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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这种时候揍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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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夏天,住在杜王町东北部别墅区一带的吉良一家是个人人羡慕的完美家庭。

祖上曾是名流的家族到这一代虽说没落不少,但家产依然相当丰厚。

体面优雅的吉良夫妻养育了一对聪慧可爱的儿女。

身为这个家庭的长女,吉良月良优秀得无可挑剔,从小展现出远超同龄人的聪明头脑,她和她的双胞胎哥哥吉良吉影总是能收获称赞。

吉良月良从不在乎他人的评价,她只做她认为正确的事,在讲究合群要求女孩子乖巧听话的环境中她突出得显眼。

她不交朋友,不参与任何无意义的集体活动,不露出亲和温柔的笑容,不说迎合他人的好听话。

如果说她的兄长吉良吉影表现出中庸无害的中立人形象,那她就是我行我素的独行侠。

因为太过有勇气反倒没人敢在背后孤立欺负她,同样也没人敢亲近这个阴郁漂亮的天才同龄人。

吉良月良享受这份绝对的平静,幸福与能量正来自于独处,她的内心始终宁静。

但是吉良月良也有点心事,她品学兼优身体健康,唯一能让她心情起伏的只有家人。

人人称道的吉良家神经病含量超高了,吉良月良是这么认为的,并且她坚信自己是唯一的正常人,所以一回去就处处难受。

在这个孩子看来,作为家庭中心的母亲有些神经质过头,她以严苛的态度审视家里每位成员。

这位出生于二三十代的女性外在优雅得体,但在她的女儿眼中她就纯粹是个精神不正常的变态。

“你回来了呢,月良,跟妈妈说一下今天发生的事吧。”

在中年后半段才生育的女人已经很老了,她的皮肤不再光滑,那双能弹奏钢琴的手更多时候用来拧她孩子的皮肉。

月良沉默的任由母亲拢着她,母亲保养得体的手很少用于爱抚子女,倒是总用来毫无原由掐她,在肉眼看不到的衣服之下永远少不了淤青。

她还小的时候不理解母亲为什么这么做,也许等她心情好了就不这样做了。

但是没有,吉良夫人逐渐衰老的面容扯出奇异的笑容,她细细拧起女儿胳膊上光滑细腻的皮肤,欣赏女儿忍耐又不愿意对抗的表情。

孩子弱小的愤怒成了这位母亲生命的养分,孩子难以启齿的屈辱是这位母亲胜利的勋章。

“妈妈想知道你在外面遇到的每一件事,你对妈妈的意义不同啊,月良,你是妈妈最特别的孩子。”

女人絮絮叨叨的话月良听过无数遍,她总是把她抱在怀里,然而与之相配的不是爱抚关怀而是拧打羞辱。

好恶心,好想吐,母亲身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意,月良能感受到那份不知名的怨恨。

母亲总是在做错误的事,她喜欢说她爱孩子,但这根本就是谎言,月良从来不相信母亲嘴里的话。

如果侮辱与殴打也算爱,那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受母亲疼爱的孩子,或许还能算上吉影。

难以言喻的怒火在心里燃烧,月良突然非常想看母亲发怒的表情,她要激怒她。

这个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她必须得这么做,不然无法抑制那愈加激烈的情绪。

“妈妈,你真恶心。”

空气刹那间冷却下来。

说出这句话的月良则感到了强烈汹涌的快感,母亲陡然凝固的面皮绷得紧紧的,显得可怖又可笑。

“月良——”女人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近乎是鬼怪嘶吼。

月良任由她扇了自己一耳光,火辣屈辱的疼痛无比熟悉,不过以前母亲不打她脸,因为那会留下惹人闲话的痕迹。

看向母亲双眼那一秒,月良血管中的血液瞬间被点燃,沸腾着叫嚣着想要撕碎她。

原来母亲站起来并不比自己高多少,她已经老了,连她恐怖的面目都只是粘在纸上的残渣,孩子轻轻一捅,纸就破了。

母亲到底哪里可怕了?月良莫名很想笑,她也站了起来,只稍微用力就推开了那个衰老的怀抱。

她感到自己全身每个毛孔都在尖叫,她握住了她今年刚得到的竞赛奖杯。

然后,大脑一片空白。

再次找回知觉和呼吸时,月良看到了母亲,往日高高在上的母亲缩在墙角,头上还有新鲜的伤口,在女孩心中跟死了没两样的父亲不知何时过来了,他捂着肚子脸色发白挡在妻子身前。

他们看她的眼神充满陌生与惊惧,那副无能的姿态很眼熟。

月良想起来了,她小时候也是这么看他们的,原来让人恐惧这么简单,只需要一些微不足道的暴力。

她很想说点什么,她想说,看啊,这就是你们教给我的爱,真好用,“爱”真便利。

可是她又觉得很无趣,她不可能拥有她理想中的正常家庭,说了都嫌恶心。

死寂般的空气中,稍稍晚归的吉良吉影推开了家门,他看清现场后只惊讶了几秒,很快便平常的说出“我回来了”放下书包。

他无视了父母,无比正常又无比奇怪的拉着妹妹离开,直到房门关上那刻才松开那根即将绷断的弦。

月良被他带着去卫生间洗脸,他很会照顾人,试着调出合适的水温。

直到这时月良才看清自己的脸,她的额发眉毛一根根全炸得竖起来了,眼球里布满蛛网般的血丝,充血过度的皮肤因为太薄泛着浓重的红晕,巴掌印一时间消退不下去。

不得不说,她现在和母亲发怒时的模样如出一辙,是全天下最相像的母女。

“月良,把手松开一点。”

她愣愣的顺着兄长的话松开了手,他拿走一直被她握着的奖杯。

月良生涩的转动了下眼睛,啊,那是她的奖杯。真有意思,她用她的骄傲击碎了她的母亲。

偏暗的卫生间里,吉良吉影一言不发用温毛巾给妹妹擦干净脸梳理头发,他不习惯她不修边幅的样子。

温热的毛巾一点点抚平了月良的愤怒,她还是温和的让哥哥继续给她洗手擦干。

原本修剪得圆润的指甲由于打人太用力崩断了一小截,指腹充盈着血色,掌心也掐出了深深的指印,几乎快见血了。

皮肤相触时如过电般舒缓了躁动的神经,兄妹相似的面容露出相同的轻松表情。

月良很难得见到她哥哥这么放松的表情,明明刚才她还打了父母,他却什么也不问。

不过他在她面前本来就不装乖,月良见过他至今为止最多的阴沉模样。

他被妈妈打了从来不哭,可她以前就经常因为莫名其妙被打而放声大哭。

她的哥哥吉良吉影在她这里很真实,他沉闷不爱说话讨厌人群,他只是一遍遍给她梳头发剪指甲,好像这样就是一种交流。

不可思议,她和他比妈妈更早认识彼此成为家人,虽然是个阴沉鬼,月良并不讨厌哥哥。

吉良吉影把水倒了挂起毛巾,他是个很讲卫生甚至有些洁癖的人。

月良总看到他一丝不苟整理房间,仿佛要这么做才能得到喘息。

他沉默的坐回她面前,同样的暗紫色眼睛,同样会在灯光下折射出偏蓝的光芒,他静静的注视着自己的妹妹,等待她平复好心情。

他猜月良一定发了很大一通火,他知道他的妹妹是个很感性的孩子,她总会被情绪支配着行动,这点既可爱又麻烦,到她长大一点才很少大发脾气。

吉良吉影轻声叹息,像还非常无助的幼年时那样伸开双手:

“需要我安慰你吗?妹妹。”

她一定会回应他的,吉良吉影就是很确定这点。

月良没忍住笑了出来,她知道他一直都不会安慰人,连这招都是从小用到大。

“不要,你的方法太过时了。”

但她还是抱住了自己的兄长,能够听到对方的心跳。

胸腔因为笑而微微颤动,月良抱着乔鲁诺大力一脚踹开车门离开原地,忒修斯之船抱着还没醒的布加拉提跟在后面。

她尝试控制自己,还是在车辆爆炸那一刻背过身去开心极了,眉毛头发又因为情绪激动而炸开,但月良浑然未觉。

“姐姐,我有点呼吸不过来了。”

怀里黑色的小脑袋艰难的向她求救,月良这才回过神来松开了他,乔鲁诺的脸似乎因为被她抱得太紧而红扑扑的。

“抱歉抱歉,我太激动了。”

她给乔鲁诺上手抚了下额发,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翠绿的眼眸蒙着一层雾气,如水中幽林。

布加拉提醒来时对上一张没有五官的逆十字脸,明明是没有表情的替身,他却莫名从中看出了几分心虚。

浓烟与爆燃声立刻弄清醒了布加拉提的脑子,他看到月良坐在栏杆上,身边还有个年纪不大的小男孩。

一见他醒来她迅速露出一个可爱又闪躲的笑,眉毛头发还微微炸着,看样子刚发完脾气。

布加拉提突然理解了什么,他歪头指向后面燃烧的车辆,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的警车鸣笛声更是证实了他的猜测。

“你做的?”

“……是的,所以接下来拜托你跟警察说明情况啦,反正就是火拼现场,你有经验的,我不是很擅长这些。”

月良嘿嘿一笑没等布加拉提皱眉接着问她就快速拉着乔鲁诺跑了。

“餐厅见哦,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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