佛和医院融为一体,成为了它的大脑。
我听完这件事,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忙问她在哪里,白昊天就道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要求我一定要远离这栋楼,其他的资料等到汇合再看。我挂了电话,就把白昊天的事和小花闷油瓶说了一下,小花皱了皱眉,就提出了异议。
“如果医院活了,不会单单只发邮件,白昊天也不会顺利地走进去,并且时隔五年,一台电脑做不到一直联通,主板首先就会烧坏。”
小花说,他更倾向于,给我发邮件的既不是活的档案馆,也不是活的医院,而是一个定时程序,机箱里存放的,应该是改装的信号发射器。
“但是,这样一来,发件地址就变成了医院,这个人会是谁?四十年啊,他藏在这个城市里下套,守着一座空空如也的档案馆,还非要请别人来参观参观,他到底图什么呢?”我摇摇头,对发生的这一切都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不管怎么样,看来你又成了别人的一条鱼,无论年纪大小都是那么好骗。”小花就笑,捏了捏我的脸颊。我冻得脸通红,被他一捏就开始发热,就让他别闹,先回家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