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你好，044。今日由我来为你进行精神疏导。”

笼中哨兵并没有对他的话做出任何反应，依旧重复着自残的动作。或者，他的神智已经完全崩溃，五感完全屏蔽。

归云没有拖沓，这人状态不好，必须立刻处理。

他放出自己的精神触手，高速靠近。过程比想象中的顺利不少，几乎是瞬间就到达了044的精神空间外部。

可下一秒，前方像是有一层无形的壁垒一样，他的精神触手无法再靠近一点。

更糟糕的是，现实中的044变得更加暴躁，不仅自残，同时还疯狂的撞击笼子。

笼体通电，每次触碰都会在皮肤上留下触目惊心的黑紫色痕迹，皮肉烧焦的气息遍布这个狭窄的空间。

归云皱眉，将精神力实体化为条状，把人捆了个严严实实。

暴动的哨兵用尽全力撕扯着身上的桎梏，可终究无济于事。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是归云的对手。

见人安分了些，归云再次将精神触手往前探，当然也又被拦在外面。

这种情况很正常，哨兵现在本就理智不在，对外界的一切都充满敌意，精神力会在空间外部形成结界，防止外人侵入。

但这难不倒归云。他不急不缓的将触手撤出来一些，顺便又加上了些力量，将速度压缩到极致，狠狠冲向那层阻碍。

一下，两下......仅仅两次的冲撞，直接把结界凿出一个洞来。当然，这也让044脑中剧痛，他趴跪在地上，以头撞击地面。

“啧......真麻烦。”

归云干脆将精神力捏成一把椅子，把人绑上去。

044继续挣扎，可这椅子根本不会倒。

归云对于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这下他可以安心的做疏导了。

刚才的洞凿的大了点，难怪他反应会这么大。

其实这种突破方法很常见，毕竟再怎么痛也比精神崩溃要强。

精神触手毫无阻碍的冲进哨兵的精神空间里，里面的景象却比意料之中的还要混乱。

目前的调查发现，没有人的精神空间会是夜晚状态。可这里光线微弱，天空泛着不妙的黄黑色。

暴风雪吞噬了一切，除了雪，找不到别的东西。

精神触手掠过，化开了浅浅的一层雪，可是依旧望不到下方的土地。

归云皱了皱眉，放出更多精神力，一股脑的从那个巨大的窟窿涌进去。

属于向导的温和力量被这极寒深渊张着大口吞噬殆尽，风雪并没有变小的趋势。

破败的景象仿佛在嘲笑向导的不自量力，雪花往凿开的洞口处涌去，结界在迅速修复。

归云确实没见过如此棘手的精神空间，可这次疏导才刚刚开始。

比刚才多了十倍的精神力瞬间涌入，飞雪刚刚填补的缺口立刻被冲破。

可这些力量依旧没能让暴风平息，但是地面的冰雪融化了不少。

归云乘胜追击，直接放入二十倍的精神力。过大的力量让刚才破开的口子承受不住，整个结界被直接击溃。

044腿部扭曲，痛的要撞墙，可惜墙离得太远了。

源源不断的精神力迅速飞往空间各处，暴力镇压让风暴无法嚣张肆虐，舞动的雪花也只剩下了零星的几片。

此时的疏导才算真正起效，世界褪去深沉的外套，现出本来的蓝天白云。

整个过程不过五分钟，空间改天换地，一切都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044直接昏了过去，不过应该是睡着了。

归云揉着胀痛的太阳穴，瞬间的力量爆发还是有点勉强。他收回刚才实体化的精神力，感受着另一个人平稳的呼吸。也算值了，一个月内，044不会再次暴动了。

他坐下缓了一会，可眼睛没闭两分钟，手腕光脑传来震动。

归云扫了眼，起身准备离开。

“谢谢。”

他回头，044还是摊在地上，不过眼底恢复了清明。

“不谢。”

“请问......您是谁？”

归云的手已经碰到门把手上，“是个上将。”

砰——是关门的声音。

044望着门的方向，久久未能收回眼神。

那一声直接震醒了白渊。

他打了个激灵，一时半会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这里是谢怀办公室里的休息间。白渊揉了揉眼睛，脑子里全是刚才的梦。

或者说，那是他忘记的东西。

白渊放出精神力探查周边，嗯......谢怀在会议室，还有好多部下一起，然后楼下是人在训练......

这种行为仿佛刻在他的血肉里，做起来毫不生疏。

不对，他什么时候养成这种习惯了？虽然林笙告诉过他，在精神力足够的情况下，要随时用力量勘察四周。不过他至今还做不到时刻都想着。

白渊闭上眼，感知着自己的精神空间，惊奇的发现它变大了不少。

不仅不少，简直翻了倍。

他的空间里有很多火山，所以这里的地面没有植物，露在外面的是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石矿。

景色并不怎么美丽，可以说有些破败。

突然，光线照耀的某处闪烁了一下，白渊走进一看，是一块原石。

和谢怀那块很像，应该是同一种。

他不觉得这是巧合，谢怀的那块原石一定来自于这里。

所以现在基本可以肯定了，他们之前也是一对，是可以毫无芥蒂的进入对方精神空间的关系。

可不知为什么，确信这个事实后，白渊并没感到多开心，心里深处像是被人捏着，又酸又痛。

他睁眼回到现实，理着刚才的记忆。

“归云”，也就是他，为实验体044疏导了精神力。044的精神空间和谢怀相似，都是暴雪。

那么谢怀曾经就是044，这不难想。

那么如果把归云和044往谢怀给他看过的先皇日记填充，最后又会得出什么结果？

精神力感知着谢怀还在进行会议，白渊还有时间。

本能的，他不想把这段记忆告诉谢怀。

白渊习惯性的摸光脑，却摸了个空。上次遇险之后，他就不再携带这东西了。在破解之法拿出来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他在抽屉里拿出纸笔，简单写了几个名字。

“如果日记中的实验体是指044，那么凭归云和他的关系，带着044逃跑的人是有□□就是他。”

白渊用笔在两人之间画了双箭头，“先皇杀的人是原所长芬尼卡，从这个人的职位来看，一开始提出044是‘完美融合体’的应该也是他。”

笔尖在“能够辨认‘魔术师’的奇人”的位置点了点，白渊有些犹豫，“有关‘芬尼卡’的信件内容里有提到044拥有这个能力，那这人是044吗？”

眼前再次闪现出自己曾经看到的画面：

腿上躺着的人，匕首，和......自己血流如注的胸口。

白渊用力闭了下眼，不再去回忆细节，强行冷静，“归云用匕首自杀之前，044已经死了。”

画线的手有些抖，歪歪扭扭的一道斜线将两个名字之间的双箭头贯穿，像是强行撕开了一道伤口。

“先皇说那人已经死了，如果足够巧合，或者说整个事件参与的人比想象中的要少，那么这个人就会是归云和044其中之一。”

“和芬尼卡相关的信息里有一条提到有很多实验体暴动，是因为044。”

“难道是因为044死了？好像还是说不通。”

白渊暂时放弃了芬尼卡这条线，笔尖移到“塔欧奇拉”的位置。

“归云受人污蔑，被群众误会杀了人。既然是让塔欧奇拉解释，那这个被杀的应该就是他。”

“所以，归云和塔欧奇拉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是否也是先皇日记中提到的人物呢？”

白渊头痛欲裂，记忆的增加和思考让他消耗了太多精力。

他把纸上的东西又扫了几遍，确定自己都记住了，调动精神力直接把纸张化作齑粉。

一切处理完毕后，白渊任由自己的头脑逐渐变得昏沉，悠悠的睡着了。