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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不敢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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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回做生意,黛玉就赚了三倍之利,小金库里的活钱,一下子增至二百两。够她们三个小姑娘,不事生产过活十年了。

晴雯还巴望着下次庙会再来卖五百盒,黛玉却道:“这次不过是小试牛刀,知道做生意是怎么一回事就罢了。

等我以后自己掌嫁妆,届时开铺子经营,才不至于被人蒙骗。等明儿跟凤姐姐说过话,我们就要集中精力编撰童书了。”

紫鹃笑道:“如今琏二奶奶看上去也不过金钗之龄,倒不知怎么称呼了。”

“都叫凤丫头好了,依她性情不改,便是叫她凤辣子,还能恼了咱们不成?”黛玉一边笑着,一边打开文具盒。

“姑娘这会子就要编书了么?站了一上午,还不赶紧歇歇神。”紫鹃过来劝道。

黛玉拿镇纸捋平了宣纸,提起笔来说:“我精神好着呢,二哥哥在市声沸鼎处犹观文典;喧嚣盈耳中下笔千言。我怎能不见贤思齐呢?”

晴雯笑道:“张解元还会爬树呢,姑娘也要学这个?”

“呵,等我学了轻功,飞檐走壁都不在话下,更何况爬树,那不是纵身一跃就上去了。”

三个姑娘说笑了一会儿,就各自忙去了。

黛玉受张居正编写给万历帝的《帝鉴图说》启发,想汇编以少年儿童为主人公,寓教于乐的故事,再配上彩绘插画刊刻成书。

她从《搜神记》里择选了《田螺姑娘》、《李寄斩蛇》两则。《二十四孝》中摒弃那些“埋儿”、“殉孝”、“卖身”的愚孝故事,可用的只有《黄香扇枕温席》、《子路负米》了。

还挑了《缇萦救父》、《荀灌娘突围》、《木兰从军》、《王戎识李》、《贾逵隔篱听书》、《司马光砸缸》、《周不疑献策》等少年故事。

再用朗朗上口的白话文新编出来,以适应儿童的阅读习惯。

黛玉先编好二三则故事,精校文字过后,再让晴雯依据内容,用线条勾绘人物绣像和故事场景全图,紫鹃则负责设色渲染,三人分工协作。

经过两天反复研讨,数易画稿,终于打磨出了让人一见就心动的彩绘插图。

“这样的童书只怕是大明头一份呢,下剩的数十篇故事,咱们回潇湘馆再慢慢写来慢慢画。明儿先去驿站瞧凤丫头去。”

眼见二更天至,到了黛玉自己规定的休息时间,忙收拾了书稿画稿,让紫鹃晴雯打水来沐浴。

又见隔壁的灯光还亮着,不由敲了敲门,劝道:“二哥哥别熬太晚,早些歇了罢。”

回身之际,房门打开,张居正拿着邸报出来,递到她手边,笑说:“我在看邸报呢,倒是你们在忙什么呢?”

黛玉拿过邸报扫了一眼,歪头笑道:“等我们忙完了,二哥哥自然就知道了。”说着就将邸报递过去。

张居正从怀中取出一方手绢,放在了邸报上,“手绢还你。”

“这都几天了,二哥哥不说,我倒忘了它。”

黛玉取走手绢的同时,张居正也收回了邸报。

他语重心长地说:“以后女孩儿家的私物不要乱给人,就连我也不例外。”

黛玉觉得他说话的语调,很有些老气横秋,不禁打趣道:“二哥哥是端方君子,路不拾遗,难不成还会昧下小姑娘的手绢?”

“当然不会……”虽然张居正从不标榜道德君子,可小姑娘总会长成大姑娘,还会嫁给别人做媳妇。

有些事,理当防微杜渐。

“那二哥哥就是例外了!”

黛玉心想,她总不能对暗中饮泣的兄长视若无睹吧。

张居正笑了笑,她赐予的例外,虽然极可贵,仍然要不得,他也不敢例外。

两人各自回房,却偏偏鬼使神差地同时回头。

四目相对时,一个盈然娇笑说着“明天见!”一个嘴角硬牵淡笑应“好”,转身敛眸轻叹。

妻母之外,官员女儿姐妹受封命妇的事例也不是没有,但那姊妹也得是血亲。

可惜她不是……

倘若顾峻不争气,终身白衣,教他如何忍心,见她躬耕田垄,做脂粉贩妇,一生庸老市井。

她分明配得上更好的生活,可以花朝夕月,享受诗酒年华,却被一纸婚书系缚在阡陌田舍之中。

而他却无计奈何,爱莫能助……

在妙峰山玩了几日,顾璘带着众人回家,黛玉忙向表舅讨情:“表舅,前儿在庙会上结识了登州卫总兵家的千金,我与王小姐一见如故,答应了要去驿站拜访她,还望表舅准允。”

顾璘笑了笑,他的外甥女果然长袖善舞,萍水相逢都能结识官贵眷戚,这样也未尝不好。他吩咐刘嬷嬷备了几样礼物,同黛玉一道前往。

王熙凤下榻的榆林堡驿站,规模宏大,东临长城,西近草原,单是走递甲卒就有五百余人,更有骡马无数,每天要供给千余人食宿。

为了方便几人说悄悄话,王熙凤让自己的丫鬟好好招待刘嬷嬷,带着黛玉来到了开阔的草原上散步。

春光自远山漫来,将榆林染成赤金色,山下牛羊成群,葳蕤在清风中簌簌低伏。

凤姐揾泪长讲述了贾府树倒猢狲散的惨淡光景。

一想到姊妹们个个薄命,如花凋零,黛玉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

姐妹俩相拥长泣,紫鹃与晴雯两个,一面淌眼抹泪,一面上来劝解。

好容易大家心绪平静下来,黛玉才谈起如今的事来。

“姐姐从前没读过史书,或许还不知道,你今生是位女中豪杰呢。”

凤姐疑心林丫头在打趣自己,笑道:“什么豪杰,你哄我也罢了,不过拐着弯儿骂我烈货,谁稀罕你自惊自怪说古记。”

黛玉认真道:“我并没有哄骗你,姐姐将来会率领一干老弱妇孺守卫新河城,抵御倭寇。姐姐若不信,待看明年,是否与登州卫指挥佥事戚继光议亲,就知道了。

嘉靖二十五年,南溪万户王栋之女与戚继光成亲,婚后夫妻互相扶携。这位戚将军博通经史,南征北战屡战克捷,是彪炳史册的大英雄。

他很是敬重王夫人,又因夫人脾气悍烈,多有忍让。戚将军想在部下面前重振夫纲,屡次摄于爱妻雌威,一直未能成功。”

凤姐听了,噗嗤一笑:“说得倒有点像我,我打量着这个戚将军是慷慨英雄人物,不比琏二那个坏胚强多了。这么说,我果真时来运转了。”

“那倒未必,姐姐且听我往下说,再考虑要不要嫁给他。”黛玉摇头轻叹。

“王夫人成亲多年,却子嗣艰难。不是小产就是幼子早夭,戚将军为了绵延子嗣,偷偷在外面纳了三个妾室,前后生下了五个儿子。”

听到这里,凤姐不觉咬牙皱起眉来,没有儿子,可以说是她一辈子的痛。

“后来王夫人得知此事怒不可遏,就提刀去找戚将军算账,戚将军以无后为大为由,跪求妻子原谅,又将妾生子戚安国过继给王夫人,事态就此平息。

但戚将军与王夫人,最后也并没能白头偕老。首辅张居正一直是戚将军在朝中的支持者,当他病逝后,急于掌权的万历帝,开始清算张首辅的势力,连带依附于张居正的文武官员也一并打压。

戚将军被一再弹劾、调职、罚俸,最后无奈散尽浮财优抚士卒,而王夫人在嗣子戚安国早夭后,精神不堪打击,与戚将军和离大归了。

到最后戚将军连延医请药的钱都没有,贫病交攻之下,凄然离世。而朝廷得知一代将星陨落,却没有给任何恤典。”

王熙凤默立半晌,久久无声,心情说不出的沉痛怨怼,分明是别人的故事,可偏偏有身历其境之感。

愤慨、委屈、后悔、酸楚、痛恨,种种情绪在胸腔中翻涌,让她很是难受。

“看来是我前世作孽太多,今生还逃不脱儿女缘薄,与丈夫离心的命运。”

黛玉拉着她的手宽慰道:“我也不知史书上的人,能不能逆天改命。而今你还没见过戚将军,或许劝说令尊几句,还能逃离这段婚姻。”

王熙凤咽下一腔酸涩之意,低声道:“我知道了。”

上辈子她吃够了男人的苦头,再也不想为了巩固正妻利益,与一干女子争风吃醋尔虞我诈,更不想过提心吊胆,颠沛流离的日子。

她只想在正当年的时候,嫁一个门当户对,温柔体贴的丈夫,再生几个健康可爱的儿女。打理中馈,相夫教子。不再做霸王似的妒妇,不再为金钱做昧良心的事。

黛玉很能理解凤姐的心情,世家大族兄弟阋墙,嫡庶倾轧,妻妾相争,本质上就是家族发展停滞后,自杀自灭的危险行为。一个缺乏凝聚力的家庭,既无法解决内部矛盾,也无法抵御外来风险。上到朝廷,君臣相疑,党同伐异,莫过于此。

“林丫头咱们骑马溜一圈。”王熙凤跨上马,回头向黛玉伸出手来。

黛玉早就想学骑马了,又因男女有别,不便让陆绎手把手地教,可惜凤姐过几日就要去登州,也没法跟她学了。

这会子也就过干瘾罢了。

风吹草浪,马蹄掠过缀满野花的缓坡,黛玉抱紧王熙凤的腰,感受着飞驰的颠动。

对面纵马狂奔的红衣少年忽然勒缰立马,枣红骅骝兴奋地四蹄高扬,向她们挟尘冲来。

“孙行者也来了……”王熙凤咬牙笑着,牵缰兜转,鞭梢打在了蜂腰猿背的少年鬓边。

少年一头青丝霎时散作流云飘舞,妖娆地拂过眉梢,眼眸中闪烁着明媚欣喜的光。

“凤姐姐、林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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