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一旦开了头,就像是开了倍数。
这几天来徐行遛狗、剪辑、炒菜、直播,每天的时间都用得充实,但回头看时间又总是过得飞快。
八天的假期转眼就过了六天,今天是10月5日,周四,何昉说今天要把小宝送回去,一来是他不愿意多当一天白工,二来是狗粮正好吃完了——何昉没钱买新的了。
何昉收拾着小宝的包裹时,徐行也在收拾着自己的电脑,他今天直播请了假,打算和何昉一起去酒吧,除了送小宝,他今天还约了秦臻城在滋味酒吧见面。
秦臻城过两天也就开学了,秦臻城的家在市里的一个县,坐个动车来南城大概一小时。
两人在手机上商量后,决定干脆约在何昉工作的酒吧,酒吧在市中心,秦臻城从动车站过来也不远,于是两人便约好周四晚上七点半聚一聚。
周四下午。
因为带着小宝,何昉和徐行打了车,等到了酒吧时,时间还不过五点。
徐行的脚刚迈进大堂的地板,吧台的Joey就喊了他:“徐哥!”
徐行朝Joey点头,见酒吧的人不少,便缩短了小宝的牵引绳子。而紧跟在他身后的,是背着一个粉色大包的何昉,另一只手上还提着徐行的电脑包。
于是在这森色主题的酒吧里,两人一狗的组合变得格外亮眼——不说那雪白蓬松的毛绒大狗,单是那两位牵狗的人就抓住所有人的目光。
牵着狗狗的是个吊着胳膊的青年,修长清瘦,不说那清秀精致的脸,但是肤色就和小狗一般白,像个文雅的大学生,笑容淡淡的;而后头那位着旅行包的,是酒吧的帅哥员工,这人本就帅得一脸嚣张,但性格好,人缘也不错。
这组合,亮眼也养眼。
徐行走了两步,就陷入了个小麻烦。
因为这两天人多,大堂里就多添了几张桌椅,导致过路的小道变得窄了些,而徐行面前的地板上就倒了一滩水,大概是啤酒打翻了,木板里白浮着气泡。
徐行看到后边把绳牵住,但那滩水的面积不小,小宝站在那也不知道往哪抬腿,于是就回头看徐行。
徐行一只胳膊还绑着大手挂,怕一只手抱不稳小宝,于是蹲下身,证打算右手那借力抱得稳当些,可下一秒,他的身侧多出了一只手。
“你左手抱着小宝前胸,我拖着后面。”
何昉的声音落在耳畔,落在耳膜上捻指般地摩挲着。
“哦,好。”
因为何昉要靠近些拖起小宝,他拿着笔记本的左手干脆便环上了徐行的肩——身后的人靠得很近,刚刚说话的那张嘴正覆在耳边,徐行恍惚中又听到那句带有磁性的嗓音,回神后,只有一道呼吸声,轻缓而平稳。
徐行眨眨眼,集中注意地把左手配合着把小宝一抬,狗子就越过了那片水滩。
他站起身,正准备往前走。
“徐行,抬脚。”
徐行闻声一转头,何昉解释:“前面不是有水吗?”
何昉神色随意自然,说着下巴往前一挑,好看的眉目一转:“不走吗?”
“走。”
徐行仓促地转过头。
不远处,吧台的Joey看这两人一狗的互动,嘴角高高翘起。
同事心有心犀般凑过来开:“有没有觉得,我们这很像亲子游泳馆吗?怎么他们越看越像一家三口。”
Joey惊讶地转过头:“我也这么想的!”
于是,两位志同道合的人热聊起来,徐行和何昉则进了包厢。
小宝大概知道要和高雁九见面了,情绪很是高涨,来回地在屋里跑着,见人就咧着一脸笑。
徐行蹲着身子摸着狗子,虽然只相处了几天,但他还是有点不舍,这会也没有打开电脑,干脆坐在地板上陪小宝玩。
一旁的何昉进了屋,先是惊讶坐在地板上的徐行,然后才想起自己的要紧事——打电话给高雁九。高雁九这狗,说是下午就来上班,这都傍晚了这人也没来。
何昉打开通讯录,电话翻到一半,想起自己欠的电话费,又气势汹汹地打了个微信电话,那通语音大概响了十多秒的铃声,对面的人才接起电话。
高雁九语气慵懒:“怎么了,有事不能发信息啊。”
何昉语气温柔:“小九,你人呢?”
“我不是说了下午到吗?但实在太累了,真的得休息一天,明天再来接小宝。”
何昉语气变得更加柔和:“那么这就是说,我还需要替你多上一天班,对吗?”
对面一顿,有些游戏:“对。”
“你个撒?(????)。”何昉忍不住骂了一句,最后直接道,“你今晚要是不给我赶来,你就等着给小宝收尸吧。”哼笑一声后,他的语气阴恻恻道:“你知道我什么手段的。”
“我靠!你别动——”
嘟的一声,何昉挂了电话。
开什么玩笑,免费替他班就算了,竟然还玩耍赖,这班是这么好上的吗。
何昉把手机一收,抬眼就对上徐行惊讶的目光。
他立马解释:“我这是吓唬高雁九那狗……这傻缺的。”
“我知道。”徐行笑,“我只是第一次听到你说脏话,我还以为你不会说呢。”
和何昉相处的一个月了,何昉这人性格大方不拘小节,待人接物都很有礼貌,即使对脾气不好,不讲理的,他还能站在对方角度考虑和分析,这人好像永远不会生气一样。
至于这些天何昉的怨气,徐行并不认为是生气,更觉得是损友之间的捉弄。但记得唯一的一次,徐行发现何昉生气了——尽管他的表现也非常心平气和柔和。
那次是带小宝去公园散步。
两人遛完狗,准备回去,何昉就拿着塑料袋和纸巾替小宝捡粑粑。那时,一个练功法的老头走了过来。
老人嘲讽了两句,都被何昉春风化雨般糊弄过去,但可以是这样,老人还打算继续说,话说着从儿媳养狗就扯到父母之恩去了,话说得难听极了。
徐行当时就想顶一句管关你屁事,何昉当时拦了他,等听完老人的话,这人才轻飘飘地开口:“不好意思,请问这屎是糊您脑子去了吗?想给未来孙子擦屎,得问问您儿子行不行,自己擦不着还怪别人有得擦?”
何昉这话一出口,徐行当场就笑了。
一段话没一个脏字,但对老头杀伤力极强,那老头憋红着张脸,你你你了半天,最后袖袍一甩,白袍道长吹胡子瞪眼般地走了。
那会何昉还对徐行解释:“脏话是门艺术,并不是我不说,只是需要精准打击。”
老头的一堆唾沫星子也不值得两句艺术话,高雁九才三两句话倒是获得了一句国粹。
临到七点半,徐行收到了秦臻城的信息,说是还有三站就到了,便关好了包厢门,去楼下接人。
徐行出走廊时,还和收拾舞台的何昉对上了视线。何昉正在调试设备,手上还拿着线头,连接两人背景音乐隔了七八米。徐行伸手指了指楼下,何昉也点点头,拿着手上的插座指了角落的一个座位——一个空座。
徐行也不管何昉听不听得见,道了一句谢谢。
吧台Joey眼尖捉到了徐行,问人干嘛去。
徐行顺势走到吧点点单:“接个朋友过来玩。”
订单上还点了甜品,Joey好奇地问:“女朋友?”
“不是。”徐行摇头一笑,“男性朋友,是初中同学。”
徐行说完,像是被提醒了,又加了一份甜点。
Joey手上调着酒,嘴上倒是有闲情:“哎,你朋友和你一样帅吗?”
Joey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徐行看出他的心思,笑着点头:“比我帅多了,但是个直男。”
“没劲。”Joey叹了口气。
徐行看着埋头工作的何昉,问:“何昉这几天都这么忙吗?”
“那肯定啊。九哥黑哥两人一走,其他的事不都是老板干了。”
“老板?”徐行一愣,“何昉是你们老板?”
Joey也惊讶:“你不知道?九哥只是经理,酒吧出资的是何哥。”
“我不知道,一个老板怎么过得这么可怜。”徐行摇头着一笑,正好那边的何昉开始拿拖把清理舞台。
徐行没再和Joey多聊,快步下了楼,沿着街道往外走,路过一面灰色砖墙时,一瞬间还感觉到胳膊抽的一疼,徐行越过了那边面,大步往前走。
没走出几步,他就看到不远处的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穿着黑色运动裤,上身体恤外还搭着一件格子衬衫,跑过来的时候还朝徐行挥挥手,黑色的头发在空气中上下跳跃着。
“徐行!”
高大的身影靠近,露出了一个极其不协调的娃娃脸,眼睛又大又亮,脸颊像是一个光滑的面团子,满满的胶原蛋白。
徐行的肩膀扛上个胳膊,秦臻诚大咧咧道:“怎么,想我没?”
徐行扬起笑:“丝毫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