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气温飙升,热浪一阵阵地往屋里扑,屋里热得像蒸笼一样,让人燥热不已。
在第n次抬手抹掉从额头上滑下来的汗后,方沅从躺椅上坐起来,扫视了一圈屋子,在看到柜子顶部上放的蛇皮袋子时眼神一亮。
“凉快多了。”方沅把蛇皮袋子在地上摊开,然后躺了上去,来自地面的凉意开始透过蛇皮袋子渗透到他身上,心里那股燥热感渐渐消散,睡意慢慢袭来。
“元宝!”
“干什么?”
方沅睁开眼就看到大奔放大的脸,他嫌弃地把人推远点,然后慢吞吞地从地上坐起来。
大奔没注意到方沅眼里的嫌弃,又腆着个脸靠了过去,“元宝,最近好多人开始钓青蛙了,下午我们也去吧。”
“不去。这种天气出去傻子才出去。”方沅想也不想的拒绝。
屋子里都能把人热死,出去岂不是找死。
“去嘛去嘛,你不想吃青蛙吗?你想想,青蛙下到锅里的那一瞬间,香味扑鼻,蛙肉鲜嫩多汁……”
“打住,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元宝!你不去没人陪我去,一个人钓多没意思啊,去嘛去嘛……。”大奔使劲摇晃着方沅的胳膊,打着感情牌。
“我没工具。”方沅无奈的说。
“这还不简单,我帮你做青蛙袋和钓蛙杆。”眼看着方沅松了口,大奔当然愿意为他效犬马之劳。
钓青蛙算是夏天的乐趣之一,很多孩子哪怕晒脱了皮也要顶着大太阳出去钓青蛙,大奔就是其中之一。
所谓的青蛙袋就是拿粗一点的铁丝扭成一个圆环,留出把手,然后在圆环上封上一个蛇皮袋子。而钓蛙杆是在一根大概2.5米到3米长的竹杆的顶部绕上一捆线,然后预留出两米左右卡在枝干的缝隙里。
“奶奶,还有坏的草帽吗?”方沅朝堂屋里喊了一句。
“坏的没有,你把挂在厨房那顶破的拿去用吧。”奶奶说。
方沅去了厨房,门后墙壁上确实挂了一顶很破烂的草帽,帽檐上的草梗都散了,颜色也淡得不行。
“你先把线拆下来,我去找找合适的袋子。”方沅把草帽递给大奔,在屋子里四处翻找。
“元宝,要不要叫上赵怀砚啊?”大奔把从草帽上拆解下来的线缠绕到一根树枝上。
“有我陪你受罪还不够吗?”
“什么叫受罪啊,明明是享受夏天,赵怀砚的皮肤都白到发光了,和我们简直格格不入,我觉得为了更好的融入我们的团队,他就应该和我们肤色一致,钓青蛙是多好的机会啊。”大奔说得有板有眼的,听起来有那么一点道理。
“有道理。但是我不去开这个口,你想让他去,你自己去叫他。”方沅把找到的蛇皮袋子放在大奔大腿上,然后就两手一摊不管事了。
“等着,我去叫我去叫,那我们不是也要给他准备好啊,你咋就坐下了呢,铁丝你还没找来呢?”大奔推推坐在凳子上不动的方沅,然后手上的东西一放就去了隔壁赵家。
“赵奶奶,赵怀砚在家吗?下午我和元宝去钓青蛙,想问问他去不去。”大奔杂咋呼呼的进了赵家院子。
“他在房间里,我喊他出来。”赵奶奶笑着进屋把人叫了出来。
“赵怀砚,你去不去钓青蛙啊。”大奔刚想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第二句话才到嘴边,赵怀砚就说去,然后自顾自地朝方家走去。
“喂,你等等我啊。”大奔愣在原地好一会,才匆匆忙忙的追上去。
两人回到方家的时候,方沅正在埋头缝青蛙袋,看到大奔真把赵怀砚喊来了,不由有点好奇,“大奔怎么说服你的?”
“他就问了我去不去。”赵怀砚把凳子挪到方沅旁边坐下,看到方沅手里拿着的东西,他问“这是什么?”
“然后你就来了?青蛙袋。”方沅眼睛瞬间瞪大,缝线的手一顿。
“你不想我来吗?”赵怀砚问。
“没有没有,就是外面太阳太大了,等会会很晒的。我们皮糙肉厚就是热了点,但是你刚来还没完全适应这个温度,会晒伤的。”方沅刚刚由着大奔去叫,那是因为他觉得赵怀砚不会同意。
“没关系,我穿的长袖。”
“元宝你怎么和小媳妇一样,人家赵怀砚都不怕,你还操心上了。”大奔插了一句。
方沅被说得一愣,没再开口劝赵怀砚。
钓青蛙的工具弄完后,要去挖蚯蚓做饵料。方沅和大奔一人扛了一把锄头,在后院里开始挖。
“铛——铛——”
方沅举起锄头,用力砸向地面,泥土被翻起,他拿锄头敲散,露出藏在泥里的蚯蚓,它疯狂扭动着身子钻回泥里。
“这个不要吗?”赵怀砚看着那条蚯蚓消失在视野中,不解地看向方沅。
“嗯,黑色的不要,青蛙不吃。”方沅点点头,举起锄头继续挖。又翻上来一块泥土,有几条红色的蚯蚓在泥土里扭动,还有的断成两截还在扭。
他蹲下身,把断了的捡起来丢进瓶子里,然后捏住泥里蚯蚓露出来的半截身子,用力扯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赵怀砚皱了皱眉。
“觉得恶心吗?等会要穿起来更恶心,等会你要用针把它们活生生地串起来,手上沾满它们的屎。”方沅看着赵怀砚的眉头越皱越紧,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奔也在一旁看得直乐。
“哗哗哗”方沅在水龙头下搓着手,视线却忍不住飘到站得很远的赵怀砚身上。
蚯蚓最后是他帮赵怀砚串的,串一次的手都脏了,再串一次也不会怎么样。
不过对于赵怀砚的反应,他还是觉得好笑。人来了这么久,一切都适应良好的样子,终于在串蚯蚓上面忍不住破了功。
方沅洗完手朝赵怀砚走去,突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赵怀砚的手腕。
赵怀砚先是一僵,然后迅速甩开方沅的手,连续后退了好几步。
“哈哈哈哈哈哈。”方沅笑弯了腰。
“你……”赵怀砚的眼神恨不得杀死他。
“我什么我,坚持要来的是你,何况我好替你串好了,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嫌我脏。”方沅把两只手举起来放到赵怀砚面前,“洗都洗干净了。”
赵怀砚看着伸到眼前眼前的手掌,除了有点黑,看不出哪里脏,他反应确实有点大了。但是一想到这双手刚刚沾满了黏糊糊的蚯蚓屎,他的抗拒心理就十分强烈。
“走吧,钓青蛙去。”方沅不知道赵怀砚想了什么,逗完人该干正事了。
青蛙一般都藏在稻田里,长势很好的稻谷基本上掩盖了它们的踪迹,少数漏网之蛙喜欢蹲在田埂上,但一般人刚靠近,它们便不见了踪影。
钓了这么多年,哪里青蛙多,哪里青蛙少,方沅和大奔早就摸清楚了。三人戴上草帽,浩浩荡荡地往去年青蛙最多的一亩田去。
“就像这样,你把钓蛙杆上的饵料往稻田里随便一放,然后不断地抖动,这样青蛙就会被饵料吸引到,如果青蛙上勾,饵料变重了,这个时间马上提起钓蛙杆,把咬住饵料的青蛙放到青蛙袋里,抖抖杆子,青蛙才会松口。你试试。”
“你放得太近了,这样很难钓到青蛙的,你要往稻田里面放。”
方沅眼睁睁地看着赵怀砚把饵料放在了田埂边上,完全暴露在视野当中。
哪个大笨蛙敢上勾啊。
很快,他就打脸了。
“等等!继续抖,有青蛙过来了。”方沅拉住赵怀砚的手,又担心赵怀砚让青蛙跑了,直接把手覆在了赵怀砚的手背上,带着他的手抖动。
“咚”青蛙落进袋子里。
“不错啊,今天第一只青蛙是你钓的,好好保持,再接再厉。”方沅拍拍赵怀砚的肩膀。
赵怀砚看着自己的手背没反应。
“哎,你手怎么了吗?不会还在嫌弃我的手吧。”方沅撇撇嘴。
“没有。”赵怀砚摇摇头,像才反应过来一样。
“没有就好,你自己钓吧,我钓我的去了。”方沅满意地点点头,走出去几步,开始专心钓青蛙。
30多度的天还出来晒,把人折腾得够呛,好在结果也没有辜负三人的辛苦。方沅钓了12只,大奔钓10只,赵怀砚钓了7,可以做一顿青蛙大餐了。
大奔把草帽随手丢在凳子上,跑向厨房,舀就水就喝,“咕咚咕咚”。
“你怎么拿舀子喝啊,都是你口水了。”方沅嫌弃地把舀子从大奔手上拿过来,用另外一个舀子舀水冲了冲,才舀水往杯子里倒。
方沅端着水走向低头坐在凳子上的赵怀砚,把其中一杯递过去,“喝点水。”
“谢谢。”赵怀砚抬起头,露出晒得红彤彤的脸,汗珠布满了他的额头,他把水从方沅手上接了过来。
“你没事吧?”方沅自己都热得两眼发昏,也不忘关心一下赵怀砚。
赵怀砚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很虚弱,“歇会就好了。”
方奶奶从屋里出来时,就看到三人排排坐在树底下,脸涨得通红,不停的喘着粗气,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可把她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