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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痛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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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梨不能确定。

“所以我也兵分两路咯。我只要确定干掉你就够,林筝是个添头。”

裴季涯哑声道:“你今天把这个告诉我……”

“肯定你活不过今天。”

顾梨坦诚道,从后腰拔出甩棍:“不过我们得抓紧时间,想要你命的人太多了,裴总保镖估计挡不了多久。我可太善良了,还特地用这东西送你上路。”

“你把破嶂怎么了?”

“没怎么。”顾梨笑容可掬,“借用而已,不过你猜猜谁在那边送裴总?”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笑到最后才是最重要的。”

顾梨找角度:“你说我是对着你的头,还是……”她比划过裴季涯的肩,停在她手臂上方。

裴季涯伸手去抓她,竭尽全力只是在她裤子上留下了一个血手印。顾梨轻嗤,高高举起手里的棍子。

破空声。这是破嶂从别的小世界带来的东西,甚至可以撕碎规则一角,刚刚顾梨就是用它生生劈断了光动车,又劈废了裴季涯的下身。

裴季涯右胳膊软软塌下去。

下一棍要向最后一肢落下,裴季涯腕骨上缠着的经脉突出,只听“刺啦”一声,裴季涯在血腥和泥土气味里闻到肉烤糊的味道。正对着她面门来的甩棍落点偏移,裴季涯趁机夺过棍子。

“该死的,来这么快。”

顾梨捂着手臂上被洞穿的伤口,疼得直吸气。只有四分之一身子能动的裴季涯用力抡在她脚踝上。顾梨一时不察,单膝一软跪下,裴季涯继续挥手却被截住。顾梨眉高高挑起,凶相毕露。

“你还好吗?季涯——”

熟悉声音,是江芜。裴季涯不答,怕嘴里的血溢出来泄掉一口气,灵活偏头躲开攻击。两个人缠抱在一起。顾梨死死掐着裴季涯的脖子,裴季涯一拳难敌两手,何况是不常用的左边。

“江博士!”

女人长身玉立,双手一错将激光枪换成旧式狙击,温润眉眼坚决,镇定心神对着她们的方向又是一枪。

“扑哧”,皮面被钻出小孔。顾梨脸上的表情充满极度的愤怒和难以言明的恐惧,血顺着伤口往下滴在裴季涯头上。她的手因肌肉记忆还没松开,裴季涯不知哪来的一股狠劲,把顾梨甩到旁边。女人身体抽搐几下,脑后漫出一片红,不动了。

江芜松口气,眼前一阵眩晕。护卫忙扶她,被她婉拒,转身不着痕迹擦去手心的汗。

她这枪精准地打中顾梨后脑。

“季涯!”

很多人快步向她围过来,裴季涯木木盯着那处,被抱进一个充满消毒水味的怀抱。

江芜附耳去听她的呓语,裴季涯一声一声唤:“筝姐姐,宫,宫秘书……救救她们……”

甩棍的主人不知何时站在人群前。破嶂脸色苍白,衣领被渗血的腺体染红。她路过委顿在地上的顾梨,脚步略顿了顿,还是走向半个车壳,蹲下身子单手把它掀翻,盯着被压的血肉模糊的两人,半晌才从牙关里挤出一句:“救人啊!”

“救救她们……”

医护人员冲上前给地上的人做急救。破嶂被挤到一边,恍恍惚惚站起。黑色螺纹甩棍躺在地上已经蒙了一层白雪,无人问津。

破嶂走到好友身边。裴季涯每一寸肌肤都在渗血,幸存的左手紧紧拉着江芜。下午还骄矜神气的人凄凄惨惨仰躺在病床上,血灌进气管里已经无法发出声音。

是她的私欲和愚蠢害了她们,是她的短视和自大害了季涯和林医生……

有人拦住她伸向裴季涯的手:“破嶂小姐。”

“……江博士。”

“我个人认为你有想要说的话。”江芜攥着袖口,白大褂上还带着裴季涯的血。

破嶂身子晃了晃,勉强笑道:“荣幸之至。”

信息素在腺体内左冲右突,她伴侣遗留的威士忌味道如她存在时一般由内而外折磨着她,惩罚着她的轻率。

江芜侧身。破嶂抬手捻了捻后颈鲜血,脱下自己的衣服,在特别行动组的人惊异的目光下面不改色带走了顾梨的……身体。

“请。”

江芜向她们挥手示意,隔着衣袖拎起地上的甩棍。特别行动组现场负责人权衡一番,觉得没必要为了一具尸体得罪江博士。

破嶂顺利把怀里人放下,如梦初醒:“抱歉……弄脏了你的车……我该从哪里说起呢?”

江芜物归原主,摇头表示不必在意:“都可以。”

回想刚才那人在她腕上敲出的句子,江芜眼眸深深:“比如,你刚才怎么做到突然出现?”

————————

许章淞是第一批得到探望裴季涯机会的。

风尘仆仆刚从中部星赶回榕城的人整了整衣领,确保自己仪表上没什么问题。

来之前邢律师在通讯中让她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即便如此,也很难不被惊到。裴季涯身上多处骨折,腰椎被顾梨差点打断,抢救期间被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

其实她和裴季涯并不算熟,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让她代表自家祖母来看望。但从事法律援助的总会多一些共情和恻隐之心。隔着观察室的玻璃向里看,小alpha整个人被包成雪白的粽子,只有旁边的仪器证明她还活着。

“章淞。”

墙角被误认为是一团阴影的东西慢慢站起,形容枯槁的人沙哑着嗓子叫她。章淞回头,难以置信瞪大眼,试探道:“裴翎姐姐?”

瘦成一把骨头的女人“嗯”一声,犹豫道:“对于……我很抱歉。”

许章淞不解。正常流程应该是她来表示深感同情抚慰受害人家属的吧?

在裴季涯生命垂危时没有看到熟悉身影。除非是……那个人的事。

许章淞扯着唇想勉强牵出个笑掩饰不安,又觉不妥,只好肃穆抬眼看她。

对着她隐含期待的眼睛,裴翎艰难开口:“对于宫桥……我很抱歉……”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裴翎说出这句话后反而放下了包袱,之后越说越顺畅。章淞僵硬听她说话,她的灵魂轻飘飘飞到了她们头顶俯视着这一切,身体机能性反应着。

“……被救出来的时候,她们俩就已经……医生进行抢救,但是……”

这样啊,怪不得祖母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那么,她现在在?”

章淞听见自己这样问。裴翎被保镖扶着,蹒跚着领她走到太平间,露出一个麻木哭一样的笑……在这里。

裴家人站在两张床前。章淞掀开其中一个,苍白温雅的面容,是林筝。

章淞听到裴翎极力克制着的呼吸。哈哈,选错了,看来是另一个。

章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那里,怎么掀开那块布,又是怎么伸手把她额角未擦净的血揩去。

她们拉扯了好多年,从未分化到现在,分分合合。她竟然在想这是她又逃避她的新方法吗?

章淞眼角浮起怨忿的红,跪在她身前去摸她的脸。

“章淞……”

章淞打断裴翎的道歉,看着这个同样痛失所爱的女人,微微哽咽道:“不必致歉。”

她按照预先设定好的流程尽力克制着崩溃,理智道:“对于你和我的遭遇,我深表同情。”

有同样遭遇人的安慰鼓励往往具有较她人更加鲜明的作用。裴翎身子晃了晃,含泪致谢,同样表示同情。

这是真的同情。章淞努力忍住落泪的欲望:“我可以带我的妻子回去了吗?”

章淞毫不顾忌抱着宫桥,心想,这样可能最好。

不必考虑她是否仍然爱着,不必处心积虑谋划下一次见面。姐姐,没办法了,你再也逃不开我了。

*

裴翎俯视着自己的妻子,揽着她的肩去摸她的手,两枚戒指磕在一起,风筝和羽毛碰触。

或许这是命运?谁知道呢。要不怎么在雪山上裴季涯阻止了死亡结果的发生,她的生命还是停在雪地。

联系太过牵强,结果确确实实发生。裴翎无法探究,颤抖着把脸埋进她手心,终于容忍自己痛痛快快哭一场。是她安排不利害死了她的爱人。

她的爱人温和,清正,兢兢业业,待人诚恳,热爱生活,拥有世俗对一个人要求拥有的所有美好品质,为什么把她这么早从人世间收回去呢?

这公平吗?

裴翎几天没好好吃饭休息,即便是克制着也哭得几乎晕厥过去,被保镖安慰着拉开。

“裴总,您不能垮,二小姐还在里面!”

连悲伤的时间都被剥夺。或许这就是命运。

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

擦干眼泪招待一波又一波探视者,接受她们诚恳或敷衍的安慰。为了公司股价,林筝秘不发丧。

在病房外枯坐到凌晨。夜深人静,月光照在她身上。医院真不是个好地方,里面病房躺着她的妹妹,太平间里放着她的爱人。

裴翎突然想起有回睡前讨论有家小姐为了去世初恋闹得联姻散了,她在林筝锁骨上写字:“为什么死掉的白月光才是真正的白月光呢?”

林筝任她在身上作乱,想了想,笑着回答。

人皆畏死又不得不死,对于“死亡”这个意象本身就有无可奈何的特殊感情。这种感情掺杂着对这个人本身的感情,就是又爱又恨又憎又念,贪嗔痴占尽,也因此终身无法忘怀。

死亡意味着一个人物理意义上的结束。这个人消灭在这个世界上。剩下的人成了她在这世上的精神留存。呼吸停止,心脏停跳,大脑停摆那一刻开始,这人就永远站在时间的终点笑着看你。看你一个人身上背着两个人的魂魄,所经之处脚印深深。你只能努力想挺直驼着的背,痛苦又幸福的,沉重且释然的,不得不继续走下去。

想着她留在你记忆里的温暖安慰自己,直到走到那个属于你们的终点,与她再次相见。

她认认真真长篇大论说完,见裴翎昏昏欲睡,就俯身去闹她,接着玩笑道:“况且每天晚上正孤独寂寞冷,月光就抱上来了。”

裴翎那时只是故作嫌弃推开她的头。

林筝一直认为她们是在高中入学典礼上认识而后一见钟情。出于omega的矜持,她没有和林筝说过,林筝是她的白月光。

林小筝小姐,这下你真变成月光了。所以现在是你在抱我吗?

但是,但是我那时怎么这么坏?怎么会对你吝惜一个拥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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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很久不见小裴学姐了啊。”

忙忙碌碌又一天,Eliana瘫在椅子上,突然想起好几天没看见裴季涯。

“……”

正揉着手腕的江芜默然,岔开话题:“那个新来的高阶alpha情况怎么样?”

“师姐说那个大明星?”Eliana没骨头一样瘫着,“情况还好,就是标记后二十四小时内伴侣死亡所造成的信息素冲突,逢生Ⅱ正好对症。”

标记后二十四小时?

江芜禁不住有点可怜她。Eliana大大咧咧道:“脾气倒是不错,也配合实验。”

小师妹疯狂点头,正要开口,饱受荼毒的Eliana没好气笑:“粉丝闭嘴。”

小·破嶂粉丝超话十二级大咖·师妹:“小爱师姐!”

角落里窝着的林筝默默放下杯子,难得加入对话:“江芜最近没有联系过裴季涯?”

很少见她参与讨论,Eliana惊讶,一想到她和裴季涯还有亲戚关系也就理解,同时看向江芜。

“没有。”江芜面不改色直视林琴,“上次分开之后就没联系过。教授有事找她的话直接找她就好,您应该有她的联系方式?”

林琴摇头,再次窝回去。

Eliana看着办公室里空着的桌子,愤愤不平:“说来那长舌男以后真要和我们一起工作?”

她情绪转变是真快。江芜乐得转开话题:“东西已经抬过来了。”

小师妹毕竟刚进组,学生气发牢骚:“做A做B做O做实验做小三小四都不如做个世家少爷,努力奋斗不如投个好胎,不对,不如找个好养母。”

Eliana被她逗笑,好笑道:“好了,别抱怨了。事已至此,只能期待后天改变了。”

林琴一点不管学生们的思想建设,只能由她们一任一任给小师妹画饼。江芜看眼时间,拎起自己的双肩包:“没事的话我先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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