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柳清摇接到姐姐的语音。

她还没完全睡醒，看到对面是姐姐，黏黏糊糊撒娇。

“有人欺负你了？”柳宛筵虽然人没去，但听到了一些。

当时旁边站着的女生们，大多都认识柳宛筵，昨晚就马不停蹄告状了。

“宛筵，你妹被欺负了！”

柳清摇回忆了下，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事，懒懒地支起身，告诉了姐姐。

“那个瞿总，人还挺好的。”她唇角染着笑。

柳宛筵不关注什么和妹妹不相关的瞿总，挂了电话就给王家打电话，告知对方这边会换供货商。

没到半个小时，就有人来加柳清摇的微信。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知道你是柳总的妹妹。]

柳清摇看一眼都嫌浪费时间，随手拉黑了不理会。

然后就是昨天宴会上的女生也给她发了消息。

[摇摇，你和瞿御舟，你们很熟吗？]

柳清摇片刻后回复。

[啊，原来他叫瞿御舟。]

对面像是被她的迟钝逗笑了，连发了三个笑哭的表情包。

[没什么，以为他和你很熟，才会——]

[毕竟听说他平时——]

[啊啊啊啊啊，要迟到了，我爸刚把一个项目交给我啊，要被骂了回聊。]

柳清摇看了三遍，没看到有用的信息。

[哦，回聊。]

-

几天后，柳清摇受邀参加一场影视剧的年底颁奖盛典。

她前不久播出的一部戏，入围了最佳女配。

在片场拍完了自己的戏份，她就赶行程去了盛典。

柳清摇在戏里面饰演是最后背叛了主角团的反派，柔弱清纯的白莲花，台词茶里茶气。但是她演出来之后，观众反而不讨厌。她的剪辑片段在某视频网站影视区热榜霸榜了一个月。

为了符合角色，她挑了件青绿修身旗袍。设计师给她松松挽了个发髻，簪着根碧玉的发簪，脸侧垂了点稀碎的乌发。

抬眼看人时，有戏里角色的清丽柔弱，也有她自己的精致张扬。

她到的时间刚刚好，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身旁是上部戏的女主张风婷。

周围就是剧里的几位主演，前面几排是顶流演员，大导演和影视投资人。

在剧组的时候张风婷和她关系不错，两人还经常打游戏。

但是剧播出后，看到自己热度没有配角高，对方就冷淡了下来，连微博和她的互动都几乎没了。

两人对视了下，张风婷碍于镜头，对她不走心地笑了笑。

柳清摇懒得和她敷衍，随便扯了下唇。

最先公布的是最佳女配和最佳男配，柳清摇没什么悬念地拿了最佳女配。

镜头拍不到的角落，张风婷不明显地翻了个白眼。

柳清摇趁着没有镜头，也恶狠狠地翻回去了，才上台领奖。

张风婷自己入围了最佳女主，在她拿着奖杯下来时，轻视地朝她的方向扫了一眼。

柳清摇没错过她的眼神，回来后也轻视地扫了对方一眼。

在来的路上，她还默默许愿，希望她们剧组入围的所有人都可以拿奖。

现在她改主意了，临时许愿除了张风婷都可以拿奖。

偏偏张风婷还真的没拿到最佳女主。

那一瞬间，柳清摇旁边的人脸色难看了不少。

颁奖盛典结束，还有after party。

柳清摇起身时，张风婷看了眼，抬手拧开手边的矿泉水，貌似不经意，手一松落。

矿泉水顺着张风婷的手滚下去，洒在柳清摇裙角，旗袍摆全部湿了。虽然只是湿了裙摆，但肯定不能再穿了。

其他演员纷纷回头看他们，男主演小声和张风婷耳语：“你疯了啊。”

“对不起啊摇摇，没拿稳。”

这个场合，最不缺的就是摄像机，有人开始拍了起来。

柳清摇看了眼附近拍的摄像，不紧不慢地扯着唇笑了，将脸颊边的碎发拨弄至耳朵后，俯下身捡起地上的半瓶，原样倒在了张风婷的衣摆上。

张风婷没想到她居然会泼回来：“你疯了。”

柳清摇弯腰在她耳边说：“你泼了我，也改不了演技差拿不到奖的事实。”

说完，她没管张风婷和周围人的反应，给小何发了个消息，起身去休息室。

小何来时就有些肚子不舒服，之前去了洗手间，现在还没回来。

[摇摇，没带其他的备用的。]

[是我没想到。]

[对不起摇摇，我没考虑到突发情况。]

[该死，我昨天为什么要连吃辣条和橙子！！！]

柳清摇走到休息室外，低头回复她消息。

[没关系。]

[一会记得去药店买药。]

[我自己处理这件事。]

她发了消息，听到拐角处传来脚步声，几位导演和制片人围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围在正中间的人是瞿御舟。

他今天穿着件阔挺的纯白色西装，没戴配饰。白色的衣服很挑身材，但他反而驾驭得极好，只是看人时，显得眼神更冷了。

他眼神微顿，第一眼是看了瞬女生空荡荡的脖颈，然后看了眼她沾湿的旗袍尾。

柳清摇突然有点恼火，不轻不重地瞪了他一眼，不准他再看，反手推开休息室的门，走了进去。

她不想让别人瞧见自己有些狼狈的样子。

两分钟后，外面传来几句说话声，瞿御舟敲了几下门，见她不说话，推门进来。

柳清摇没理他，低头在手机上发消息，但柳宛筵好像在开会，没有回复。小姨这时候在国外筹备新电影，有时差，消息也没回。

现在服装品牌送衣服来不及了，她中途离开不去after party又显得太示弱。

“我认识人，可以马上过来。”瞿御舟低垂着眼，等她发完消息，突然开口。

柳清摇脸边的碎发沾到了唇上。

她抬手拨弄开了：“哦。”

“那谢谢你啊，瞿总。”

“冷吗？”

“不冷。”

两个人没说话了。

瞿御舟拨通了一个电话，让对面送条裙子来，要青色的旗袍。

柳清摇专注地看手机，因为窘迫面色有些发红。

他们一直没说话，直到十分钟后，有人敲了敲门，送进来一套和她身上差不多的青色旗袍。

柳清摇接过衣服。

瞿御舟自觉出去，将休息室里的空间留给她。

旗袍不难换，柳清摇没几分钟就换好了，

只是头发有点乱，她就抬手随便撩了几下碎发，顿生几分无辜感。

她推开休息室的门出来，瞿御舟居然还没走，在门外接助理的电话。

“那边不去了。”

手机另一端的助理职业素养很好地点头应下。

但挂了电话疑惑，不是不去after party，去另一个商务晚宴吗，怎么临时改行程了？

瞿御舟一向不爱来这些地方，颁奖典礼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原计划根本不打算参加after party。

但助理没想太多，立刻更改行程。

打工人打工人，不就是打工不需要带脑子的人吗？

柳清摇看他挂了电话，抬手点点他肩膀，示意他看。

她仰了仰下巴，问：“好看嘛？”

她从小到大都习惯性和别人要夸奖，也经常问小何好不好看，现在瞿御舟在这，就问了。

瞿御舟看着她：“嗯。”

柳清摇不满意他就“嗯”了一声，仍然仰着头看他，示意他重新说。

“好看。”

她这才算了。

休息室外通道不算宽阔，有侍应生推着东西过来。

柳清摇怕再次碰到，弄湿衣服，往后退了退。

但不知道是不是地面有点点湿滑，她没站稳。

预想中的摔倒没有到来，她被人从后搂住。胳膊搂着她的力道极稳，带着她靠近温热的怀里。

等侍应生走后，男人放开了她，低声道了句歉。

柳清摇转身，踮着脚看他。

两个人离得很近，她不偏不倚地又往前靠了几分。

这位瞿总，凑近了也很好看。是放在娱乐圈都尤为出挑的长相。

“瞿总，你是不是，还没要我微信。”

柳清摇说完脸一红，补充解释道：“不然，怎么还你衣服啊。”

然后睁大眼看着他，不错过他的任何表情。

她都主动问了，要是瞿御舟不加自己，就马上头也不回地走掉，再也不理他了。

瞿御舟垂着眸看她，眼皮敛下，比起看向旁人时冷淡的眼神，专注了几分。

“不用还。”他说。

“送你了。”

柳清摇不敢相信，他真的不要自己的微信。

她没深想刚刚自己抵着别人要微信时微动的心神，登时脸侧红透了。

她将人往后轻轻一推，拉开距离：“我才没有很想加你微信。”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走到拐角处，气得哼了声。

-

瞿御舟仍旧倚靠在墙角，垂着眸。

没有必要去加她的微信，他们以后不会有什么接触。

只是顺手帮忙罢了。

恋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瞿家他的三个叔叔里有两个恋爱脑，被甩了仍然苦苦哀求复婚，过得一团糟。还有一个是恋爱脑但是嘴上死不承认，当年被女朋友甩过一次，在老宅痛哭流涕，舔狗的样子很让人厌烦。

身边的空气里似乎还留着女生的香水味，甜得让人晃神。他刚刚看了别人的唇太久，这样不合适，应该减少接触更好。

他有些烦躁，给助理发消息，说回去。

[您不留下来了？]

因为求生欲，助理换了种说法。没把心里的碎碎念发出去。又怎么了，我的老板，又改主意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