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留了季老头的纸条，说是道观里有急事，先回去一趟。

季迟在电话里把伤口的事情告诉了季老头，季老头说这是好事，玉灵已经在帮他了。

是这样吗？怎么感觉哪个地方不对？

接下来的几天里，季迟都会梦到同一个人，不是在与他缠绵，就是即将缠绵，弄得季迟醒来后精神都不好了。

又是一天夜里，季迟决定熬通宵，想着只要不睡觉，就不会做梦，等天亮了，白天再睡肯定效果不一样。

季迟把屋内的灯全都打开，还提前给自己点好了两杯咖啡。

结束一把游戏后，季迟站起来活动筋骨，原来一直打游戏也不好受，尤其是现在一看时间才凌晨两点，距离天亮还有三四个小时。

还剩一杯咖啡，季迟毫不犹豫喝下一大口，不知是冰块加太多了还是空调太低，总感觉有些冷。

季迟披了件毯子在身上，寒气却从孔隙间钻进来。

手太僵，季迟放弃了游戏，坐在床上开始刷手机。

时钟又划过一小时，季迟困意来袭，咖啡却见了底。

“这家的咖啡真是差评，下次不买了。”季迟嘀咕着。

又打了个哈欠，忽地看见了个虚影，季迟眨巴眼睛，虚影又不见了，果然是熬夜熬出幻觉了。

还没庆幸两秒，屋里的灯全都熄了，季迟暗道不妙，紧握着手机打开了手电筒。

就在照向门口的时候，一个虚影站在门口。

冷汗几乎是一瞬间便冒了出来，怎么会？

不是玉灵答应过暂时不会有鬼近身的吗？

季迟后背紧贴着床头背板，只是眨眼瞬间，虚影就不见了。

季迟不敢妄动，他知道那东西还在屋里。

季迟吃力地翻到通讯页面，刚点下季老头的电话，手机就被一股力量砸到地上，摔成两半。

普通人根本不会有这种力量，或许等会儿自己也要死在这种力量之下了吧。

“你要干什么？”季迟发出的声音都在颤抖，可那东西仿佛没听见似的，就躲在暗处捉弄季迟。

到现在他也没有伤害自己，季迟心里胆子大了点又问道：“你要杀我吗？”

以为得不到回应，一个很空洞的声音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不。”

季迟顺着声源望去，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那种熟悉的寒意又来了，逐渐攀爬至全身，季迟不得不裹紧了被子。

刚被汗液打湿的睡衣这会儿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似乎有一双手抚上了自己的背，随后游走到了胸前，季迟不适地往旁边靠，一只手将其捞了过来。

意识到那东西在做什么，季迟瑟缩着脖子，眼眶积了泪水，将将要哭出来一般。

“别哭，给你换衣服。”声音是贴在季迟耳旁发出的。

季迟不敢动了，但身体还是止不住地抖。

他很自然地从衣柜里拿出干净睡衣，熟练地仿佛在自己家一般。

季迟任由着他收拾自己，碰到敏感地方也只是闭上眼装鸵鸟。

“好了。”话音落下，季迟感觉身体一轻，竟是被虚影抱了起来，又被轻盈地放在卧室小沙发上。

以前这种画面只在电视上看过，没想到会有一天能亲眼目睹。

只见床铺被褥都飘在空中，一股无形的力量将罩子拆除，新的罩子从衣柜飘出来，套在被子上。

这些仅发生在短短数秒内，远比电视剧中来得震撼。

思及此，竟忘了屋子里还存在着一个死物。

还在发愣中，季迟又被抱回到床上。

那股寒意还贴在自己身后，季迟一动，就会被箍得更紧。

“你是谁？”季迟现在面对他心态已经好很多了，虽然还是有些发怵。

“秦之舟。”

季迟重复了一遍：“秦之舟。”

“你……是鬼吗？”

秦之舟晃动着玉坠，季迟才明白过来他就是那个玉灵，瞬间转悲为喜：“你是玉灵大人，吓死我了，谢谢你。”

秦之舟：“我也是鬼。”

季迟浑身就掉进了冰窖，当即挣脱开，缩在角落：“玉灵怎么会是鬼？”

秦之舟有些不悦，他现在的情绪时好时坏，不能很好的把控，见季迟脱离了怀抱，屋内狂风四起，呼啸声如鬼叫刺耳。

季迟：“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秦之舟听到他的声音才冷静了一些：“我不杀你，不要害怕，小迟。”

“小迟。”是梦里的那个声音，他都想起来了。

“你……不要过来，不要靠近我。”在梦里的时候还没觉得多可怕，但现在不是梦，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受到侵害。

秦之舟光着脚虚浮地踏在地面，他从雾气中走来，缓缓显出真身。

梦里的他跟现在重合了，只不过现在的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狠戾。

苍白的手抚上季迟的脸：“为什么怕我？我们不是已经成亲了吗？”

季迟大脑飞速运转，想起来他说的成亲是怎么一回事了，就在玉坠打碎的那天晚上，就已经被他盯上了。

一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蔓延至全身，季迟不得不大口呼吸。

秦之舟捏住他的下巴，一片冰凉贴了上去。

季迟几乎是下意识甩了他一巴掌，没想到竟是打在了实体上。

秦之舟掐着季迟的脖子，猩红的双眼像在看猎物：“我们做了交易，我只要你。”

原来条件是这么个意思。

秦之舟放开了他，惶恐地看着自己双手，似乎是在懊悔掐了季迟，下一刻灯光亮起，秦之舟不见了。

房间恢复如初，只有洗衣机的响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刚刚发生的。

季迟瘫在床上，心脏有种被掰开的痛。

惊吓过度后缓过来就是无尽的疲惫，这一觉睡到了下午四点。

想起来手机被砸坏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给自己打电话。

季迟来到客厅，见沙发上有个袋子，是新手机，是他用的那款最新版本。

“秦之舟不会半夜偷手机去了吧？”这想法一出来季迟都吓了一跳。

反正是他赔的，不用白不用。

插好电话卡，跳出来一堆消息的未接电话。

好几条相同的条推送跳出来：商业百货大楼XX手机店离奇消失一台手机，却留下一百张百两银票，经鉴定所属朝代为宋代。

由于数量过大，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

季迟放大了失窃手机的图片，正和手里的这款一模一样。

看到店里的价格一万多，秦之舟兴许就算了万两给人家。

真有钱，拿万两换一个手机，虽然不是自己的，也心疼。

退出页面，季迟选择性回复了朋友，给季老头打了个电话。

观里一位大师殁了，这几天都走不开。

季迟见他忙着，便切入主题道：“我昨晚看到玉灵了，不过他不是神，是鬼，没杀我，还给我换了床单。”

季老头：“鬼？怎么可能？”

季迟：“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说这玉坠里是请来的神吗？怎么是个鬼。”

季老头回想了一下：“大概是我那会儿年轻，符拿错了，没请到神，请到鬼了。”

季迟无语：“那现在怎么办？他跟我做了交易，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季老头那边有些哄闹：“看来你被野鬼缠上也有他的原因，你带上了他的鬼气，鬼就能寻到你，结果你又是至阴之体，对鬼来说简直是大补之物。要摆脱这一切，只能把他送走了。”

季迟：“怎么送？”

季老头：“查出他的死因，了了他在尘世游荡的念想。”

季迟犯了难，要说查查资料还行，查一个陌生人的死因，这怎么入手？

季迟：“我不了解他，怎么查？”

季老头不知跟谁迎合两声：“你能活到现在，也有他遵守承诺的原因，这样，你最好能亲自问问他，我这边有点忙，晚点再说。”

季迟心道你孙子都要被鬼吃了，还在顾着其他。

不过季老头说的跟他亲自谈谈，意味着还要见面。

终究是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