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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母亲,尘里振衣泥中濯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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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静文瞳孔猛地一缩,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感到背后一寒,几枝飞箭只射他而来。他飞身闪开,回身望去,高处的树丛处架着的弓弦紧绷着发出叫人听着酸涩的嗡鸣。

邹静文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远离了皇帝陛下,于是认栽地一笑,将双手摊开高举过头顶。

"不是说不能留人吗?"

皇帝扫了一眼邹静文右臂袖子上的暗红,后退一步挥挥手,笑道:"所以,现在得劳烦小英雄也避嫌一下了。"

绕过流水淙淙的御花园,邹静文被带到一座僻远的宫殿,由于暮色深沉,他没能看清楚牌匾上的文字。

皇帝瞧着心情颇好的模样,温和道:“这是孤幼时的住处。”

“东宫?”

邹静文转头瞧他,男人流露出些许错愕的神情,转瞬即逝,他颇有趣味地笑笑:“那是你们的特色,我们不兴如此。”

邹静文不再搭腔,他对别人国家的寝屋安排不感兴趣,默默打量着宫殿的外围布置。待他走进屋子后,男人却没有踏入门槛,邹静文往他脚下看了一眼,他便后退了一步。

“邹小公子,孤就不送了,您在这好好休息一下。”皇帝笑道,“……刀剑无眼,不要弄伤了自己。”

门一合,邹静文双膝便也无力支持,跪倒在地,缓了半天,他推开门缝向外看去,只见一片空旷和荒败,没有守卫,也瞧不见机关。他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合上。

屋内陈设有些衰朽,许多地方因为打扫不细积了灰尘。邹静文在屋子里摸索了一圈,翻得一团糟,最后取了一盏烛台,他将尖端对准腿部猛扎了一下①,将其抛开,抬腿要往外走时感到脸侧被风扬起的粉尘轻轻扫了一下。

他顿了顿,合上眼睛,伏在地面上敲了起来,大概将地板爬了一个遍之后,找到了风的来源。

邹静文尝试着找了一圈机关,最后徒劳无功,他去书桌前取了用作装饰用的箭,费力插入地缝,果然感到了松动。邹静文咬牙,费出全力方才将这块实心的石板撬开。

一条黑黢黢的地道俨然眼前,邹静文取了一盏烛灯,翻身一跃,跳了下去。

地道里潮湿阴冷,邹静文走了约莫三千来步,地上的土地便加上了石板,而地缝之下,隐隐约约露出些微弱的光来。

他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儿,在确定下方无人后,将脚下的石板掀开纵身跳了下去。

邹静文伸出手要去掀开帷幕,其后传出声音。

“吾劝你还是不要掀的好。”

听到是女人的声音,邹静文放下了手。

“失礼了,在下也是误入此地,请问这是何处。”

邹静文放低了声音,可由于场地空旷,回音在四处游走。

女人的轮廓随着烛光摇曳,她似乎转动了身体,隔着帷幕看着来人,略带着些笑意:“这是何处……这是囚禁罪犯的牢狱呢。”

邹静文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人语带讥诮,显然是在和自己兜弯子。

女人又开口道:“中原人,你说‘误入’,那你原要去何处?”

邹静文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女人得不到回答,也不在意,兀自说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八月十五,中秋。”这话邹静文回答了。

女人语带讶异,低语:“中秋?”

隔着布帘,灯火中,女人的影子似乎缩小了些许,她问:“……今天宫里不留人,你不是从正规的道路进来的吧?”

邹静文回头望一眼,坦率道:“我是走地道来的。”

女人的声音中带了丝疑惑:“地道……?”

邹静文道:“皇上是他幼时的寝宫。”

女人仍然笑着,却也夹着不满:“这也亏你能找到。”

邹静文见缝插针:“这么说,您是知道那地道?”

女人不以为然:“我也是那的主人,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是,宫中的娘娘……”邹静文不奇怪,只疑惑道,“那你怎么不逃跑?”

“我跑什么?我就是此间的主人。”女人像是想到了什么,语锋一转,“你在那屋子里乱翻,有顺走什么东西么?”

邹静文面不改色心不跳,道:“大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一只手掀开帷幕,她身上是正红色的衣裙,金丝勾勒出凤凰的图腾,邹静文不知道这个族群有没有嫔妃殉葬的习俗,只觉她一派从容不迫,面容美艳、妆容精致,半点不像阶下囚。

邹静文将后腰的匕首取出,横刀递过去:“失礼了……”

这是他顺手从屋子里取得,女人瞧了两眼,倒没有什么反应,无所谓道:“你能寻到,便是有缘,你留着吧。”

邹静文端详她神情,也不推脱,将匕首收下,像是解释一般补了句:“那些婴孩物件,我就没有去动了。”

闻言,女人的声音冷了几分:“你倒是会翻。”

邹静文一点也不觉得失礼,反倒笑着问:“娘娘,您是皇上的母亲,怎么在此处生活呢?”

女人立在三阶的白玉台阶上,这迫使邹静文须得仰望她,桌案上的烛光照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映着反射的红光,她锐利的眼盯着邹静文,神情阴恻恻的:“他跟你说什么了?”

邹静文脸色不变,笑着道:“没什么,讲了加冕夜的程序。 ”

“他倒是什么都外说。”

女人顿了良久才重新开口,这话倒是带了笑意,或许可以理解为是寻常母亲对孩子一句嗔怪,但邹静文熟悉那种语气,倒觉得这话语里埋着一股对人长久的轻视和失望。

邹静文感到有些不适,鬼使神差间,不由自主地开了口:“你们不是亲母子,所以才会这样吗?”

女人冷笑一声,见邹静文神情恍惚落寞,却不似在探究自己,倒是压下去几分怒气:“我怎么不是他的生母?”

邹静文回过神,清醒了些,道:“他今天留下我,告诉我他要去杀了你们先皇剩下的血脉,也就是当年长公主的孩子。”

女人笑容微微僵硬了,又察觉他说血脉,却没说“梅妃的孩子”,想来是已经知道全貌,女人眼底闪过狠毒,道:“他在宫中?”

邹静文伤口处的酥麻已经蔓延至大半个身子,冷汗一层层地下,却依旧端作云淡风轻:“他被拐到我们那,阴差阳错当了军官,这次不知怎么陛下被当成商队关押起来,想必他们在那时见面了,放走人之后王爷发现了真相,他便劫持了我,我们今天白天到达此地的。”

女人听开头神情尚且有几丝动容,可愈听她触动的面庞愈发冷峻。末了,她不为所动甚至饶有趣味地问:“小孩,你说的王爷,是你们的抚宁王吗?”

“当年,我舅舅劫持了他的胞弟,要换我们被俘的将军,当时,寄了他的一双耳朵过去。”她的眼中有赏识,野性和几分悲慨。

“你们王爷割下将军的发冠,斑斑血迹连着书信一同回寄了过来。”

邹静文愣住。

曹公以割发代首,若回寄人头难免要为世人诟病,所以王爷用此回应敌人恐吓。

“你们知道你们王爷是如此血性,就不会觉着他会被什么人质要挟。”

“你想套我话,远来是客,我没什么可以招待的。”女人掩唇一笑,“你想知道,那孩子救了陛下,陛下会不会留他一命。”

“不会的。”朱唇启张,女人的话语似乎也带着腥风血雨。

邹静文眼前恍惚,身体摇摆。

“他留下你,不就是为了……”

“小公子,你还……”

眼前人轰然倒下,女人止住话语。

半晌,她微微抬了抬下巴,漠然地对着空荡的前方说道:“这里可不是给你埋尸的地方。”

“您这话倒是讲得过分了。”一道身影从暗处出现,男子一身黑金的袍子,正是去而复返的皇帝。

他缓步上前,走到烛光下,却听女子道:“带着一身血腥气来此,你越来越不像话。”

“有吗?”皇帝惊讶地瞧过去,将手臂抬起,轻轻嗅闻着广袖,道,“您的鼻子还是这么灵敏 ”

“这是檀国的贵客,过几天他的家人就来接了。”女人的视线直直望向地上的邹静文,皇帝道,“还是不要动手的好。”

女人冷笑一声:“你将人绑来,还要和他们谈条件。”

男人更加惊讶,道:“谁说,是我们要和他谈条件?”

女人眼底闪过不可置信,这孩子素来狠毒果断,檀国来同他谈条件,他们必然是付出了不小的诚意。

顿了良久,女人终究忍不住道:“你……真的将他……”

女人点到即止,不肯再说。

皇帝始终耐心地等着听她的话,在确定对方不会再发言后,他蹲下身体,查看着地上人的伤口,鲜血氤氲在墨色的衣袍上并不显眼,可此时或许是由于少了对方内力的控制,已经污染了大片。

皇帝擦去手上血污,抬起一双明亮的眸子:“你不是不喜欢血腥味儿吗?,这下来好几年,边关都不会有血腥气了……”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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