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嗯？两个人吗？]

当安娜把自己和太宰治的名字发过去之后，风太略有些迟疑。

[对呀，太宰也没有学上，是一问三不知的文盲，我要带他一起上学。]

[……]

不知是何原因，那边发来了一串省略号。

又过了几分钟后，安娜才看到风太的回信。

[好的。]

[马上就是春假了，学校会放假一段时间，星星等过了新年来上学可以吗？]

[好！]

[要来一起过年吗？]

[嗯？你等我问问太宰哦。]

又是这句话。

这已经是风太不知道第多少次在和对方聊天的时候，听她提起这个名字了。

星星真的没有被欺骗吗？她说太宰是她找到的唯一的家人，对方把她当家人吗？

太宰治不是黑手党吗？确定会和星星一起来并盛上学？

他这段时间问了隼人哥，稍微了解了一些关于那个港口黑手党的情况。

现在的首领刚上任三年，但港口黑手党在他的治理下比之前那种混乱的情况要稳定许多，太宰治似乎是他很信赖的部下。

用彭格列的情况来对比，大概就是阿纲哥和守护者的关系，这种情况下，那个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居然会让太宰治来并盛上学？

星星真的没问题吧？

——

另一边。

安娜直接举着手机递给身旁的太宰治看，意图再明显不过。

“你要和我的朋友一起过年吗？”

太宰治当即就是眼前一黑：“不要。”

“为什么！你不想见我的好朋友吗？”安娜不理解。

“我为什么会想见你的好朋友？他又不是我的朋友。”太宰理直气壮地反问她。

安娜觉得太宰治变了。

具体哪里变了，她也说不上来。

大概就是……太宰喜欢反驳她了。以前，她说什么，他都是点头说好，或者漫不经心地应声。

太宰很少直白地违逆她。

但今天早上开始到现在，太宰已经这么反问她，不赞成她，或者嫌弃她，好几次了。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换衣服让他等，他就一脸不耐烦。

来到港口黑手党，她说她饿了要吃饭，他居然说她外星人又饿不死。

不是她没员工证明，是她饿不死。

好过分得对吧？

现在，她问他要不要和她的朋友一起过年，他居然又反驳她了。

这很不对。

安娜把手机收起来，直勾勾地盯着他，言语中难以窥探的脆弱：“你不喜欢我了吗？”

太宰治：“……？？”

他应该没有丢失记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安娜酱了？”少年用手指指向自己，一字一顿地强调，“我、本、来、就、不、喜、欢、你、哦、”

像是故意，他说完，还敛起了那最后一丝漫不经心的神色。

安娜很不高兴。

她对他这个回应非常不满意，连带着今天一整个早上被他故意刺激后不爽的情绪都一同爆发了。

她用力捏住他纤细的手臂，眼睛瞪得浑圆，严肃的神情看起来像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你要喜欢我！”

骨头被捏得生疼，太宰治脸色微微泛白，他忍着痛皱眉，却依旧不改口。

“不要，我讨厌安娜酱。”

“不行，你要喜欢我。”少女的表情更可怕了，眼眶里人类的眼球模样逐渐被浓郁的紫色填满，连瞳孔的虹膜都消失不见，只有两个神秘的紫色旋涡。

仿佛下个瞬间，就能把眼前的人丢进那无尽的深渊里吸收殆尽。

“你是我的家人，你要喜欢我。”她固执地重复，要求他说出自己想听的话，“你应该喜欢我！”

这场面十分诡异。

她周围的风涌动着，空气却十分稀薄，明明快要被捏碎的是骨头，却最先感受到了窒息。

僵持了几分钟后，太宰治先垂下了眼眸，不再与她对视。

“……好。”他听到自己的喟叹，那是被迫的妥协，“我不讨厌安娜酱。”

安娜对这个回答不满意，她想要的不仅仅是不讨厌，身为家人，太宰治应该喜欢她。

那天晚上，他答应做她的家人不是吗？

她望着眼前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少年，视线逐渐下移，落在他左边的心口处。

安娜往前一步，抬手按在他的胸膛。

怦怦、怦怦

心跳声清晰有力，它是活着的，是暂时不会停止的，这让安娜不开心。

她抬头凑上前与他相望，一只手穿过他的肩搭在他后颈，另一只手按着他的心脏，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她清晰地看到他鸢色眸子里自己的倒影，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颊。

“怎么了？”太宰治低声问她，嗓音温和，仿佛刚才的不愉快从不存在。

安娜感受着他一瞬间加重的呼吸，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不喜欢我，我给你换一颗喜欢我的心脏，好不好？”

“……”心跳声慢了半拍，少年薄唇微启，“不好。”

“为什么？”安娜不赞同地看着他，仿佛在责备他的不懂事，“你今天已经拒绝我好几次了，我很不高兴哦。”

少年黑睫颤动，鸢色的眸子里翻涌着晦涩难懂的情绪。

安娜听到他冷淡的话语传过耳畔：“换了心脏就会喜欢你，你想要的原来是自欺欺人吗？”

安娜猛地抬起头，眼睛微微震动着。

在她发作之前，太宰治握住她的手腕，从自己的心脏挪开。

“你不想要的，不是吗？”

他的口吻笃定，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

安娜却沉默了。

她确实不想要，她想要真正的家人，不想要空洞的人偶。

可是……

“为什么太宰不喜欢我呢？”她喃喃着，语气困惑极了，“不是我的问题，那你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呢？你好奇怪呀。”

你看。

她的脑子里根本不会有自己是错的，自己的做法有违人理的念头。

不喜欢她，就是他的问题。

喜欢她，才是世间的真理。

太宰治忽然很想笑，事实上，他也确实笑出了声。

安娜看他的眼神更古怪了。

这别不是精神病吧？仔细回忆一下，太宰他确实有很多常人难理解的行为，她说给好朋友听的时候，同为人类甚至同为黑手党的朋友都极其震惊。

如果太宰治脑子有病，那就说得通了。

“那我给你换个脑子？”安娜满眼真诚地提出这个建议，“我看你脑子好像有点问题。”

“这个也不要！”

“那你到底要什么？”安娜不耐烦了。

“我说，安娜酱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少年意味不明地轻笑，“要别人喜欢你的前提是，你喜欢对方了吗？”

安娜：？？

什么意思？

“我都邀请你做我的家人了，我还不够喜欢你吗？”

“真失礼，我没有感受到呢。”他扬了扬绷带散落的手臂，笑容嘲讽，“这里，现在非常非常疼。”

“安娜酱讨厌我吗？”

这一次，他用自己受伤的手臂反客为主。

安娜一时哑然，好吧，没控制住力度是她的问题，可是那也是因为他突然说讨厌她。

明明都是太宰的错，太宰却指责她。

‘安娜酱讨厌我’，‘我没有感受到’不就是在指责她的喜欢不够吗？

少女垂着脑袋思索了良久，忽然灵光一闪，那天晚上看到的情侣采访涌入脑海，一个绝妙的主意诞生了。

“我不讨厌太宰，你刚才从也说了，不讨厌我。”她先向他求证。

“嗯。”太宰治点头。

“但是太宰说，没有感受到我的喜欢，要我喜欢你，你就会喜欢我。”

“……姑且？”不知出于哪种自己都没能理解的心理，他没有纠正她的发言。

“那就好办了。”

“……？”

在太宰治还满脸狐疑的时候，安娜已经凑过来，贴着他的唇瓣吻了吻。

太宰治的瞳孔剧烈震动。

世界静止了。

“我喜欢太宰。”轻吻他的少女抵着他的额头低语，“现在，轮到你喜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