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救了奴婢。”
少女笑道:“我刚才救了人,若不是我,你的这个丫鬟就丧命了。”
少女的这句话是对顾辞宴说的。
顾辞宴的目光落在少女的身上,瞥了折婳一眼,道:“你今日是应该感谢常安。”
常安郡主。
先前折婳一直低着脑袋,没怎么将目光落在少女的身上,此时她大着胆子看了少女一眼。
眼前的少女一身红色长裙,青丝在头发挽了一个少女发髻,亭亭玉立,鲜眉亮眼。虽然季元恒说她的眼睛和季筱书的眼睛生得有几分相似,但是眼前的少女的气质却是和她截然不同。少女的眉眼间有一股许多女子没有的英气。
更大的差别是少女身份尊贵。
她身份卑微。
折婳的手指弯曲,捏了捏两侧的衣角。
折婳面向季筱书,再次屈膝福身,感谢道:“之前多谢郡主救奴婢,奴婢没能认出郡主的身份,是奴婢眼拙。”
季筱书不在意道:“我和你之前没见过,你不认识我,很正常。”
季筱书和顾辞宴是主子,接下来便不是她这个丫鬟能插嘴的了。
看见季筱书,顾辞宴放下了手里的笔。季筱书兴致勃勃地和顾辞宴说起她刚才在瑞王府发生的事情。
顾辞宴不是对女子有耐心的人,此时他听着季筱书的话,难得没有露出不耐。
折婳听得出来顾辞宴和季筱书真的关系不一般。顾辞宴对季筱书的情分,不是严韵茵和钟岚欢能比的。
更何况季筱书还是霄北王府千娇百宠的郡主。
折婳站在一旁,垂着眼睛,思绪有些放空,直到季筱书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刚才季筱书误会了折婳的目光,她将腰间的吉祥扣解下,在折婳的面前晃了晃。
季筱书笑道:“你盯着我这个吉祥扣看,莫不是也喜欢我这个吉祥扣?”
不等折婳说话,季筱书又道:“这吉祥扣的穗子和玉是我母妃帮我编的,在我们霄北,女子出嫁前,父母便会为女儿编这样一个吉祥扣。”
说话时,季筱书瞥了顾辞宴一眼。
虽然她和顾辞宴的成婚旨意还没有下来,但是她和顾辞宴的婚事基本上已经确定下来。
季筱书的目光落在折婳的身上,道:“你若是喜欢,可以让你的父母也给你弄一个。”
刚才折婳垂着脑袋,她没有意识到她无意识将视线落在了季筱书的腰间。
她的父母。听见季筱书的话,折婳朝顾辞宴的方向看了一眼。男子接过小丫鬟手里的茶盏,低头喝茶,让人看不出情绪。
折婳道:“多谢郡主好意,奴婢不需要。”
季筱书的眼眸里浮现疑惑,道:“为何不需要?莫非你不希望你成婚时,收到你父母的祝福?”
折婳心说,季筱书应该不知道她和顾辞宴之间的关系,像季筱书这样的身份,到时候她成婚,她会收到霄北王和霄北王妃的祝福。她会光明正大地站在顾辞宴身侧,风风光光地嫁给他。
她只是一个被顾辞宴碰了身子,却连任何名分都没有的丫鬟。
顾辞宴不允许她见她的父母,他瞧不起她的家人。她是他的丫鬟,本来就是被他轻视的存在。
和顾辞宴一样,季筱书也无法理解折婳的想法,道:“可是女子成婚时,不都希望收到父母的祝福?”
顾辞宴站在折婳的面前,瞥了一眼季筱书手里的吉祥扣,他目光落在折婳的身上,道:“这么喜欢?”
折婳道:“很特别,奴婢觉得郡主身上的衣裙的款式也很特别。”
折婳这话说得是实话。季筱书身上的穿戴和京城的其她贵女不一样。
季筱书听见折婳的话,低头瞧了瞧身上的红裙,笑道:“我也很喜欢我身上的这件红裙,父王和母妃曾经还说像嫁衣,不过我觉得这身红裙若是穿在你的身上,一定也很漂亮。”
折婳:“奴婢不能穿这样的衣裙。”
季筱书到时候成婚,不论是顾辞宴,还是霄北王府,都会给季筱书提供最美的嫁衣。
但是她身为丫鬟,是没有资格穿正红色衣裳的。
顾辞宴的目光落在折婳的身上,以折婳的身份,他日后给她一个名分,对她来说,已经是高攀了。
丫鬟没资格穿正红色衣裳,妾室也没有资格穿正红色衣裳。皇帝的妃嫔都没有资格穿正红色衣裳。
不过一件红裙,一个吉祥扣,折婳若是喜欢,等日后皇帝将权利完全放给他,他将这些给折婳,也不是不行。
折婳只要不太张扬,他现在便能让人给折婳裁制几身红裙,让折婳在屋里穿,穿给他看。
……
季筱书之前居住在皇宫,季元恒都没机会和季筱书见面。得知季筱书在瑞王府,季元恒派人来请季筱书回去。
季筱书的目光落在折婳和顾辞宴的身上,道:“兄长派人来找我了,我要去见兄长了。我在京城的日子,会和兄长住在京城的王府。”
先帝曾经给霄北王在京城赐了一座宅子,这些年季元恒一直居住在京城的王府。之前皇帝为显龙恩,让季筱书在皇宫居住了一段时间。但是季筱书不可能一直居住在皇宫。
临走时,季筱书想起了什么,冲折婳道:“之前我让你跟我,你不愿意,改日我让你们世子将你给我,好不好?”
不等折婳和顾辞宴回答她,季筱书已经带着她的丫鬟离开了。
折婳面向门口的方向,目送季筱书离开。
顾辞宴却误会了折婳的目光,他的目光落在折婳的身上,道:“还在看?是十分想要那吉祥扣,还是喜欢那身红裙?”
顾辞宴抬手摸了摸折婳的脑袋,道:“我之前送了你那么多的东西,也没有见到你表现得如此喜欢。我给你的东西,不够多吗?”
折婳偏头看向顾辞宴,试探道:“若是奴婢说喜欢郡主身上的吉祥扣和红裙,世子能给奴婢吗?”
刚才季筱书身上的吉祥扣包含了父母的祝福。以后顾辞宴的正妻才能穿正红色。
这两样都不是顾辞宴想给折婳的。
顾辞宴落在折婳头上的手似乎还是那么温柔,但是语气里的重量却不能让人忽视,他道:“你若是喜欢,我能给你吉祥扣,但是不一定非要常安身上的那个款式。”
吉祥扣有许多款式,但是只有刚才季筱书身上的那个款式才是包含了父母的祝福,是父母会亲手给女儿准备的。
顾辞宴在拒绝折婳刚才的话。
折婳眨了眨眼睛,忘记了顾辞宴的手还落在她的青丝,她下意识低头躲开了顾辞宴的手。
顾辞宴的目光落在折婳的身上,他的眼眸眯起。
“常安郡主刚才让你跟她?”
季筱书已经离开,其她丫鬟不知道何时也退了出去,顾辞宴站在折婳的面前,在她的眼前投下一片阴影。
折婳已经回过神来,听见顾辞宴的话,她道:“之前郡主救了奴婢,说奴婢生得好看。郡主随口之言。”
“随口之言?”顾辞宴的眼睛盯着折婳,道:“常安怎么没有和别人开这样的玩笑?”
“常安向我讨要你,不如等日后我和她成婚,你去伺候她?”
顾辞宴的眼睛里浮现戾气,之前季元恒突然对折婳另眼相待,折婳因为季元恒的一瓶药膏和他闹脾气。好不容易他们回到瑞王府,只要他不想,折婳和季元恒便再无见面的机会。
今日折婳和季筱书第一次见面,季筱书便想向他讨要折婳。季家人都想从他这儿将折婳抢走?
这已经不是顾辞宴第一次说要将她送人了。日后顾辞宴和季筱书成婚,季筱书就是她的女主子,顾辞宴若是让她去伺候季筱书,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折婳的心里产生一股厌倦和疲惫。
之前季元恒的事情,顾辞宴听不进去她的解释。折婳知道此时顾辞宴也不是要听她的解释。反正顾辞宴想要的是,是她无条件听他的吩咐。
折婳道:“嗯,日后奴婢去伺候常安郡主。”
她和季筱书仿佛珍珠和鱼目,如今珍珠在眼前,她这个鱼目也能随便处理了。
顾辞宴看着折婳转身离开,下意识地朝折婳的方向迈了一步,等回过神来,顾辞宴脸色冷冽。
莫非还要他这个主子去哄她?看来是之前他太轻易原谅她了。
“你以后若是去伺候常安,便不必在我的身边伺候了。你最初进瑞王府时干什么,你现在就去干什么……”
以他对折婳的好,折婳怎么可能不知道如何选择?
折婳冲顾辞宴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
芳杏刚才一直守在外面,将季筱书,折婳和顾辞宴几人的对话听了进去。看见折婳出来,她陪着折婳往外走,她回头看了一眼,在折婳的耳边小声道:“折婳,你以后真要去伺候常安郡主?”
季筱书虽然以后是太子妃,但是折婳和她不一样,她还以为顾辞宴会给折婳名分。
折婳道:“世子刚才是这么说的。”
不等芳杏说话,折婳又道:“我之前拜托你的事情,你做了吗?”
意识到折婳说得是什么,芳杏小声道:“嗯,我帮你送出去了。”
折婳郑重道:“多谢。”
之前被顾辞宴发现她寄给家人的信,事后芳杏又帮她去找了那个同乡。幸运的是那个同乡没有怪罪,反而十分同情折婳,愿意继续帮助折婳。
有前车之鉴,这次折婳没有自己动手写信。信是芳杏的笔迹,以芳杏的名义寄出去的。芳杏的一个亲戚在遇州?。
折婳的目光落在远处,不用像刚才在顾辞宴面前般强打起精神,她白净的脸蛋透着一股脆弱。
若是日后她去季筱书的身边伺候,顾辞宴不会像现在这般时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也能有更多的机会和家人取得联系。
……
另一边,季筱书回到霄北王府在京城的宅子,便看见季元恒站在不远处,他一身靛蓝色衣袍,目光落在季筱书的身上,难得身上带着几分冷冽。
季筱书情不自禁朝后退了一步,道:“兄长,我好不容易来京城,你为何待我这么凶?”
季元恒看着季筱书,道:“你真要嫁给顾世子?”
季筱书将手放到身后,道:“皇上都同意了,此事还能有假?”
季元恒盯着季筱书看了一会儿,他叹了一口气,道:“以你的身份,你日后留在霄北,父王和母妃能护你一辈子,你以后的夫君也不敢负你,你何必来京城?你以后若是嫁给顾世子,你知道你以后会面对什么吗?”
听见季元恒的话,季筱书道:“兄长说我不应该来京城,难道兄长愿意一辈子困在京城?”
不等季元恒说话,季筱书又道:“我知道我以后会面对什么,父王和母妃只有我和你这两个儿女,我留在京城,兄长才有机会回霄北。皇上需要表态,我们霄北王府也需要表态。早些年大夫就诊断,我这辈子基本上和子嗣无缘了,日后我占着太子妃的位置,皇家也能降低对我们的防备。”
季元恒道:“那你和顾世子之间呢?你以后若是嫁给他,便是他的妻子……”
季筱书道:“看在兄长的份上,顾世子以后难道还会亏待我?”
听见季筱书天真的话,季元恒的脑海里不知怎么的想到了和季筱书有几分相似的折婳。折婳不仅仅是顾辞宴的丫鬟,他能看出来。
如今季筱书要嫁给顾辞宴,折婳现在应该在难过吧……
不过顾辞宴早晚要成婚的,无论是他,还是顾辞宴和季筱书,都不认为折婳能成为顾辞宴的正妻。
虽然有皇帝宠幸宫女的事情,但是事后宫女不会获得很高的位分。折婳如今是顾辞宴的丫鬟,日后顾辞宴即使给折婳名分,折婳的名分也不会太高……
……
瑞王府
萱如走到折婳的面前,将一堆脏衣裳扔到折婳的面前。猝不及防,脏衣裳从折婳的脸上拂过,气味太难闻,折婳差点儿作呕。
芳杏错愕地看着萱如的动作,道:“萱如姐姐,你这是干什么?”
“世子让折婳以后去常安郡主的身边伺候,难道折婳现在不用干活?折婳最开始进入瑞王府时,不就是帮大家洗衣裳?”萱如睨着芳杏,道。
芳杏的嘴巴张了张,道:“可是……”
折婳打断了芳杏的话,她的目光落在萱如的身上,道:“我不会故意不干活,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