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昉出了房间，看了几分钟书，就拿起了手机。
直播间号9469426，这是徐行的直播间。
徐行决定直播的那天何昉就下了C站，还创了小号看直播，这段时间，他把直播挂在后台，结束的时候就送几个礼物。
他想到今天何意也在直播，于是就连上了耳机。
直播间屏幕是游戏，左下角有两个小人，一蓝一红，饶是不玩游戏的何昉都知道这游戏怎么玩。
何昉看了一会，发现蓝人总是先一步，然后等队友，只不过红人实力实在不稳定，蓝人走了两步就重开。
就算何昉不开声音，他也知道玩蓝人的是徐行，每每红人操作失误，那冷清的声音就出现：“没关系，再来一次。”
而这说话少的人必然就是何意了。
“啧、”何昉摇头啧了声。
屏幕上的红人只有一句话“好”，接着就是一次次重来，这种不服输就犟的性格一展无遗。
于是，在直播间里，话少的徐行话都显得多了，安慰后，就告诉何意操作技巧，大概是游戏太简单，后头也只能鼓励何意了。
何昉本来只想简单听一下，但再回过神时，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了，书本是一页没翻。
某人懊悔地耳机一摘，准备退出直播间。
退出后，右下角又蹦出个悬浮小窗，何昉只能再次点进软件，正准备点叉时，主页自动刷新——
【一行一意|徐行*何意|哪有什么巧合，一切都是我的蓄谋已久罢了。】
封面是何意与徐行相视二笑。
何·疑惑·昉：这两人什么时候凑这么近的？
好奇→点开
“徐哥很喜欢狗，所以我今天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话音结束，屏幕亮了，闪过何意的画面。
“也不知道徐哥那边玩得开心吗？”
“其实不累的，徐哥，我只是故意做的效果。”
何·地铁爷爷·昉：……
这背景音乐怎么……这么青春？
轻灵萌动的音乐渐渐淡出。
何意正搓着狗，接着，员工说徐行买了包冻干，何意则满意一笑：“看来徐哥很喜欢这里的狗狗。”
这句话，这脸上的笑，对何昉来说都熟悉平常极了，顶多温柔了些，但弹幕上却是：
“好好磕！”
“她真的好爱！”
“她真的，我哭死。”
“家主，夫人他又买冻干了。”
视频不长，几个画面后，转到了徐行的视角。
里面的不外乎是徐行问何意那几次，以及最后reaction时徐行触动的感谢——何昉不由得皱眉，徐行不会真对何意有感觉吧？
视频结尾，画面缓缓变暗到黑屏，沙沙摩挲声响起，一段文字缓缓出现：“我想，他明白了她的图谋。”
何昉：……
……
什么嘛！
造谣！这是造谣！
这说的什么话！
徐行哪有这样？！
屏幕前，某人眉头紧紧皱起，接着，他点开评论区。
“俊男美女在一起最养眼了。”
“省流：绝配！”
“实话说，这给以前磕何家兄妹CP的我一种‘背德’的感觉——好tm爽！”
“我的高冷美人画手OOC了——你的眼睛说你很爱。”
何昉：……
不该是他的问题……吧？
何昉拧起眉头，视频重播，秉着求真的态度又看了一遍。
这视频怎么越看越像真的。
一股复杂的情绪像墨水一样化开。
啪嗒——笔身没接住，落在了本子上。
何意不会真喜欢徐行吧？
何意如果喜欢徐行，那我怎么办？徐行肯定跟我好呀，何意又难过，但何意又难得喜欢人……怎么就徐行了呢——徐行确实好。何意应该没那么喜欢吧，可视频那眼神……世上男人这么多，好男人又不止我和徐行，但要是没有徐行那么好呢？
等何昉回过神时，纸面上已经胡乱画成一片了。
何昉一惊，移开笔，还好半页的笔记没被污染了。
他压着线把另一半撕了，思维短暂的停滞让他忽然想起一个漏洞：“啧，真傻了，何意又不一定喜欢徐行，一个视频能说什么。”
何昉想到此，自己倒好笑地摇摇头。
何意只是遇上个合得上的朋友，自己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收拾好心绪，打算不在这种无聊的事上浪费时间，顺手退了视频，正好看到一个新发布的评论：“UPUP，何意大大和小徐有直播，直播也很好磕！”
何昉眉头一皱。
哼，真是什么都能磕。
真是闲的没事干，不用写作业和学习吗？
何意这段时间不是还要准备一份作品，也就这几天有时间直播了。
对于这个视频，何昉不再给它一点眼神，直接退出。
退出后首页刷新——【一行一意绝对掌控有谁懂两人知道他好的离婚感！】
……
什么！这还很看出离婚、感！？
某人直接忽视，刷新——
【一行一意……】
【一行一意……】
……
何·麻了·昉：选择→不敢兴趣。
然后，屏幕刷新。
这次，没有一行一意，只是某条视频再次夺走了何昉的视线。
【定风波|何昉*徐行|有没有可能他的每一次笑都是因为他。】
……
……
点开。
屋内，徐行正在和何意玩另一款游戏了。
这是款双人冒险闯关游戏，解密为主，操作为辅，所以游戏操作难度不大，但何意……
“徐哥，我怎么死了？”
“徐哥，键失灵了。”
“好像又慢了一点。”
“没事，这个确实有些难度。”徐行说。
联机后，徐行发现，何意确实不擅长人物操作的关卡，但她很聪明，解密的思路总是很准，而且何意有股韧劲，所以接下来几天，徐行也答应何意的联机邀请，只是选择的游戏渐渐偏向剧情解密。
两天后，周二晚上。
徐行照常与何意直播打游戏，打到一半时，何意的手机响了：“徐哥，我先接个电话。”
“好。”
“怎么了，哥？”
一个身影站在五楼阳台，他一手拿手机，另一只手听着话筒的嘟嘟声点着栏杆。
夜晚的风清凉，指下咚咚的闷响似乎也躲一股风。
“喂何意，你在干嘛呢？”何昉问。
“和徐哥直播呢，怎么了？”
何昉哼了一声，这他知道。
某人接着问：“你不是最近要参加比赛吗？作品做完了吗？”
“还差一部分，不急。”
“那不如先把作品完成吧，这些天直播，眼睛都看坏了。”何昉忍不住道。
“怎么了？”何意语气怀疑，“你出什么事了？”
何昉是她哥，这话一出来她就觉得不对了。
从小到大，何昉都不像个哥哥，也没用过长辈的身份要求她做什么，或者给什么建议。每次都放手让她去做，每每吃了苦头，这位哥哥才来句“下次不这样了。”
所以何昉这么一说，何意只觉得怪异。
只听到对面故作轻松道：“没什么，就是希望我妹妹早点完成作品，再好好玩嘛。”
闻言，何意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眼屏幕，又放回耳边，疑惑问：“吴雾洗？”
“吴什么呀，你哥。”
也是，吴雾洗要是知道自己记得他的名字，早跳起来庆祝了。
何意看了眼屏幕，懒得管抽不对劲的哥，直言道：“我要去直播了，徐哥还在等我呢。”
对面又叮嘱道：“哎，明天别直播了啊，先好好画画。”
“知道了。”何意敷衍道。
“行。那注意好好休息，对了想不想吃我做的雪糕，我有空——喂，何意？怎么挂了？”
“徐哥，我回来了。”
“好的，你有事吗？”徐行觉得何意有些低沉，于是便主动问了一句。
“没事，我哥闲着没事给我打了个电话。”
“何昉吗？”
“是，他今天莫名奇妙叫我早点把作品完成，我怀疑他出了什么事？”
徐行一愣，问：“为什么这么说？”
何意说：“我哥从来不会督促我做什么，不做什么，就比如小时候……”
小时候，何意暑假中的一个月都会去乡下，那次暑假，她也不知道为啥非得和他哥去外公家。
那次何意记得很清楚——她陪着她哥在山里疯玩了半天，玩得很开心，就是忘带水了。
回家路上，她看到了一田西瓜，当下就不想走了。
何昉当时劝了两句没用，干脆就坐树荫底下等她，最后何她自作主张摘了瓜，磕了个口就开吃了，一路上吃得开心极了，但一回去何昉就告了状。
当时，何昉问她外公：“外公，后山那一片西瓜地是我们的吗？”
饭桌上的外公听到这话很诧异：“不是嘞，我们的种在菜地……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种的，种得那么好，红的很，还大。”外公语气很是羡慕。
那时候，老人家为了外孙和外孙女喜欢自家，很早就规划了一片地来种西瓜。
时节一到，种的西瓜像散在地上的珍珠一样多，但和他家的一比，也就珍珠一般大，切开的内里也是珍珠一般白。
这件事给当时的林老头一个很大的打击，世世代代就靠土地吃饭的，这不是败了我的脸面嘛。
但没办法，时节过了。于是，在那逢邻居都在吃西瓜，空气都清甜的盛夏，林老头张口闭口愣是不提一个瓜字。
饭桌上，何昉知道外公还伤心着，也不多说，直奔主题：“那外公，我能去偷个西瓜吗？”
“什么？”
这话问得礼貌，却给林老头猛的一呛。
他以为自个孙子是个人模狗样的小书呆，怎么跟他妈个一样。
林老头警告般道：“不可以，这是不对的。”
末了，林老头又道：“我就当不知道了，你们下午再去，两人抱一个大的回来就够了。”
“什么？”
这次，何昉惊讶了。
他可忘了他外公和她妈一个基因来着，于是小何昉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那我们自己偷吃了，不给您带呢？”
老头子眉头一皱：“那这就不对了。”
话音刚落，何昉伸手一指：“外公，何意上午回来偷吃了张叔的西瓜——没分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哥哥这么可爱啊！！”
“抱走哥哥”
“只有我想知道后续吗？”
何意看着弹幕也笑了：“一点都不可爱好吗？还有外公不可以抱走！”
“那后续怎么样？”徐行话音温柔带笑。
何意回忆了一下：“我记得，我被我外公念叨了好一会。我外公唠叨起来就像唐僧，我之后再也不敢了。”
至此之后，她就再也不随意动别人的东西——所以从小到大，何意都是这种“棍棒式的教育”，任性犯错自找苦吃，然后再长教训。
大概也是这么一聊，直播间的氛围倒是轻松了许多。
而故事的另一位主人公，此时心满意足，丢开了书本和笔记，正在美滋滋地走遍定风波的每一个视频。
“啊啊啊啊啊啊服了你们了！”
“帅哥和帅哥！这对我的眼睛很好！”
“对啊，我也觉得那个抬眼有很多内容，你也这么想吗姐妹？”
……
沙发上，何某凭借着超高的学习能力和执行力已经走遍了冷圈定风波的每一个视频。
他咧着的牙在评论区匡匡点赞，忽然那大白牙一致，一个评论瞬间点燃了火焰。
【服了，不就是正常朋友也能磕？感情在腐女眼里就没正常男人是吧。】
紧接着，手指在键盘里发出啪啪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