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飞机之前，祝如一还在憧憬着边疆的大好河山，幻想着自己骑着奔驰的骏马，驰骋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看着雄鹰在的碧蓝如海的天空中盘旋。
然而，幻想如歌，现实如泣。
此刻，祝如一躺在酒店床上，缓了半天，整个人还是晕乎乎的，胸闷气短。
陆灏买了水果回来，放在桌上，一边脱着染了高原夜凉的西装外套，走到她跟前，“好点了吗？”
“不好，呼吸不了。”祝如一有点赌气地道。
“我还没生气呢？你这么能煞风景，我预订的热气球，户外烛光晚餐，全泡汤了。”陆灏放下外套，穿着白衬衫的身子倾斜过去，将床单拉低了一点，“你把鼻子都盖住了，当然呼吸不了了。”
祝如一更气了，她翻了个身，背过去身子。自己明明就是高原反应，难受的要死，陆灏还冤枉她。
陆灏绕了一圈，蹲在床边，平视着她，“好啦别生气，我知道你难受，我也不想，本来想给你过一个印象深刻的生日，谁知道你高原反应这么厉害？现在真的是印象深刻了，早知道听你的，在家里过就好了。”
“我本来就喜欢在家里过，是你非要拉着我飞这么老大远来受罪。”
“我的错我的错，好点了吗？不行还是去医院吸氧吧？”
“不用了，躺躺就好了，明天离开这里就好了。”
陆灏弄了几样水果过来，祝如一都不吃，“你别管我了，你快下楼吃个饭去吧。”
“犯不着了，一会儿蛋糕推过来，得我一个人战斗了，早知道就让肖瑶跟过来，还能帮忙啃一点蛋糕。”
“现在不能退吗？”
“那能退吗？仪式感必须有。”
有人敲门，几个服务员推进来蛋糕，看见寿星躺在床上，他们犹豫了片刻，还是职业素养很好地唱了生日歌，才撤退。
祝如一就在床上笑了出来，刚刚的场面真的十分好笑，一堆服务员硬着头皮，在一个人要起头不起头的领唱中，犹豫的另外几人陆陆续续加入了合唱的阵容，给躺在床上的她唱生日歌，尴尬，却又莫名好笑。
“还能笑的出来，起来走动走动呗？”
祝如一翻了个身，“不行，我晕。”
陆灏将蛋糕推到她跟前，“那吹蜡烛的力气也没有？”
“可是我想许愿……”
陆灏掀开被子，将祝如一抱在自己怀里，坐在蛋糕前，“许愿吧，蜡烛我帮你吹。”
“这样可以吗？”
“可以，我本来就是你的。”
祝如一就在烛光中，虔诚地许了愿望。陆灏默默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他特别笃定，她许的愿望里有他。
“好了。”祝如一睁开眼睛，陆灏的吻就落了下来，他吻了吻她，然后替她吹灭了桌上的蜡烛。
房间一下子暗了下来。
“你去开灯。”
“等下开，”陆灏又低头，吻了吻她。月色透光纱帘透了进来，光线刚刚好。
“别，我难受，你一亲我，我更呼吸不了了。”
“我也呼吸不了，你就是我的高原，我在你身上，也有反应。”陆灏紧了紧怀抱，“刚刚的愿望，有没有我？”陆灏的手握住了她的，五指交扣。
“嗯，但不能说，说不出来就不灵了。”
“过年的时候，回你老家好不好，领我见你父母。”
“那你父母呢？”
“我爸不管我，或者说，他管不了我，我妈从我很小的时候就意外离世了，我爷爷肯定要见你的，但是他这些年一直在参与一个项目，一直没闲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时间？他肯定会喜欢你的。只要能过你父母那关，我们就领证。”陆灏原本想攒钱把华庭的房子买下来，现在觉得婚期将近，就一直在攒钱买婚戒及筹备婚礼事宜，“房子我现在还买不起，你愿不愿意跟我？”
“愿意，但你以后花钱不要大手大脚了。”
“哪有？我现在买东西都会看标价了。”
祝如一抬起手，套在中指上的精致戒指，在月色下都藏不住光芒，“你说这个戒指不贵，可瑶瑶说，这戒指肯定特别贵。”
“……她瞎猜的。”陆灏有些害怕，自己刚刚大手笔搞得惊喜就在窗外，原本想着是惊喜，这会儿他莫名有些心虚了，“你还吃点什么吗？总不能庆生就这么饿肚子？”
“真的没胃口。”
“那你还躺着吗？”
“我想上厕所…”
“好。”陆灏将祝如一抱进卫生间，“你自己可以吗？”
“出去。”祝如一没好气地道。
陆灏带上了卫生间门，赶紧开了灯，将房间每个角落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因为是个金角，房间大，观景窗户又多，窗帘也就多，等陆灏忙完，祝如一正好从卫生间出来，他赶紧过去，将她抱到床上，放好，细心地给她盖着被子。
“你把窗帘拉开。”
“都要睡觉了，拉窗帘干嘛？”
“你花了那么多钱，都不给我看一眼吗？”
“……你怎么知道的？”
“卫生间里面也有窗户。”祝如一刚刚在卫生间开窗通风的时候，就不意看见了陆灏此刻极力想隐瞒的“惊喜”。虽然只是猜测，这么高调的事也只有他做的出来。
“你别生气……”陆灏说着，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只见海拔三千多米的高空上，飘浮着璀璨夺目的“星星”。
祝如一像在窗外看见一片灯海，排成一个巨型蛋糕，熠熠生辉地挂在天空中，不知道要落在了多少人眼里？
祝如一从床上爬起来，陆灏赶紧过去搀住她，“没花多少钱，这是公司新推的产品，还在试运，算是内测。”
“你慌什么？”
陆灏摸摸鼻子，“怕你误会……”
灯光闪烁，无人机在整片夜空中移动，然后变换成一个心形，中间逐字地亮起几个大字：
“生日快乐，我的女一号”。
那九个大字，在夜空中不停闪烁，在脑海中刻下深刻的记忆点之后，又变回蛋糕，上面缓缓亮起一排梦幻的蜡烛。
祝如一看的目不转睛，就听见陆灏陪着小心问道，“还许愿吗？”
祝如一就真的握住双手，闭上眼睛，将刚刚许过的愿望又许了一遍，睁开眼睛，就看见一架无人机朝这边飞了过来，陆灏推开窗户，无人机就特别平稳地飞了进来，落在陆灏手上，陆灏将上面的礼物盒子拆下，将无人机“放飞”后，那些无人机，像烟花绽放后，慢慢消失在夜空中。
空旷的夜空中，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那些如流星雨般划过美丽的场景，注定要刻进仰望夜空那个人的心底，永恒不灭。
陆灏打开礼物盒子，里面是一个发卡，因为有被肖瑶揭穿的先例，他想说不贵都说不出口，就直接给祝如一别在了耳朵旁边，撒着娇转移注意力，“我好喜欢你别发卡的样子，我又有高原反应了。”
祝如一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眼前的一幕幕，像偶像剧里面才有的情节，彼时无人机还未普及，在此之前，国内看过类似阵仗的人屈指可数，尤其是这样身临其境亲眼目睹，令祝如一不能不感到震撼。
祝如一没有去摘那个陆灏甚至连看都不敢给她看，就急着别到她头发的发卡。陆灏越极力掩饰它的价值，越是欲盖弥彰，这个男人经手的礼物，非奢即贵。
无人机就算是自己研发的，拉着团队跑来三千多米高的海拔来内测？财力姑且不论，背后，耗费的又是多少人的心力和精力？
陆灏刚刚甚至还拉上了窗帘，一切的心血宁可白白耗费，也不愿惹她生气。祝如一将头埋进陆灏胸口，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你以后别这样了……”祝如一有点神经质，她总觉得幸福的数量是固定的，现在拥有的越多，今后似乎就要少掉一点……就像银行卡里的存款，需要规划好了才不至于要透支，可是陆灏不一样，他会花光每一分钱甚至无限透支，仿佛再大的亏空，他都有能力填补上……
陆灏将祝如一抱回床上，“不敢了，差点没把自己吓死。倒不如就在这好好躺着，也不至于加重你的高原反应。”陆灏将被子给她盖好，“现在有胃口了吗？我去楼下买点清淡的？”
“点两份拉面吧，在我们老家，过生日都要吃面。”其实祝如一没什么胃口，但是陆灏什么也没吃，就围着她转了，想让他吃点热的。
“等着，很快。”
约摸半小时后，陆灏拎着面条进来，刚要嘚瑟说面是自己亲手煮的，就看见床上安睡的身影。他将面放在床头，简单洗漱了一番，就靠坐在床头，静静看着祝如一的睡颜，指尖，轻轻抚摸着她细软的长发，触感好到心都要融化了。
这样的幸福不知道还能维护多久？？
陆灏望向窗外，刚刚还热闹闪耀的天空中，只剩零星的星星，在无边无际的夜空中，显得它们孤独而清冷，那片刻的热闹，就是一场梦境，消失无踪。他想，这世界如果有永恒，那只能是将人的记忆，刻进基因，永远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