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天后，zc春季赛决赛在松山体育馆正式打响。

和循环赛一样，只打团队赛，一共六场，按队伍最终积分高低定胜负。

在四人正式上场比赛后，赵宇把手里攥着的符纸展开，拿出其中一张递给了贺西。

“这什么？”贺西问。

“转运符。”赵宇开口，伸手朝前递了递，催促贺西接过：“拿着，我昨天特意找算命师傅求的。你一张，我一张，队伍今天就夺冠。”

贺西有一瞬间震惊，“经理，21世纪了。”

“对啊，多么包容的21世纪。”赵宇把符塞进贺西手里，“像你们这种老古董，就该多接受新流行文化的熏陶。”

贺西正不知道把手里的符纸放哪个地方合适，室内的转播大屏却是突然亮起。

zc春季赛决赛，正式开始。

第一场，海岛图。

fcg落地P城，满编扫获7个人头。

第一轮总积分，7分。

“开局就是对角线的天谴圈。”贺西开口，笔尖轻点，在笔记本上记了个7，叹了口气：“天灾，没办法。”

看着积分排行榜倒一的三个熟悉字母，赵宇从沙发滑到地上坐着，把手里的符纸攥得更紧了些，嘴里喃喃开口：“没事，先苦后甜，先苦后甜。”

第二场，沙漠图。

fcg落地无人之谷，满编扫获11个人头。

第二轮总积分，11分。

“无人之谷这个点，万分之一没刷车的概率也是被他们碰上了。”贺西沉声。

赵宇盘腿坐在地上，把手里的符纸攥出了褶皱：“没事，否极泰来，否极泰来。”

第三场，雪地图。

fcg落地雪原，满编扫获16个人头。

第三轮总积分，16分。

“差一点，要是能把那个孤狼击杀，还能再多得两分冲进前十。”贺西开口。

zc团队赛积分规则，在场存活前四的队伍会额外获得排名分，按8、4、2、1依次递减。

好巧不巧，fcg排在了第五名。

赵宇看完三场比赛，人已经麻了，额角的汗水不断朝外冒。他伸手擦汗，开口：“没事，事不过三，事不过三。”

第四场，海岛图。

fcg落地防空洞，满编扫获18个人头。

第三轮总积分，18分。

“三个阴阳圈，两个天谴圈。”贺西终于陷入了和赵宇一样的沉默，他抬手朝赵宇道：“把那个算命的电话，给我。”

“我没记。”休息室充斥着赵宇悔不当初的懊悔声。半晌，赵宇气势汹汹夺过贺西手里的符，把它们揉成一团，一并扔进了垃圾桶。

他双手合十，看着大屏积分栏位于第八的fcg开口：“改天我还是去庙里拜拜吧。”

贺西把笔记本一合，叹了口气。

他们四个人已经尽了全力，前四局不断增加的击杀人数就是最好的佐证，但偏偏他们今天中了大奖，场场比赛，场场缩圈不如意，比赛进不了前四，丢失大量排名分，到目前为止，和第一的only差了31分。

想要凭借最后两场比赛反超，简直难如天堑。

赵宇坐在地上，眼神晦暗，不抱希望。

想在两场比赛内填平31分的差距，从zc开服至今，没有一支队伍成功过。

第四场比赛结束到第五场比赛开始，是全场仅有一次的场中休息时间。

休息时间20分钟，各队选手可以暂回休息室休养生息，或者依据现有排名，与教练一起商讨接下来的队伍战术。

赵宇努力堆起笑脸迎接，但看见进门的每个人脸上都有刻意掩藏却藏不住的沉默时，赵宇的脸还是耷拉了下来。

zc是一个把个人实力和场外影响因素完美结合的游戏，有时天不遂人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贺西在一旁开口：“最后两场，我分析过所有可能性，如果我们还是按前四场比赛那样常规四人抱团跳伞的话，我们没有任何赢的机会。即便后面能够两次拿到8分排名分，但only的积分同样也在增长，我们要追的不会只是这31分。所以，我需要有一个人单独去切断only，在only四人刚落地时就淘汰他们，只有让only在这两场比赛里拿不到任何人头分和排名分，才能让我们和他们的积分差锁定在31分，才有夺冠的可能。”

“等等？”赵宇以为他自己空耳了，确认道：“你是说要让我们队员一个人去单挑对方四个人？”

贺西点头：“虽然很难，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赵宇沉默良久，开口：“21世纪了，教练。”

当年季时泽一挑三成功，赛场上多了一个神话传说，多少年了，能复刻完成一挑三壮举的选手，迄今为止一个都没有。

哪怕是现在的方以则，也只是在赛场上完成了双枪互换，达成了1v2成就，离1v3还相距甚远，更遑论无数连双枪互换都没能做成功的职业选手。

而季时泽在那之后也再没有打过同样的操作，赵宇甚至怀疑，现在的所有职业选手里没有一个人能复刻当年的一挑三，包括季时泽本人。

“我想试试。”方以则开口，进一步道：“一打四，我想试试。”

贺西有些意外，看向季时泽。

方以则抢先开口，上前挡在季时泽前面：“他不能这样打，至少今天不能。”

休息室外，魏溪推开了门。

“你们找我？”他开口。

贺西睁大了眼。

赵宇疑惑：“我没打电话啊。”

“我找的。”凌辰溪把手机揣回包，帮魏溪把医疗箱放到季时泽面前：“手伤也不早说。”他目光扫过方以则又扫过贺西，最后停在季时泽上方，语气不善：“一个两个都瞒着，还是不是自己人。”

凌辰溪刚才比赛坐的位置就在季时泽旁边，把季时泽强忍疼痛的表情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相信方以则和他一样，因为看见了，才上前阻拦。

贺西猛然望向季时泽，问道：“这是你说的都好了？”

魏溪在旁边开口：“别问free了。”说了句公道话：“本来按正常流程，循环赛第二轮结束后刚好完成放血疗程，休息个10天左右到决赛正好，要怪就怪今天前四场比赛fcg这非酋的运气。目前free进行过的所有治疗都是治标不治本，疼痛可以用各种方式镇压，只要不出意外正常打，坚持完今天所有比赛不是问题，但一旦手腕的负担超过临界线，痛感就会瞬间卷土重来，就像现在这样。”

贺西看向大屏，大屏上正在播报各项击杀数据的新纪录。

一共四条，其中三条是季时泽新破的。

贺西翻开笔记，突然发现他之前的重点一直在队伍的整体积分上，完全没关注到这些积分具体是谁夺得的。

“不争了。”贺西沉默良久开口：“最后两场比赛我们放弃。”

“！”赵宇惊呆了。

贺西曾是职业选手，能让职业选手在临近冠军时说出放弃两个字的情况，赵宇完全没法想象。

更奇怪的是，休息室内居然没有一个人反驳。

贺西看向季时泽：“封闭针，我当年打过，那次比赛打完后我去医院进行手腕检查，结果显示手腕因为注射药物造成肌肉神经永久性损伤，医生跟我说，哪怕后面做手术也无法恢复到原样，最后如你所见，我转行做了教练。”

赵宇懂了，沉默了。

打了封闭，能保留下现在夺冠的希望，但却是直接中断季时泽今后的职业生涯。

“前面队伍的优势都是你打出来的，我算是躺赢到了现在。”凌辰溪接着贺西的话继续往下开口，“不打封闭，虽然这次没有机会，但至少还保有下次的火种。”

“我也赞成。”辛羽举手。

魏溪手里拿着封闭针，放也不是打也不是。

休息室内有很长一段时间静默。

“我出去一趟，待会儿回。”方以则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

方以则并没有走得很远，在走廊的拐角处停下，那个位置正好能看见摆放在主舞台中央的冠军奖杯。

季时泽会怎么选，他无比清楚，甚至他早已在心里演练过无数遍得知这件事后该有的反应。

但当真正要面对的时候，他依然措手不及。

五分钟后，方以则重新打开了休息室的门。

休息室内只有季时泽一个人。

“打完了？”方以则问。

“嗯。”季时泽回。

“其他人呢？”

“我叫他们出去了。”季时泽顿道，问：“刚才偷偷哭过？”

“没有。”方以则矢口否认：“我知道你会打，出去只是因为我有点晕针。”

“晕针眼角会红？”

“这是我的隐私，季队。”方以则不敢看季时泽的伤口，伸手把队服外套递给他：“穿上，手腕上的绷带，很丑。”

季时泽接过，依言套好。

“真的只剩这两场？”方以则问，牙齿把嘴唇咬出了血。

他不甘心，明明他和季时泽重新一起打比赛也才不过三个月，加上三年前一起打比赛的时光，总共也不超过一年。

季时泽动了动手腕，感觉不到疼痛，封闭针已经起了效果。

“小则，那是以后的事。”季时泽轻声开口：“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或许会有奇迹呢？”

方以则已经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季时泽那么一个无神论的人，现在把他职业生涯的希望寄托到了虚无缥缈的奇迹上。

“哥，你还记得我要拿冠军来娶你吧？”沉默良久，方以则开口。

季时泽点头，“当然记得，老公。”

最后两个字像狐狸的魅惑让方以则耳根泛起了红。

他强作镇定，郑重道：

“那就请你做好准备，两场比赛后落下的那场金雨，将会是我们婚礼的见证。”

1v4？

不论那是什么，都阻止不了他要和季时泽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